“這不是路過嘛。”
冷譽嘿嘿一笑，跟她打招呼道：“可巧就遇到了。”
我可信你個鬼。
陽春曉淡淡一笑，卻未道破，而是對波妞假意嗔道：“你這沒臉的小東西！又騙人家給你買東西吃！”
波妞白了她一眼，算是默認了。
“我倒從沒見過這麽能吃的小孩。”冷譽憨笑道。
“我才不是小孩呢。”波妞抗議道。
陽春曉依舊是挨著波妞坐在長凳上，三人在同一張桌前。冷譽將手裏的肉串遞給她，她倒也沒客氣。
“其實，這案子的事，我心裏一直挺過意不去的。”
冷譽踟躕半晌，慢慢開口說道：“總覺得十分虧欠你。”
“那倒也不必。”陽春曉說道：“你是秉公辦事，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我又不是頭一天辦案子，怎麽會因為案子生你的氣呢？倒是你這份認真執著的勁頭，在新人當中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開心！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心裏想的什麽，全能從臉上看得出來。
“我聽郡主說，你過幾日便要回鄉去了？”冷譽問。
“嗯。”
陽春曉點頭道：“好幾年沒見著爹娘了，心裏甚是想念。昨兒收到母親的信，也說盼著我今年能回去一趟，於是這幾日就打算動身了。”
“我送你吧？”
陽春曉抬起眼睛看看他，心裏還不十分確定郡主是否向他提起了當欽差的事，隻是覺得沒必要把他也卷進來。
冷譽主動往她身邊湊了湊，低聲道：“從京城到清河縣五百餘裏，說近可也不近！你隻帶個醫女一起去恐怕不妥啊！”
陽春曉一臉難以置信——你連這都知道？！
冷譽卻顯得十分得意：“別忘了，郡主那可是我親姐！我騎馬射箭都是她親手教的呢。”
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們之間的親密程度。
冷譽又道：“郡主原也是擔心你的安全，想讓我隨你一起去的，但她說這事非得你本人同意才行。”
陽春曉還沒說話，一旁的波妞問道：“小姐要家去了？那我呢？”
“你太小了，這趟先不帶你，等過幾年你長大些再說吧。回頭我會先送你跟媛姐住在一起，阿絮也會照顧你的。”
波妞聽了有點失望，但還是聽話地點點頭，隨即又擔心起來：“那，牡丹和紅隼都不在，你就讓冷少爺送你回去？”
陽春曉猶豫了一下——好歹是郡主的決定，說不好還跟貴妃商量過了，隻好點了點頭。
“對啊。”
“可是，他是個笨蛋啊！”
“喂！”冷譽氣得牙疼，“吃我那麽多東西，快給我吐出來！”
陽春曉沒忍住笑出了聲。
冷譽一臉黑線：“小孩子不許這麽說話。”
“可你明明就是啊！”
陽春曉笑眼彎彎：“那……也不能說。”
“哦。”
“實話跟你說吧。”冷譽說道：“我太爺爺那輩可是當過太原總兵的，要說起來，我爺爺跟寧王府也沒少打過交道！雖然我沒上過前線，但隻要提起京城冷氏，寧王府舊部也肯定會禮讓三分——所以，讓我跟你同去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陽春曉卻搖頭道：“但是，你娘可就生了你一個寶貝似的七少爺，回頭若是磕著碰著哪裏了，我可擔待不起。”
“你果然還在生我娘的氣。”
“並沒有。”
“聽老祖宗說，太爺爺像我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上陣殺敵了！”冷譽不服氣道：“我才沒那麽嬌氣呢。而且，此事是郡主先提的，就算將來我有什麽不測，也不關你的事，更怪不到你頭上！”
陽春曉歎了口氣：“……咱們還是聊點吉利的吧。”
冷譽一笑：“反正你都答應了。”
“我就算不答應，你也照樣會悄悄跟著的吧？”
他倒是坦然：“是這樣打算的！所以今天我其實就是來通知你一聲，並非是征求你的意見。”
陽春曉真是被他氣樂了。
“你這家夥，真是固執。”
“彼此彼此。”
二人四目相對，片刻，最後竟是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天香樓近來的一切皆是井然有序。
阮輕煙的身子一日日好起來，聽說許知年悄悄來探視過幾次，皆是為了密文的事。有她幫忙，想來破譯賬本的事應會進展順利。
陽春曉提起將要回鄉過年的事，順便囑咐她們若遇到難事且等她回來再說，或者找許知年拿主意，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這幾日雖說發生了不少事，但有阮輕煙在，眾人便有主心骨——看來，她自是可以放心離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