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夢幻泡影,消失不見

二子嗤笑一聲,“我如果有這個本事,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機芯隻能用兩次,他們綁沈婠的時候出現在車裏是一次,弄暈沈婠之後帶著她安全轉移是第二次。

如果這種超科技的東西能夠無限循環使用,那這個世界不就亂套了?

無論什麽時間、空間,總要遵循“萬物守恒”的原則。

“東西哪來的?”這是第二遍。

男人目光微閃,依舊選擇沉默。

沈婠皺眉,持刀逼近,刃口貼在他臉上,隻須輕輕一劃,就是一道血痕:“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二子沒有動,眼裏堆積著深邃的光:“其他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這個不能。”

“原因。”

“命不打算要了,是嗎?”刃端入肉,割破皮膚,霎時驚現一道血痕。

溫熱濃稠的血液順著頰邊蜿蜒至下巴,二子能夠嗅到裏麵的鐵鏽味。

疼痛挾裹著恐懼朝他洶湧襲來,隻是男人眼裏的堅持與決然卻未曾動搖,即便是死......

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開口。

“自己的命不想要,難道連兄弟的命也不要?”沈婠朝三子被抬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仍然不為所動。

沈婠突然笑開,收刀,後退,居高臨下打量他:“你骨頭硬,撐得住,但是另外一個未必有你這麽能忍,辦法千千萬,總有一種能讓他乖乖開口。”

“沒有。”男人語氣篤定,臉還流著血,看向沈婠的目光卻很亮,“三子的確貪生怕死,但絕對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屈服。”

“是嗎?”沈婠冷笑,朝著一旁邵安珩微微點頭。

後者心領神會,大步離開。

一秒一分,一刻一鍾。

時間過得很快,又好像很慢,男人臉上的刀口已經開始凝血,不再一滴一滴滾落鮮紅,砸在水泥地麵上。

終於,邵安珩回來了,白色袖口沾染一抹絳紅,兩色相襯之下,越發顯眼刺目。

他行至沈婠旁邊:“......抱歉。”

沒問出來。

女人冷涼的眼底輕波微動:“辦法都試過了?”

“五種。”並且每種都足以致命,血腥程度遠超沈婠之前所為。

比割耳還凶殘的方式,卻撬不開三子那張並不牢固的嘴?

如果不是邵安珩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沈婠根本不信。

下一秒,猛然轉頭,淩厲的目光落到二子臉上,恰好將他嘴角那抹來不及收斂的篤笑看在眼裏。

沈婠一腳踹在他胸口上,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邵安珩站在原地冷冷看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命真大。”也緊跟著離開。

冰涼的水泥地麵,男人仰躺,怔怔望著頂上垂下的白熾燈,突然笑出聲,“嗬嗬嗬......”

渾身顫抖。

臉上原本凝固的傷口也再次裂開,血跡蜿蜒而下。

碼頭邊,沈婠坐在副駕駛,邵安珩沒急著發動引擎。

“那兩個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如果他沒記錯,沈婠答應了要放他們走。

沈婠:“繼續關著,別讓他死了。”

“受刑那個?”

“治。”

對於這樣的結果,邵安珩並不意外。

對方沒能給出她想要的答案,沈婠自然可以出爾反爾不放人。但有些問題也確實回答了,那就保住命,不讓死。

合情,合理,合道義,讓人挑不出半點錯。

當然也沒人能挑她的錯。

急紅了眼的沈婠就是尊女煞神,見鬼殺鬼,遇佛弑佛。

問清楚後,邵安珩打了個通電話,而後驅車返回東籬山莊。

沈婠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樓洗澡。

邵安珩以為她想通了,終於不折磨自己打算好好休息,可不到半個鍾頭,卻見她換了身幹淨衣服,頭發擦到半幹狀態,就直奔地下診療室。

邵安珩一陣頭疼,見她進了電梯,立馬轉手撥給鄒廉:“她下來了,看著點,別出什麽意外。”

“這......都已經淩晨一點了,怎麽......”還不消停?

“沒看到老六醒,她是不會罷休的。”邵安珩也算見識過沈婠的狠,不僅對別人,還對自己。

其實在沈婠這一趟之前他就已經審過倉庫裏的那兩個人,知道了綁架途中所有細節,包括沈婠故意弄傷自己,借疼痛刺激神經,從而訓練身體抗藥性。

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需要長時間並且不間斷,也就是說,早在被俘之初,她就有這個意識,還堅持下來,最終成功了。

鄒先生在給她包紮肘部的時候,邵安珩就在旁邊,自然也看到了傷口,雖然沒有發炎化膿,但周圍卻有明顯的抓痕,是她自己用指甲挖的。

一個女人,要多硬的心腸,才敢下這麽狠的手?

“唉——”那頭,鄒先生沉聲一歎,“真是作孽!怎麽就走到這一步呢?”

邵安珩嘴角一緊:“造化弄人。”

“那接下來......”

“照原計劃進行。”

“可這對沈婠不公平......”

邵安珩沉聲提醒:“按老六說的做,不管從哪方麵考慮,對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是最好的安排。”

“唉......她下來了。”

邵安珩聽到那頭傳來電梯叮咚的聲音,當即結束通話。

他走到窗前,凝望無邊夜色,等天一亮,太陽出來,一切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

沈婠不記得自己睡著了,但她又確實是在診療室的病**醒來。

不對!

這裏隻有一張病床,她在這裏躺著,那權捍霆呢?

權捍霆去哪兒了?

惶惑的目光掃過四周,白牆依舊森冷,燈光慘然如故。

安靜,仿若死寂。

她甚至能聽見心跳的回音,噗通噗通——

一下接著一下。

“鄒先生?”她掀開被子,下床,四處打量,卻不見一道人影。

“五爺?”

仍然沒有回應。

沈婠找遍了所有地方,儀器、藥品、針劑通通都在,除了沒人。

她乘電梯上一樓,金屬門打開的瞬間,陽光也隨之跳入眼眶。

用手擋了擋,才得以適應這樣的亮度。

沒有窗簾遮擋的落地窗,陽光斜斜照進室內,將地板也映成暖橘色。

沈婠愣在電梯裏忘了出來。

半晌,才邁步,腦子裏卻仍然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今時何時,而她又在夢裏,還是夢外?

直至看到牆上的掛鍾,時針不偏不倚地指向6。

所以,是傍晚,夕陽西下。

可她的記憶為什麽隻停留在半夜?

寧江碼頭,七號倉庫,夜審三子,強逼二子......

還有超科技儀器......瞬間移動......

然後她坐邵安珩的車回來,上樓洗澡,換好幹淨衣服就去地下診療室陪權捍霆了。

之後呢?

她出電梯看見鄒先生,詢問過權捍霆的病情,又伸手讓他包紮了肘部沒有痊愈的傷口。

一個瓶子裏的藥粉,撒上去之後,她感覺到了之前沒有的刺痛。

不等沈婠開口發問,鄒先生就主動解釋——添了一味新藥,有點痛,但是效果很好。

她沒有多想。

那之後,沈婠就沒有記憶了。

再醒來,就是此刻,即將過去整個白天!

她的心突然被一股恐慌攥住,有什麽東西正在離她遠去。

沈婠發了瘋一樣衝上二樓,哐當一聲撞開主臥的門。

她多麽希望能像以前那樣,看到男人含笑的表情;穿著浴袍,剛從浴室出來的場景;又或者站在床邊,拿著吹風朝她招手......

可眼下,什麽都沒有,一片空**。

床還是那張床,櫃子還是那個櫃子,可人已經找不到了。

沈婠跑過去,拉開衣櫃,如果不是屬於權捍霆的衣服還在裏麵掛著,她可能要懷疑兩人的相遇相愛是不是上天給她編織的一場美夢,如今夢醒了,她又被無情地打回現實。

還好,這些東西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