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溫泉之中，水霧氤氳，紫色的光芒閃爍不定，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消散。
當紫光徹底消散之後，李觀棋和另一位女精靈的苗條身影隨即浮現。
李觀棋還是那個李觀棋。
一襲黑衣，紫發飄揚。
但他身旁的女精靈德莉卡，卻是徹底變了個模樣，從原本的白發黑皮明黃瞳孔，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位皮膚白皙，金發碧眼的美麗女精靈——正常精靈！
“我、我……”
德莉卡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雙臂和身子，碧綠色的眼瞳之中閃爍淚花，激動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恢複了？
她居然就這麽恢複正常了？！
“咻！”
李觀棋轉過頭，遙望溫泉外邊的巨木樹林，右手一招，探靈取物，直接釋放靈力，憑空攝來了樹上的一枚蘋果大小的綠色果子，外觀有點類似縮小版西瓜。
“嚐嚐吧，看看能吃得下去麽。”
李觀棋將手中的“蘋果西瓜”扔給德莉卡。
“是、是！”
德莉卡連忙伸手接住，然後放在嘴邊，瑩潤的紅唇微微張開，嬌軀顫抖著，帶著無比的期待，閉上眼睛重重咬了一口，汁水飛濺。
“嗯？！”
她猛然睜開碧綠色的雙眸，神情興奮到了極點，“好甜！好甜！是甜味！是甜味啊！！而且胃部也沒有被灼傷！我可以吃正常食物了！我恢複了！我恢複了啊！！！”
“好甜好甜！！”
這位恢複正常的女精靈激動無比，接著又咬了好幾口果子，開心到了情不自禁在原地轉圈圈的地步。
並且一顆果子還不夠，她吃完手中的這顆果子之後，又直接跳到了溫泉外邊的樹上，身形如幻影般飛掠在樹梢之間，不斷吃著甜美的果實，感受著數百年來再也沒能獲得的甜味。
李觀棋望著這一幕，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成功了。
根據書上的描述，暗夜精靈吃精靈血肉，其實也不會感覺好吃，隻是單純地能夠消除恐怖饑餓感，以及補充生命能量的儲備而已。
每個暗夜精靈都失去了品嚐美食的能力，如今一朝重獲味覺，自然興奮。
咒術師不需要進食。
無論哪個種族的咒術師都不需要。
靈力就是最高級的能量補充。
而且術式器官會抑製咒術師對於食物的渴望，大部分咒術師對吃東西都沒什麽感覺——包括李觀棋。
他一元級兩儀級的時候，還喜歡吃好吃的，但後來修為提高之後，就對吃的沒什麽想法了。
可異血人類不同。
精靈跟異血人類一樣，都是需要食用妖魔種血肉來補充生命能量的，雖然妖魔種血肉直接生吃效果最好，但是經過烹飪的妖魔種血肉會更加美味。
在有條件的情況下，他們並不介意犧牲些許效果，來換取味蕾的享受。
因為有相關需求，所以精靈和異血人類都非常注重“吃”，新紀時代的美食文化其實非常鼎盛，隻是李觀棋由於術式器官的抑製，導致他對食物不感興趣，沒想過去這些大飯店。
最重要的是，忍受黑暗的前提，是不曾感受過光明。
可每一個暗夜精靈都是從精靈轉變的，他們都體驗過正常精靈的“光明”，品嚐過美食的味道，可後來卻失去了這個品嚐的能力。
所以，恢複味覺和食用正常食物，不必再食用精靈血肉的**，對暗夜精靈來說絕對是非常巨大的。
這也是李觀棋接下來用於跟暗夜王談判的一個重要籌碼。
隻是他需要搞懂另一件事。
轉變精靈，到底能不能適用於境界比他高級的？
“八階。”
李觀棋轉過頭，看向遠處巨木樹林之中，德莉卡那一道來回飛掠摘果子的身影，輕聲自語，“那女精靈僅僅是七星級，跟我一個境界，我需要找一個八階的暗夜精靈來試試。”
“直接用九階的行不行？”
忽然，耳垂感受到的一道濕熱吐息，以及隨之響起的清冷嗓音，直接讓李觀棋渾身汗毛炸起！
他的紫色瞳孔一瞬間就收縮到了極點，但是卻強行鎮定下來，微微側頭看去。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近在咫尺，絕美無比的暗夜精靈臉蛋，其雪白的頭發之上，還戴著一枚暗金色的王冠。
【九宮級暗夜精靈術師！】
“暗、暗夜女王？”
李觀棋神情凝重，後退兩步，嚴肅地看著這一位身披銀白大氅的美貌暗夜女精靈。
對於這些女精靈，他幾乎隻能用“絕美”和“美貌”兩個詞來形容。
因為這些精靈美則美矣，但其實美的千篇一律，看多了李觀棋都有些臉盲，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比如這個暗夜女王和之前的德莉卡，就美得差不多。
隻不過，美貌程度雖然差不多，但實力差得可就太多了，德莉卡僅僅是七階，而這位戴王冠的可是九宮級。
這份實力和王冠，都直接說明了對方的身份——暗夜精靈一族的王！
“我該怎麽讓你放下警惕？”
暗夜女王站在原地，看著李觀棋，絕美的麵容之上浮現幾分溫柔微笑，“我希望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我們可以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你應該也清楚這一點，又或許，你其實也是希望和我談一談的。”
“當然。”
李觀棋聽得此言，連忙點了點頭，“我本就有這個打算，尊敬的暗夜女王大人。”
“不必這麽稱呼。”
暗夜女王笑著擺擺手，“叫我奧琳娜就好，這是我的名字，你是人類不是精靈，沒必要叫我女王，我也不是你的王，話說你怎麽稱呼呢？來自大洛？還是南疆？櫻花幕府？”
“我叫李觀棋，來自東方。”
李觀棋回答道。
“嗯……東方……”
暗夜女王奧琳娜輕輕笑了笑，然後說道：“那是一片美麗的地方，聽說美食也數不勝數，我年輕時就曾夢想著前往東方國度，品嚐所有的東方美食，隻是很可惜，還沒等我完全實現我的這個夢想，我就變成了暗夜精靈，所以……”
說到這兒，她看著李觀棋，金色的美眸之中，湧現深深的希冀和期盼，“李觀棋先生，請問您能否幫我重新實現這個夙願呢？如果可以，您將永遠是我奧琳娜的朋友，永遠。”
“我隻能說我會盡力。”
李觀棋麵露為難之色，但最終紫色的眼瞳裏還是浮現幾分堅定，看著奧琳娜認真道：“讓我試試吧，女王大人。”
雖然這女王讓他直呼其名便是，但李觀棋總覺得這些上位者都是口裏不一的，聽慣了女王尊稱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被人直呼其名。
更何況這個“人”的實力還比她弱。
“就像剛剛對德莉卡做的那樣？”
奧琳娜笑著抬起手，將頭上的暗金王冠摘了下來，“嗯，雖然我不喜歡被人摸腦袋，但既然如此，也無所謂了，來吧？李觀棋先生。”
“額，其實身體接觸就可以。”
李觀棋聽得此言，連忙說道：“女王大人你把手給我就好。”
“哦，那再好不過了。”
奧琳娜重新戴上暗金王冠，然後伸出小手，示意李觀棋牽住。
“呼——”
李觀棋深呼吸一口氣，右手牽住這位九宮級暗夜女王的滑嫩小手，然後閉上眼睛，渾身開始散發紫色靈光。
與此同時，奧琳娜的體內也逐漸逸散出一縷縷黑色霧氣，就跟先前的德莉卡一樣。
但是與德莉卡不同的是，奧琳娜白發黑皮的外貌特征，沒有半分改變，紮起來的頭發依舊雪白，皮膚依舊是那股充滿野性美感的“暗夜色”，美眸也依舊是金黃色。
沒有任何改變的跡象。
隨著時間的推移，奧琳娜體內逸散而出的黑色霧氣越來越多，可她的外貌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嗡——”
十幾分鍾之後。
李觀棋身上的紫色靈光消散，他也隨即睜開了眼睛。
“嗯？！”
然而一睜開眼，看著麵前依舊白發黑皮的暗夜女王，他卻是心底一沉。
失敗了？
轉化能力，無法對境界高於自己的暗夜精靈使用？
“這是……花香……”
然而，奧琳娜卻是微微仰頭，一臉陶醉，“我終於又聞到了，花的味道，好香……我終於……終於再次聞到了……”
這位暗夜女王的眼角，緩緩湧現些許晶瑩淚花。
“啊？”
李觀棋站在她麵前，依舊牽著對方的小手，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
“抱歉，李先生，我有些失態了。”
奧琳娜看向李觀棋，抬起左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看見這個動作，李觀棋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牽著對方的右手，連忙放開，然後詫異道：“女王大人，你現在是……到底什麽情況？”
“不知道呢。”
奧琳娜輕輕搖頭，然後笑著看向溫泉之外的巨木森林，右手一招，直接憑空攝來幾枚果子。
她將果子放進嘴裏，一一品嚐，雖然表情沒有太大起伏，但眼角忍不住再次湧現的晶瑩淚光，已經充分說明了她此時的情況。
果實，她可以吃下而不灼傷胃部。
果實的香甜味道，她也可以充分體會。
“我的進食能力和嗅覺都已經恢複了。”
奧琳娜看向李觀棋，微笑道：“謝謝你，人類先生，謝謝！”
“可、可是你……”
李觀棋看著她這一副白發黑皮的外貌，有些難以理解，“為什麽？為什麽你的外觀沒有恢複？難道你以前就是白發黑皮？這不可能啊。”
“我也不知道。”
奧琳娜笑了笑，“不過，我有所猜測，我其實並不是純種精靈，我的父親是人類，我是一名人類和精靈的混血兒，也許是這個混血情況，影響了你對我的治療吧。
不過案例太少，沒法判斷更多，我請求人類先生你跟我回一趟暗夜王城，幫我治愈更多的暗夜精靈。
等案例多起來之後，我的情況究竟如何，便也可以推測出來了。
請問，您願意嗎？”
“當然。”
李觀棋點點頭。
“那就走吧。”
奧琳娜轉過身，朝溫泉出口處的木門一步步走去，背影搖曳生姿，步伐優雅，不快也不慢。
這就讓李觀棋很奇怪。
“額……”
李觀棋跟上奧琳娜的腳步，遲疑道：“女王大人，我們就靠這麽走過去？您自己也無法在精靈之森撕開空間裂縫嗎？”
“可以的。”
奧琳娜目視前方，麵帶微笑，“但我想在森林裏慢慢走，你可以陪陪我嗎？”
“嗯……當然。”
李觀棋心中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九宮級對七星級的請求，那能算是請求？
在李觀棋看來，這玩意兒和命令沒有區別。
雖然奧琳娜現在一副溫柔親切的模樣，但李觀棋很清楚她的另一麵。
精靈斥候亞門。
他當初在那個精靈的記憶裏，看見過半年前暗夜精靈攻城的一幕，那晚的奧琳娜身披暗金長袍，抱著前任精靈大祭司的腦袋就在啃，滿臉血腥，麵目猙獰。
隻不過，他也在第一個遇見的暗夜精靈奧斯艾爾的記憶裏，看見過奧琳娜在暗夜王城裏，對待每一個暗夜精靈，全都和藹可親的模樣。
在戰場上的奧琳娜，殺戮毫不留情。
在王城裏的奧琳娜，對待子民親近體貼。
對暗夜精靈來說，她是一位王，無可挑剔的王。
對正常精靈來說，她是一個可怕的敵人，是魔鬼。
“吱呀——”
這時，奧琳娜走到溫泉的門口，輕輕推開木門。
撲麵而來的，是外麵那相對來說的一股冷氣流，跟溫泉裏的熱氣比起來，顯得格外清涼，還帶來了遠方的花草芳香。
李觀棋習慣了這股味道，沒什麽感覺。
可奧琳娜聞著這一股芳香，卻是站在原地，輕輕閉上眼睛，絕美的臉蛋之上滿是陶醉。
“誒？！”
溫泉的大門之外，金發碧眼，皮膚白皙的德莉卡看著此時依舊白發黑皮的奧琳娜，滿臉震驚與不可置信，“怎麽會？陛下，你、你、你怎麽沒有變回來？”
“不知道呀。”
奧琳娜睜開眼睛，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可能因為我是混血兒？”
“怎麽可以這樣！”
德莉卡一下子就急了，連忙看向李觀棋，“主人！請幫幫夜王殿下吧！”
“……”
李觀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從奧斯艾爾的記憶裏他就得知，這些暗夜精靈對於奧琳娜的態度是絕對忠誠，而奧琳娜其實也沒什麽女王架子，對待暗夜精靈向來親和。
然而，現在這德莉卡卻當著奧琳娜的麵，喊他主人……
“李先生？”
忽然，奧琳娜看向李觀棋，微笑道：“我之前看見了，你喝了德莉卡的一滴血，然後她似乎就對你認主了？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麽辦到的，但是，我想請問一下，能否收回你的這個力量呢，我希望這個孩子是自由的，而不是別人的奴仆。”
這位暗夜女王的笑容很溫柔，聲音也很好聽。
但也許並不是錯覺，李觀棋從她那雙金色的美眸深處，看見了幾分引而不發的雷霆之怒，仿佛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後果會很嚴重。
值得慶幸的是，他真的能收回控製。
“當然可以！”
李觀棋連忙點頭，“我之前其實也就是試驗一下而已，沒想過真的收她為奴的，我這就弄好她。”
說罷，他從右手的食指指尖逼出一滴血，然後對著德莉卡說道：“張嘴。”
“誒？”
德莉卡一愣，但還是乖乖張開了櫻桃小口。
“咻！”
同一時間，李觀棋屈指一彈，把自己的這一滴血彈進了德莉卡的嘴中。
吃下同級暗夜精靈的血，就可以控製對方。
讓被控製的暗夜精靈喝下他的血，就可以解除控製。
這都是通幽血的血脈傳承告訴李觀棋的知識。
雖然他感覺這個順序有點怪……
“嗡——”
很快，德莉卡的碧綠美眸之中就浮現幾分紫色光亮，然後悄然破碎。
“嗯？！”
她麵色一變，看向李觀棋，臉上表情極其複雜。
解除控製之後，這位女精靈的記憶並沒有消失，還保留著先前對李觀棋下跪，被摸腦袋還一臉舒服的記憶。
但她現在對於李觀棋已經不再擁有那種順從的感覺，所以頓時覺得心底五味雜陳。
“跪下。”
忽然，奧琳娜冷聲說道。
“是！”
德莉卡聽得此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對著奧琳娜雙膝跪地——但新紀時代的精靈文化沒有跪地禮節，所以她此時的跪，其實更類似於跪坐，腰板並沒有挺直。
“朝李先生跪。”
奧琳娜沒有糾正動作，也許是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又補充了一句。
“哦。”
德莉卡輕輕點頭，膝蓋動了動，將身子方向麵朝李觀棋。
見此，奧琳娜抬起右手，對著德莉卡，修長的食指輕輕一抬。
“砰！”
下一刻， 德莉卡這位美麗女精靈的腦袋忽然炸開，但所有飛濺而出的鮮血，都在李觀棋身前懸停，然後直直下落，滴濺在了草地上。
“嗯？”
李觀棋愣了愣。
“噗嗤！”
忽然，奧琳娜又勾了勾手指，然後德莉卡除了心髒位置，整個身軀一下子就被切成了幾百塊，化作一堆鮮血碎肉散落在地，染紅了草坪。
“？？？”
李觀棋徹底懵了。
“女王大人。”
他疑惑不解地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奧琳娜，“請問您這是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