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一世

陸睿的講話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但是他的話說完之後,很多人的表情卻很奇怪。

畢竟以GDP作為考察幹部標準的方法用了這麽多年,鶴鳴市貿然進行改變,會不會在全省引發什麽不好的後果呢?

看到眾人的表情,陸睿馬上明白過來,他笑了笑說道:“同誌們,我明白大家的擔心,不過請大家放心。我們之所以要這麽做,是從咱們鶴鳴市的實際情況出發,跟其他兄弟地市的情況不一樣。相對比全省其他地區來說,我們鶴鳴市的經濟發展已經足夠速度,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平衡好經濟增長速度和人民群眾生活質量的關係。”

頓了頓,陸睿又笑道:“我這個書記都不怕,難道諸位怕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常委們都笑了起來,就像陸睿說的一樣,真要是出了問題,省委肯定是要對陸睿這個市委書記問責的,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大家又怕什麽呢。

這個話題就暫時說到了這裏,接下來,是張佳樂對全市各個地區組織人事的情況進行匯報。

其實對於張佳樂這個人,陸睿還真的動用了不少關係進行了解。張佳樂雖然是餘雲時代緊跟餘雲腳步的幹部,可卻並不是餘雲提拔起來的。張佳樂當年給如今的省委組織部部長秦越人做過辦公室主任,一路到現在,也是秦越人在背後扶持他,所以,這個人可不是一般的幹部。隻不過雖然秦越人跟省長連紅旗走的很近,可不代表張佳樂就甘心在鶴鳴市一直這麽呆下去,畢竟組織部長上麵還有市委書記、市長和黨群副書記三座大山呢,所以,張佳樂迫切需要在新班子當中做出成績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必須要承認,能夠被秦越人這位掌管著全省人事大權的組織部長看重,張佳樂也是有一定能力的。秦越人把他調到鶴鳴市來,也是希望通過這個環境把他鍛煉出來。

官場就是這樣,上級一旦對某個幹部有了期待,那必然會把他調到一個容易出成績的地方。因為隻有出成績,才能夠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陸睿其實就是抓住了張佳樂想要出成績的心理,所以才對他進行了拉攏,當然陸睿也明白,自己對這個組織部長也不能夠太信任,畢竟人家背後也有人,肯定不會全心全意的支持自己。說不定什麽時候背後的大佬一個電話下來,自己就要承擔當年被段譽背後捅一刀的惡果。

但是現在為了盡快開展工作,陸睿還是要依仗組織部門,在這樣的環境下陸睿當然會在一定範圍內對張佳樂的工作表示支持,當然,具體怎麽做,路子怎麽走還是要陸睿自己來決定,而張佳樂則是主要執行者和提建議的人。

組織部是市委組織部。任何工作的開展都要以書記為核心,以常委會具體的決議為準則,這是鐵律。任何人都不能打破這個鐵律。

常委會,實際上大部分都是由市委副書記來主持的,書記是黨委一把手,自然是要最後定調子,而市長則是政府一把手,全市的二把手,怎麽可能做主持會議的事情呢?畢竟行政級別上,陸睿跟白東旭一個書記一個市長可都是正廳級的幹部。

所以,一般來說,都是市委副書記韓文清主持人。剛剛上任的市委辦公室綜合一科科長林蔚然列席會議並做會議記錄。

其實鶴鳴市如今的情況大家都了解,畢竟除了陸睿是初來乍到的之外,其他人完全就是當年鶴鳴市的市委班子成員,對於鶴鳴市的實際情況了解的那是相當透徹,隻不過當初坐在會議室正中間位置上做主的人餘雲現在變成了坐在常委位置上的人大主任,而陸睿這個市委書記。則變成了真正決定一切的人。

鶴鳴市的問題,實際上就像陸睿說的,是經濟發展方向上的困難,這其中不僅僅包括招商引資達到了一個瓶頸,還包括各項建設缺乏大量的資金。這些年來,鶴鳴市大量興建各種各樣的項目,看上去全市的建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可這樣的代價卻是把市裏麵原本豐厚的家底給掏空了,陸睿專門到財政局進行了了解,鶴鳴市如今的市財政,在投資方麵已經基本上沒有了能力,甚至於連給軋鋼廠工作發工資的錢,都要被拆借挪用去做綠化工程,可見光鮮亮麗的鶴鳴市外表下,隱藏著多麽嚴重的問題。

大家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就算沒有在基層幹過,起碼也都是看過數據報表的,深知在如今的大環境之下,一個地方要是想把經濟搞的好看一點,就必須要搞投資建設。說的再清楚一點,要想經濟數據漂亮,尤其是GDP指標達標,最立竿見影的就是投資。

陸睿手上有一份數據,僅僅去年一年的時間裏麵,鶴鳴市各個區縣地方政府就搞了近六十個建設中的項目,這耗費的資金和精力,是難以想象的。

現在鶴鳴市地方政府沒有能力去投資,經濟要想達到預期目標難度就會很大,不走出一條新路,不搞出一點特色,就不可能完成預定任務。在議論這些問題的時候,在政府那邊爭論很激烈,大多數同誌態度比較悲觀,這其中主要的就是鶴鳴市如今有幾個比較大的包袱,一方麵是軋鋼廠近萬名工人的問題,還有鬆江縣在縣裏麵兩個地方一直在搞的開發區建設,各種各樣的問題已經成為困擾鶴鳴市發展的重大難題。

其實陸睿很不理解,為什麽以餘雲的強勢,居然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軋鋼廠的問題可以歸納為市場等多方麵原因,可富強區搞的那兩個經濟開發區,稍微有點眼光的人就能夠看得出問題來,方伯謙究竟給餘雲灌了什麽迷魂湯呢?

不僅僅是如此,鶴鳴市的華建區和沙龍區,在兩個區交界的地方搞了一個新城建設,拆遷、補償、開發等等問題層出不窮,政府為此開了好多次的會議都沒有解決,陸睿上次還去參加了一次,看到各部門互相扯皮的樣子,回來差點沒摔杯子。

“陸書記,華建區和沙龍去的新城,最近又有人鬧事了。說如果市裏麵不盡快給他們補足拆遷款,他們就要去省委告狀。”

常務副市長喬一帆率先對陸睿訴苦道。

喬一帆的話音剛落,紀委書記李亞傑就沉聲道:“喬市長,我看這個勞什子新城區建設,明顯是有問題的,政府投入那麽大的資金,到現在還在因為拆遷補償款的問題扯皮,裏麵沒有貓膩才怪。”

陸睿原本是默默聽著的,但李亞傑的話音一落,他就知道要壞,這個李亞傑就是一個炮筒子脾氣,你這話完全就是地圖炮一樣的指責全體班子成員決策失誤啊。

果然,李亞傑說完之後,好幾個常委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愉起來,市委副書記韓文清咳嗽了一聲道:“亞傑同誌的話我看有些過了,新城區的建設情況很複雜,我是了解一些情況的,不說別的吧,咱們這個新城區是09年開始建設的,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從09年下半年開始,咱們鶴鳴市的房價一直在上漲,政府部門也按照國家的指示一直在調控,即便如此,土地價格跟當時群眾得到的補償款也相差甚遠,這樣的情況下,出現問題是必然的,又怎麽能夠怪到我們的同誌身上呢?”

宣傳部長王誌一也說道:“是啊,沙龍區的幾個同誌,為了拆遷補償款的問題,已經跟開發商談了很多次,但是始終得不到回複,這個問題,政府那邊應該解決啊。”

常委們紛紛發言,意思隻有一個,這個新城區的情況很特殊,不是那麽簡單的。

李亞傑的眉頭皺了皺,想要說什麽,卻沒有開口,他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裏麵的水太深了,就連自己的好朋友王誌一都站出來了,自己要是再一意孤行,恐怕是要犯眾怒的。

陸睿一直冷眼旁觀著常委們的發言,除了他自己之外,隻有市長白東旭和人大主任餘雲沒有開口說話,當然,軍分區那位負責人也沒有說話,不過人家軍方一向都是對地方政府的事情不關心,陸睿也就不在意這個問題了。

眼看著會議室的氣氛有些緊張,陸睿笑了笑,慢慢放下茶杯,咳嗽了一聲,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市委書記是黨委一把手,不管大家心中對於這位新書記是不是服氣,但是在表麵上還是要給予他足夠的尊重,特別是在書記發言的時候。

“大家說的情況,我也都了解一些。說實話,我到咱們鶴鳴市的時間不長,對於市裏麵的很多情況還不了解。不過聽大家說了這麽多,我對於沙龍區和華建區的這個新城建設,倒是有些了解了。我看這樣吧,這個新城區的建設問題,暫時放到一邊考慮,政府那邊的經濟規劃,適當考慮華建區和沙龍區的困難,怎麽樣?”

說著,陸睿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常委,最後,停留在了老書記餘雲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