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兵權在握
李若虛見羅騰飛神色肅然，沒有一絲的揉捏做作，眼中也充滿了真誠，還有幾分的焦急，求才若渴之心，完完全全的體現在那張臉上。
李若虛深深的望了羅騰飛，退後了一步，作揖到底，肅然道：“承蒙相公不棄，李若虛願意追隨相公，助相公就成大業！”
大宋文士多腐儒，但其中並不乏胸懷大誌，深謀遠慮之人。
其中東方勝、王庶便是個中翹楚，他們心知大宋以如萬年枯木，看似高大繁茂，實則中心腐爛，不堪狂風暴雨的摧殘，以無法重現以往輝煌。
故而兩人力求革新，改朝換代。以新鮮血液，除去大宋長久積累下來的陳舊糟糠。
李若虛恰恰也是如此人物，他自幼習讀兵法韜略，胸懷大誌，見世道混亂，大宋以如病入膏肓之老者，即便有救，也難以重新煥發光彩。
這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之間的更替，是千古必然之定律。
在愚人眼中看來大宋會千秋萬代，但在李若虛的眼中卻知道世上沒有千秋萬代的事情，即便在強大的國家如漢唐者，終有滅亡的一日。
經過了靖康之恥的宋朝便如當年經過了安史之亂的唐朝一般，根基已經動搖，苟延殘喘確實可以維持個百來年，但想要重現雄風，那是異想天開。
因此李若虛也一直在尋求明主，打算助他建立帝王之業，不負自己一身才華。經過一番調查，李若虛最後選擇了嶽飛。
李若虛看中嶽飛，這無可厚非。嶽飛無論是才情還是品行都出類拔萃，上盛之選，若為君王，必然是一位憂國憂民的一代明君、聖主。
但經過幾日的深入接觸，李若虛放棄了他的想法。
嶽飛確有帝王之才，但無帝王之心、他太重視恩情，對於趙構的知遇之恩，對於大宋的報國之情，注定了他不可能自立稱王。
本來李若虛有心離去，但在嶽飛身旁的日子裏，李若虛為嶽飛的高尚情操所打動，麵對嶽飛的挽留，李若虛覺得明主難尋，不如留在嶽家軍，靜待時勢的發展，等待明主的出現。
他以客卿的身份呆在嶽家軍，在為嶽飛出謀劃策之餘，也幫助嶽飛教導嶽雲。
明主一直未現，李若虛這段時間也一直呆在嶽家軍中，直至趙構陷害羅騰飛的這事發生。
嶽飛意圖為羅騰飛鳴不平，李若虛萬般製止，並且告訴嶽飛一但讓趙構知道此事的原委，趙構一定容不得他，但嶽飛淩然無懼。
一切都如李若虛的預料。
很快嶽飛、嶽雲、張憲相繼被抓。李若虛亦非冷血動物，心知嶽飛、嶽雲等人此時難逃一死。對於此事他不能坐視不理，於是挑撥了牛皋、楊再興等人，打算以嶽家軍的軍威來逼迫趙構放了他們。
李若虛做夢也沒有料到此事的發展出人意料，羅騰飛的死而複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克了皇宮，生擒了趙構。而且利用一切手段打壓趙構的名望。
想起了東方勝，李若虛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羅騰飛的用意，在這一刻他明白，他期待已久的明主，很可能出現了。
所以，在嶽雲、張憲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李若虛以擔心趙構治罪嶽飛為由，找到了羅騰飛，為的正是要證實羅騰飛是否是值得投奔的明主。
羅騰飛在皇宮裏的表現近乎人意，在離開的時候，李若虛故意問羅騰飛將來的路，目的也是有心讓羅騰飛能夠得到嶽家軍。
最後一探，李若虛想知羅騰飛有沒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氣魄，敢不敢對他坦誠以待。
結果不言而喻，李若虛這一拜以是真心誠意的打算輔佐羅騰飛，成就一番大業了。
羅騰飛大喜過望，熱情的扶起李若虛，大笑道：“能得先生相助，就好比那劉備得諸葛亮了。”
李若虛也有著文人的謙虛，忙道：“愧不敢當！”隨即，沉吟道：“相公如今以得吳家軍、嶽家軍的支持，大宋剩餘的四路大軍以得其三，隻要再得韓世忠的支持，相公便等於手握大宋所有兵馬，那時候將無人敢不聽相公的號令。”
羅騰飛點頭讚歎：“真是智者所見略同，不瞞你說在此之前東方先生跟虞先生都讓我想辦法說服韓老哥以及嶽家軍。”
李若虛絲毫不以為意，即便羅騰飛在如何有理，也很難得到士人的支持，隻因他是武將，是武夫，士人對於武將都有很大的成見。
既然得不到士人的支持，武將、百姓的支持更是尤為重要。
中原百姓對於羅騰飛的好感大於趙構，支持羅騰飛以是毋庸置疑，餘下隻有韓世忠了。
那韓世忠雖以告老還鄉，交出了所有兵權，但韓家軍乃他一手建立，軍中所有將官皆由他一人提拔，隻聽他一人號令。
以東方勝、虞允文的才智，焉能看不透此理？
“我那韓老哥對趙構沒有什麽好感，可他對大宋卻別有感情。得他鼎力支持，並不容易。先生有什麽看法？”羅騰飛也為此事擔憂，這韓世忠可不比嶽雲、張憲這般容易說服。
李若虛笑道：“這便要看相公的了，正所謂物以聚類。韓世忠此人乃是大老粗，而且極度討厭文人。用我們文人的辦法隻會適得其反，與其如此，不若相公隨機應變，以你們武人的解決方式勸說，或許能夠取得奇效。”
羅騰飛心念韓世忠的為人，知他所言不錯，當即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去拜訪韓老哥！”
說著，羅騰飛奇道：“聽先生的口氣，似乎已經知道了吳家軍也支持我這一事了？”
李若虛自信的點了點頭笑道：“在來的皇宮路上，在下遇到了吳璘。吳璘走時步履堅定剛毅，神色並無任何異樣，顯然已經決定了立場。我們見相公時，相公並沒有露出任何怒色，反而一臉喜悅，表示在此之前一定有讓相公值得高興的事情發生。若吳璘真於相公為難，相公決不至於露出那樣的神色。”
羅騰飛暗讚：真正的智者眼睛便如清水一般明亮，他們會將任何細節看在眼中，然後分析出一些列他人永遠想不到的事情。
毫無疑問，李若虛正是這一類型的人物。
羅騰飛、李若虛一起走出了皇宮，他們追上了嶽雲、張憲一行人。
嶽雲、張憲得知李若虛同意追隨羅騰飛相繼大喜。
羅騰飛讓嶽雲、張憲分別接管嶽家軍，在洛陽等候他的命令。
他們兩人直往城外的韓世忠隱居之地走去。
靜雅軒！
這是一個很清幽的莊名，韓世忠便在隱居在這靜雅軒中。
也許是趙構暗害羅騰飛一事，令韓世忠寒心，自從告病歸隱以後，韓世忠的性子大變，閉門謝客，任何人都不見，便是以往心腹曲部求見，韓世忠也不聞不問，直接將他們趕走。
更令人驚訝的是向來鄙視文人的韓世忠也學起了文人的舞文弄墨，還真寫了幾首詩流傳了開來。雖然寫的不怎麽樣，但好歹也是詩啊，這玩意若是讓羅騰飛來做，給他十年的時間也蹦不出一個屁來。
羅騰飛、李若虛在莊外等了不過片刻，韓世忠便以讓人將他們請進了屋內。
繞過大堂，經過一段幽長的小路，羅騰飛來到了一處雅致的別院，有山有水，山是假山，水是塘水，韓世忠正與梁紅玉在院內等候。
“韓老哥！嫂子！”羅騰飛遙遙大叫了一聲，走了上去。
韓世忠也激動的迎了上來，感慨道：“羅兄弟，見你沒事，老哥我真是高興啊！”
羅騰飛道：“能夠在見到韓老哥，對我來說也像是做夢一樣。”
韓世忠眼中的歡喜沒有半分的摻假，但他的眼中卻還有另一種情緒——為難！
羅騰飛開門見山道：“汴京的事，老哥隻怕聽說了吧！”
韓世忠默然的點了點頭道：“聽說了，唉！此事確實是官家做的不對，這老哥我是站在你這裏的，隻是兄弟如此手段跟造反有何異樣？你我畢竟是宋人，大宋的臣民，天下大亂對大宋沒有任何好處。”
羅騰飛淡笑道：“那老哥覺得大宋在趙構手中便能高枕無憂，便能不動蕩了嗎？”
韓世忠點了點頭：“官家還是有這能力的！”
羅騰飛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譏諷笑道：“官家卻有著能力，他的能力都用在了怎麽殺害自己人的身上。隻要將他們這些大將殺了，他便真正的高枕無憂了！我險些喪命，嶽帥已經死了，趙構那混蛋連我的妻子，連我那為出生的孩子都不曾放過。這份能力，在幾千年的曆史上誰比得上？”
韓世忠呆如木雞，梁紅玉也一片駭然。
他們在此處隱居，僅僅隻是知道羅騰飛攻打下了汴京，對於細節一無所知。
羅騰飛將經過向他們細說。
麵對趙構的惡行，韓世忠也無言以對。
羅騰飛道：“趙構如此無能，我以決定將他廢了，另立新君，但我不妨把話挑明了來說。韓老哥，我不信趙家的任何人，這權我不準備放，也不會放的。我要像周公一樣，不滅金國，決不罷休。”
韓世忠勃然大怒，道：“隻怕你周公沒有做成，便成了曹操、王莽了吧！”
羅騰飛指天起誓道：“我羅騰飛對天發誓：若我今生今世有貪圖帝位之心，若不顧廉恥，登上帝位，叫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生生世世。”
羅騰飛厲聲起誓，言語堅決肯定，沒有任何的做作。
羅騰飛直視韓世忠道：“韓老哥，若是如此，你還不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我畢生誌願，便是覆滅金國，不達此願，誓不罷休。所以，我需要老哥的支持，來這裏的目的也是在尋求老哥的幫助。但不管老哥你今日同不同意，我定下的事情絕不悔改。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二哥、三哥還有嶽雲、張憲都決定支持我，沒有老哥的神武左軍，我一樣能夠北伐。隻是在此之前，我會除去神武左軍，決不能讓神武左軍威脅到我北伐的存在！”
“你敢！”韓世忠怒發衝冠，雖然他脫離的韓家軍，但是韓家軍是他一手創立，焉能坐視他滅亡？
羅騰飛斬釘截鐵的道：“韓老哥你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是我羅騰飛不敢做的，我即以決定走這一步，就會堅持到底，不論付出什麽代價！”
“好！我出山幫你，但也希望你能夠記得你今日的誓言！”韓世忠別無選擇，羅騰飛即以得到吳璘、嶽雲、劉錡的幫助，等於手握大宋四分之三的兵權，以他這個時候的實力，覆滅韓家軍僅僅隻是在彈指之間。
羅騰飛傲然道：“韓老哥放心，我羅騰飛決不食言。”
韓世忠長歎了口氣道：“羅兄弟，不是我老韓不信你，隻是此事確實馬虎不得。”
羅騰飛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也不再商議著不快之事，韓世忠問起了羅騰飛逃脫厄運的經過。
羅騰飛細細說來，其中驚險之處，即便此刻依舊領韓世忠捏了一把冷汗。
離開靜雅軒已經是深夜了，走在回汴京的路上。
李若虛若有所指的問道：“相公，能得到韓世忠的支持，實在是太好了。隻是沒有必要下此毒誓吧？萬一應驗，豈不遭罪？”
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密信，即便是李若虛這般了得的人物，也信誓言能夠應驗。
羅騰飛聳了聳雙肩笑道：“無妨，莫說我不信這個，即便真的應驗，也不在乎。從一開始，我便沒有打算當什麽皇帝不皇帝的。”
李若虛神色微變，萬分嚴肅道：“相公，你還真打算當一個周公？我可以肯定，在相公掌權之時，趙家人對你畢恭畢敬，可一但你交出了手中的權力，羅家必遭滅頂之災。”他就是因為聽羅騰飛說的不像假話，所有才有此一問。
羅騰飛哈哈大笑：“先生這是小覷我了，你說的這些我豈能不知？但我問你，我若要想真正的接管大宋，需要多少時日？”
李若虛細細一想，道：“至少也要十餘載吧！大宋深入人心，那些士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不錯！”羅騰飛道：“要想滅金，並不難，難得是如何令天下人信服，如何取宋而代之，不受他人話柄。我們必須要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讓天下人習慣由我羅家人統製，讓整個朝廷乃至天下所有官員都是我培養出來的人物。如此方能沒有任何異議的坐穩江山，這漫長的時間足以讓我培養出一個出色的君王。我不取，不代表我兒子不取嘛！”
李若虛會心一笑，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