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羅騰飛、楊瑛在笑酒館裏邊喝邊聊,氣氛熾烈,桌上的酒正一壇壇的少去。

他們並沒有什麽固定的話題,而是天南地北的一套亂說,想到什麽談什麽。

羅騰飛更是不時的吹吹小牛,偶爾說的誇張,吹過頭了,以致不實。楊瑛也不點破,隻是掩口輕笑。

不知不覺中,兩人說道了童年時期。

羅騰飛將一大碗酒下肚,雙眼朦朧,陷入了回憶中去,深沉道:“在我幼年的時候,家裏有一個老父親,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妹,家裏有一畝薄田,還有兩頭大水牛,三隻豬。那個時候還小,什麽也不知道。最大的樂趣就是其在牛背上,將牛當做馬來騎。而我家小妹卻喜歡坐在我的肩頭,抓著我的耳朵將我當做馬來騎,那時候雖然年幼,但我身子骨自幼便比常人大上一截。背起她來,也不費力。我們便這樣滿山野的跑,到處的玩樂。”

“嗬嗬!”

羅騰飛突然溫馨的笑了起來,道:“我跟你說啊,記得在我十歲的時候,那時小妹得了重病,高燒不退,有性命危險。當時村裏隻有一個退休的老大夫,他給我小妹診斷後說若這兩日後高燒還是不退,便要準備後事了。當時我苦求著老大夫,哀求著讓他幫幫忙。那老大夫恰好是一個基督教信徒,他當時說道:‘期盼耶穌垂簾吧!’”

他怕楊瑛不理解基督教和耶穌,在途中解釋了一句道:“這基督教就跟你們起義時借口說的什麽‘天大聖’一樣,反正是天上的神仙,都是一些騙人的東西。”

羅騰飛向來是無神論者,對於什麽上帝、耶穌還有玉皇大帝都報以否定的態度。

他笑道:“我當時不懂這些,還以為耶穌是一個高明的大夫,吵鬧著要去找他。那大夫被我鬧得心煩意亂,指著天上說‘他在那兒,你是去不了的。’我當時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看見的卻是十數裏外的一座大山。於是,我便虎頭虎腦的往大山趕去了。我不辨方向胡亂的走,渴了喝泉水,餓了吃野果,累了就爬上樹去睡,在山上一直待了五天五夜。記得當時我怕極了,很多次都想折返而回。但想到病重的妹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那個時候,我早已迷路,即便想回去也回去不了了。最後,還是在山中偶遇鄰村的獵戶才將我強行帶下山來。當時我還要找耶穌,還不肯跟他下山呢。結果呢,回到家裏,小妹的病早就已經痊愈了,活蹦亂跳的。”

想起了幼時幹得這等蠢事,充滿了懷念。逐漸懷念轉變為思念,想道動情處,眼淚都要流了下來,心道:“不知在另外一個世界,爹爹、小妹過的可好?”頓了一頓,他懷念道:“自始自終,那小小的山野都是我心底最深的回憶。”

“相公哭了?”楊瑛帶著酒意,指著羅騰飛的眼角,大笑了起來,“想不到相公也會哭?”

羅騰飛小麥色的皮膚上泛起了一陣紅暈,頗感不好意思,粗聲道:“我也是人,人到了傷心處,自然會哭。好了,也別關說我,說說你吧!我很有興趣知道我羅家軍中最冷傲的公主在童年做過什麽蠢事。”

楊瑛沉默了半響,道:“我可沒有相公這些值得回憶一生的事情,我不到十歲就跟了師傅學藝。在師傅那裏我除了練習,根本沒有任何懈怠的時候。那裏是賊窩,那裏是天下最真實最醜惡的地方。沒有人情,沒有兄弟,隻有利益。想要不被他人吃掉,必須要有吃掉他人的本事。在我十一歲的那年,師傅將我跟一隻受傷的餓狼關在了一個房間裏。告訴我,我跟這隻狼隻能走出來一個。十五歲的時候,他將我跟戰俘關在一起,並且告訴戰俘,隻有殺了我,他才能自由。十六歲的時候他就帶我上了戰場,他並沒有給我多少庇護,反而將我丟在了戰場上,告訴我:‘人要靠自己,想要活下來,就靠自己的力量打倒對手。’這便是我半輩子以來過的生活。”

她想著李俊給她設計的殘酷訓練,即便此刻也覺得有些害怕。

羅騰飛早就聽燕青說過李俊訓練徒弟的非人手段,但萬萬想不到殘酷至此,震驚了半響後,笑道:“別聽李俊的屁話,這每個人都有長處短處,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朋友、兄弟一詞的出現。否者的話,人人都依靠自己而活,不跟他人交際,這世界會是什麽樣子?你是我羅家軍的一員,我羅騰飛會罩著你的,你大可放心吧!”他用力的拍著胸口,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摸樣。

楊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羅騰飛道:“來,別想這些傷心的事情,我們喝酒。”

楊瑛又跟羅騰飛對幹了三碗。

楊瑛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模糊,看著麵前的桌子,似乎隱約變成了兩個,伸手去扶,卻撲了一個空,整個人往羅騰飛這裏倒去。

羅騰飛趕忙伸手將她托住,笑道:“楊瑛,你不行啊!這就醉了。”

“我沒醉!”她一手撐著地,另一手卻移開了羅騰飛的手臂,想要坐回原位,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能力移動了,也不在乎,扭了扭身子,緊挨著羅騰飛坐了下來,伸手拿起麵前羅騰飛的酒碗,一口氣將它喝的幹淨,隨即打了一個酒嗝,笑道:“你看,我還能喝!”

她將身子靠在了羅騰飛的身上,軟綿綿的像是水做的一般,口中不住說著:“我還能喝,還能喝……”聲音漸漸小去,最後竟然睡著了。

羅騰飛怔了一怔,微微低下頭來,見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不由得心頭一陣狂跳:烏黑亮麗的長發宛如小瀑布般傾泄而下,一直垂過她那不堪一握的盈盈細腰。嬌嫩的肌膚晶瑩如玉,彈吹欲破,仿佛是玉石雕刻、霜雪堆成。此時她正在恬睡,櫻桃小口半張著微開微合,高聳的胸口隨著呼吸急劇地起伏著。展現在麵前的這幅“美人醉酒沉睡圖”有一種震撼心靈的美感,簡直可以用“驚魂動魄”這四個種詞語來形容。

沉醉於她的絕世風華,羅騰飛呼吸都為之停頓,目瞪口呆的望著她。

以前還不覺得,也許是相處久了。隻是認為楊瑛很漂亮,但此時楊瑛因醉酒而顯現出了別樣的風情,這種楊瑛讓羅騰飛有些陌生,也有些心動。

呆呆的望著,情不自禁的底下了頭去,在那櫻桃小嘴上輕輕的一吻。

“好柔,好軟!”

驀然驚覺過來,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趕忙將頭轉向一旁,不敢再看,心底慌慌的,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樣,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也鬆了口氣。

見楊瑛睡的正恬,羅騰飛心道:“在這樣下去自己非幹壞事不可。”他伸手攔住楊瑛的細腰,打算將她平攤在地上。可便在這移動的時候,楊瑛突然將身子一轉,雙手摟住了羅騰飛的頸脖,整個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羅騰飛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了地上。

楊瑛很不自覺的扭動著身軀,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羅騰飛的身上。

她的頭斜躺在羅騰飛的肩上,口鼻中噴出的帶著酒香的甜美氣息,順著羅騰飛的鼻子直衝大腦。

羅騰飛甚至感覺到擠壓在胸前的一對軟肉。

喂喂喂,羅騰飛眼睛瞪的老大,心底叫道:“老子可不是柳下惠,他有本事坐懷不亂,老子可沒有。”

茫然無措間,聞著懷中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羅騰飛發覺理智漸漸的理他遠去。

便在這時,一陣驚呼如當頭棒喝的傳到羅騰飛的耳中。

店家驚愕的望出現在了店裏。

兩個時辰過去了,店家本想來看看羅騰飛一行人是否已經離去,他也好關門打烊,卻見到這難堪的一幕。

宋朝禮教慎嚴,即便是風塵女子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出格的事情。

羅騰飛、楊瑛此刻貼在一起的樣子,實在令人驚駭。

羅騰飛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道:“喝醉酒了,再發酒瘋。店家勿怪,也別誤會。這樣吧,你先打烊,我們便睡在這裏了。”

店家見他們衣衫整齊,確實不是在幹那單子事情,想起羅騰飛一出手就是黃金,身份必然不一般,也不敢多事,依言打烊。

羅騰飛低頭看了楊瑛一眼,也清醒了過來,歎了口氣。雖然心中悸動猶在,但卻不再有多餘的想法。他們本是生死與共的戰鬥,若在這個時候乘人之危,這跟強奸小龍女的尹誌平有什麽不同?甚至比他更不如吧!

一夜過去,黎明的光亮從窗外射入。

羅騰飛也不知是如何熬過這漫長的一夜的,他鬆了口氣,楊瑛臉上的流露出來的醉意已經退去,心道:“終於到時候了。”他本想叫醒楊瑛,但見她睡的如此甜美也不忍心搗人清夢,幹脆在等片刻。

這時,屋外傳來了開門聲。

羅騰飛還以為是店家來了,不以為意,但隨即卻聽出來人不僅僅隻是一人,正打算叫醒楊瑛。

店家帶著楊沂中以及一些兵卒魚貫的走了進來。

店家早已習慣,但楊沂中等人卻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