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趙構,摔死了?

三千將士先是一愣,隨即高舉兵器爆發出了一陣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羅騰飛也不禁為之側目。

李顯忠解釋道:“相公或許不知,您的大名響徹南北,為世人敬仰。我麾下的這些兵馬都是由在下精心挑選出來的。他們幾乎都是住在宋夏邊境,他們不是深受漢化的驍勇戰士,就是飽受金國欺淩,對金人有著切齒深仇的勇士。對於屢破金賊的相公,對於連敗金軍的羅家軍充滿了向往。能加入羅家軍,成為羅家軍的一員,在羅家軍中與金兵血戰,是我們一行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羅騰飛恍然大悟,李顯忠果真是身在西夏,心係大宋。若非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暗自招募心腹親衛,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募集這三千對他忠心不二的戰士的。

李顯忠望著校台下的三千健兒,高聲道:“你們可知站在我身旁的這人是誰?告訴你們,從今日起,他就是我們的統帥,被金人稱作‘羅爺爺’的羅騰飛,羅相公!”

諸兵將嘩然,人人仰慕的望著羅騰飛。

他們來宋不過月餘,想不到這麽快就能夠見到心目中的偶像,英雄,人人士氣高漲。

這時,校台下傳來了一句懷疑的聲音:“聽說南方的好漢羅騰飛是大宋第一勇士,力大無窮,雙手能夠生裂獅虎,在戰場上可視萬千敵人如同草芥,有鬼神難敵的神勇,真的有如此厲害?”

羅騰飛向台下望去,問話的並非他人,正是那個叫做赫連戰的勇士。

李顯忠露出果然之色,低聲道:“相公勿怪,這赫連戰是個什麽也不知的好戰憨人,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實力,相公最好是露一兩手,讓他心服,如此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在相公麾下效力。”

羅騰飛也壓低了嗓音道:“正和我意,若今日不能讓他們信服,他日再戰場上有如何情願接受我的指揮?”

說著,羅騰飛站了出來,對著赫連戰笑道:“再我們漢人這兒有一句古話‘是騾子是馬拿出來遛一遛’,傳言是有誇大之處,我的武藝功夫如何,要真正比試過才能知道。你可敢與我一戰?”

赫連戰粗聲道:“有何不敢!”

羅騰飛跳下了校台大笑道:“步戰,還是馬戰,這位壯士可自選一項。”

赫連戰直腸子,想了想高聲道:“步戰吧,傳聞你馬上能敵千軍,定是擅於馬戰。我們來步戰,就算輸了,也不會輸的那麽難看。”

羅騰飛暗自偷笑,赫連戰這算盤打的不錯,但卻是自討苦吃。羅騰飛在馬背上所向披靡,皆認為他最善馬戰,但卻鮮有人知道他羅騰飛真正最擅長的卻是步戰。

見赫連戰提議步戰,羅騰飛也不拒絕隻是道:“你可別後悔!”

赫連戰下了馬背,讓人脫去身上重甲到:“我赫連戰是個男人,一言十鼎,最算得數!”他對漢語一知半解,學的稀鬆平常。覺得一言九鼎的九不如十大,一言十鼎,那便更加顯得自己重信守諾,卻不知在古代九意味著至尊,最大的意思。

羅騰飛聽他說得好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點頭道:“對,好男人就應該一言十鼎,說話算話。”

羅騰飛擺出了八極拳的進攻架勢,這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僅僅隻是一個架勢,羅騰飛的氣勢驟變,身形碩大,有金剛貌相。坦開胸脯,顯存孝打虎之威;雙手橫切胸前,有霸王拔山之勢。

赫連戰身體前傾,竟然擺出了摔跤的架勢。

這摔跤在中國春秋時期就以存在,不過當時是叫做角力,而不是摔跤。

這種遊戲崇尚氣力的異族,最為喜歡將摔跤發展成套路,成為一項人人必學的運動。

赫連戰正是摔跤中的好手,這也是他為何提議步戰的主要緣由。

羅騰飛見他擺開摔跤的架勢,也收回了架勢,身體前傾,打算在他擅長的領域,擊敗於他。

這個摔跤,一來一往,最要說得分明。說時遲,那時快,正如空中星移電掣一般,片刻功夫遲慢不得。

赫連戰大喝一身衝了過來。

羅騰飛見赫連戰逼將入來,虛將左腳賣個破綻。赫連戰忙伸腳來勾,被羅騰飛握住小腿。赫連戰性起,不理不會伸手又來拿羅騰飛胸口。

羅騰飛拉著赫連戰後退一步,赫連戰下盤不穩,搖搖欲墜,羅騰飛趁機搶將入去,用右手扭住赫連戰,探左手抓著赫連戰胸脯,低喝一聲,單臂直把赫連戰直托將起來,高高舉在了頭頂,大笑:“赫連勇士,你服是不服!”

四周兵士都看直了眼,赫連戰一身的摔跤技術出神入化,在西夏也是赫赫有名,但料想不到在羅騰飛手上竟然走不過一合,而且那一兩百斤的身軀被他一個手單臂高舉了起來,一個個目瞪口呆,隨即發出了震天呼喊。

他們久在西夏生活,自是崇拜勇士。

赫連戰在他們之中,武藝僅次此李顯忠,向來深的將士信賴,見驍勇的赫連戰一合就敗,對於羅騰飛更是推崇備至,反而為他歡呼了起來。

羅騰飛將赫連戰放下。

赫連戰驚魂未定,站定以後,倒也爽快,笑道:“你真是好本事,不說是大宋第一勇士,就算天下第一勇士也當得。我赫連戰服了,日後任憑指用。上火海,下刀山,也沒有屁話。”

“哈!”羅騰飛從容一笑,道:“好一個‘上火海,下刀山’就衝你這話,我請你喝酒!”

赫連戰眼睛一亮,興奮道:“打架我不是你對手,這喝酒卻不輸你。不過,我要喝就喝好酒,絕不喝馬尿,數量也不能少!”

羅騰飛戰功彪炳,酷愛飲酒,趙構賞賜少不了酒,大臣互動送禮也少不了酒,加上自己買的,附中藏酒至少也有兩三百壇,堆滿了整個酒窖,口氣也是十足道:“我府中的酒足以淹死你,管你喝個夠!”

赫連戰點頭道:“那是最好!”

羅騰飛道:“自己有的喝,也別忘了兄弟,叫上百來個力氣大的,上我府上搬酒今天趁著高興,破一次例,全軍同醉!”

諸將士聽了齊聲高喝,都感羅騰飛善解人意,人人歡喜。

“這有一點還需注意。”羅騰飛語氣一變,整個人也嚴肅了起來,沉聲道:“喝醉無妨,但不許惹事。記著,你們現在是我羅家軍的一員,一言一行,必須嚴格遵守我羅家軍的軍紀。我羅家軍軍紀嚴明,沒有任何情麵可講,若有違背,絕不輕饒。”

羅騰飛字字猶若千均,剛勁有力,讓所有人心中一稟。

隨即,他又道:“所以,在飲酒以前,我會在這校台上貼上我羅家軍的軍令。每一條都必須謹記,每一條都必須嚴守。”

諸將士哪敢怠慢,高聲道:“遵命!”

當夜,羅騰飛於這三千將士就在露天底下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酒宴,酒香四溢,飄揚十裏,一夜之間一共喝了兩百多壇美酒,論價值早已不下萬金,出手闊氣的羅騰飛眉頭也未眨一下。

通過這場酒宴,羅騰飛也順利的跟這群人融洽的相處在了一起。

翌日,清晨!

羅騰飛看著一地橫七豎八的醉鬼,羅騰飛微微一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著初升的太陽,低聲道:“還有兩日,這臨安就不太平了!”

正如羅騰飛預料的一般,兩天後臨安發生了一件大事。

敵對十餘年的宋金兩國在這一日,簽訂了盟約。

由於金使張通古、蕭哲降低了要求,趙構躲在皇宮中足不出戶,而宰相王次翁代替趙構跪接聖旨,雙方簽訂合約,定下了一切喪權辱國的條款。

接受了金朝的“詔書”,亦即承認了大宋隻是金朝的藩屬,承認了金、宋之間的君臣關係。“詔書”中的語氣,早已把這種君臣上下之分充分表現出來,不再像前此的國書那樣,即不再把南宋視為對等的國家,而張通古、蕭哲對趙構也直呼其名,表示出了上國使臣對待下國君王的態度。

這一次的紹興議和,金國答應將陝西和黃河以南土地歸還大宋,但卻要求大宋承認金國對於黃河以北的所有權。也就是說,從和議簽訂的這一刻起,宋朝已經不能以收複失地為口號,因為失地已經割讓給了金國,成為金國的土地。

宋朝日後要北伐那就是侵略,侵略金國的國土。

將國土割讓,這等大事,讓大宋百姓,書生對朝中群臣怒罵連連,恨之入骨。有的甚至連趙構也一塊罵了進去,指明點姓的罵官家不修德。

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何人,將張通古、蕭哲的刻意刁難,要求趙構下跪一事,傳言了出去,並且暗指趙構決定以萬乘之尊跪拜金使,最後還是羅騰飛怒喝金使,逼迫金使降低要求,這才免去趙構的跪拜之辱。

一時之間,羅騰飛一個武將,在文重武輕的宋朝,竟意外得到了一致的好評,成為人人讚頌的忠臣義士。

事情並未有就此完結。

紹興九年,正月,趙構因乞和成功,立即宣布大赦天下,並對武將一律加官進爵,借以粉飾太平,平息軍憤,把京湖宣撫使嶽飛和川陝宣撫副使吳玠的官階都進升為從一品的開府儀同三司。

羅騰飛更是因為在“和議”一事上立有大功,進升為從一品的開府儀同三司之餘還由少保追封為太保,加食邑六百戶、食實封五百戶。

趙構的這一次加封用意相當明顯,最近這段時日,羅騰飛、韓世忠、嶽飛、吳玠等將根本是寸功未立,卻得到了豐厚的嘉獎,顯然這目的不是為了論功行賞而發,其用意當然是專在對羅騰飛、韓世忠、嶽飛、吳玠等將進行籠絡,免致他們這些主戰大將再對這次的所謂“和議”出而作梗。

韓世忠、吳玠似乎知道趙構的意思,並沒有做聲。

但嶽飛是絕不會就此罷休的,嶽飛不可能看不透趙構的用意,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人的誌向是不一樣。有的人說嶽飛傻,嶽飛不懂得身為臣子之道,頂撞皇帝,跟皇帝作對,死了活該。

但嶽飛若是真傻他又怎會流芳千古?難道他真的就願意頂撞皇帝,跟皇帝作對嗎?

答案顯然是否認的。

世界上既需要象能勾踐、伍子胥這種夠忍辱負重的人,也需要象威廉.華萊士那樣勇於抗爭的人。

嶽飛正是屬於後者。

嶽飛性子剛毅不屈,正是光棍的眼睛裏留不得沙子。為了大宋社稷,為了靖康之恥,嶽飛的本性使得他絕對不能像金國低頭,他要為國雪恥,將金人帶給宋人災難,血債,一一向金國討要回來。

所以,趙構的如意算盤兵沒有在嶽飛這裏打響,相反,嶽飛還借用“辭免”的機會,對這次所謂“和議”進行了又一次無情的抨擊,表示自己無顏麵受封,自己無能驅逐金兵,累得朝堂蒙羞,定下如此羞辱的條約,拒不接受職位。

趙構對外大事宣揚“和議”的好處,而嶽飛一口一個“和議”是恥辱,雙方的對立以顯而易見了。

對於,此次“和議”,羅騰飛並沒有多大的表示,隻是冷冷的笑了一句:“當狗也當得如此開心,這趙構皇帝當道這個地步也算是極品了。”

在簽訂議和後,羅騰飛向趙構請辭。

趙構婉拒,表示宋金即以議和,邊境無了戰事,無需立刻返回駐地,可以在臨安多住幾日,陪他遊玩遊玩。其實他怕羅騰飛回到駐地以後,擅自動用軍隊,為難金使。

羅騰飛也未拒絕,笑道:“既然皇上有此雅興,臣自當奉陪到底。”他說的隨意,但心底已然看穿了趙構的用意。但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並不為此事擔心。

正月十日,金使離開臨安回京北上。

東風呼嘯!

張通古、蕭哲並立在張俊的戰艦上,望著巍峨長江。

張通古麵色蒼白,苦笑道:“這長江景色雖好,但我們女真人卻無暇瀏覽,真乃憾事……”說著竟欲作嘔。

蕭哲也好不到哪去,暈頭轉向的說道:“想不到我蕭哲為大金國戎馬半生,竟然敗給了一條船。”

張通古搖手道:“不行了,我要去睡,否則吐出來,這臉就丟大了。”

蕭哲也道:“同去,同去!我也不想丟這個麵子。”

兩人狼狽的逃進了船艙,隨行的八十餘名護衛,謀士也一個個的麵如死灰,見張通古、蕭哲都躲了起來,一個個也逃回了船艙。

誰也沒有發現,戰艦的底部正有一群人在水底行動。

天目山位於臨安西北。

峭壁突兀,怪石林立,峽穀眾多,自然景觀優美,堪稱“江南奇山”。

天目山下原廣及百裏,一望無際,其中丘巒起伏,密林處處,河道縱橫,是行獵的好地方。

這天趙構邀羅騰飛、張俊、楊沂中等將一起狩獵,地點正是天目山山腳。

“嘣”隨著弓弦一響,利箭立時化作一道黑影鑽入稀疏的小樹林,正中麋鹿頭頸,箭法犀利,可見射箭之人是一位射術極佳的箭手。

趙構的弓弦顫抖,那略帶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好!”張俊高聲叫著,諂媚道:“相公這一箭如若流星,正中麋鹿要害,一擊而中,顯百步穿楊之能,縱是養由基在世也要自愧不如。”

羅騰飛在一旁聽著一陣惡心,說實話這趙構弓馬嫻熟,箭確實射的不錯,比他是要強上一些,但跟朱奕的神射相比那是一個天一個地,更加別說是養由基這種生活在傳說中的神射手。

趙構也對自己的表現,頗為滿意,點頭道:“張卿又在吹捧朕了!”他口中雖是如此說得,但臉上的笑容卻將他真實的想法顯現了出來:他很享受張俊的吹捧。

趙構這時問向羅騰飛道:“羅卿,你是我大宋第一悍將,你看朕射的如何?”

羅騰飛道:“還行!也許是缺少練習的緣故,皇上對於自己的箭法有些不自信,瞄準的時候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羅騰飛雖然不擅射,但精通飛石技巧,也知射箭要領。

真正的箭術高手根本無需瞄準,千萬次的拉弓已經練就出了一種本能,眼睛看中的地方就是他的箭尖對準的地方。就如他飛石一般,看著目標,起手射出必中目標,依靠手感直覺以及本能,無需瞄準。

趙構怕出醜,瞄了許久才射,離這個境界,相差千裏。

趙構臉上的那種享受也隨之消失,點頭道:“朕國事繁忙,確實許久未射了。”

正在這時,突然傳來噩耗。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張俊麾下的心腹田師中驚慌失措的策馬跑了過來,來到近前,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的往這邊爬來,口中直叫不好。

張俊見他部下如此窩囊,大感顏麵無光,怒喝道:“師中,何事如此驚慌!”

田師中大叫:“皇上,皇上,沉了,沉了!”

趙構本興致頗高,遇上田師中如此無禮,心中溫怒,喝道:“什麽沉了沉了,有什麽事情快快說來!”

田師中叫道:“送金使渡江的船沉了!”

這幾個字如晴天霹靂,趙構搖搖欲墜,竟從馬上摔了下來。

羅騰飛身手敏捷,本有機會相救,但轉念一想,心道:“摔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