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張浚如此一說,羅騰飛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不可了政治鬥爭。

主戰派、主和派是朝堂中的兩個極端,水火不容。

張浚將左相趙鼎視為主和派,顯然充滿了敵視之心。

張浚此刻對自己如此優待,願以宰相之尊,等候自己,其意以是顯而易見。自己是趙構最為器重的大將,自己的加盟,能夠壯大他的力量,讓他對付根基穩固的左相趙鼎。

略一沉吟,羅騰飛笑道:“相公妙讚了,官家是中興之主。有他在,跳梁小醜,何足道哉。我大字不識得幾個,除了打仗,對於朝中大事也清楚。但我相信官家隻有聖斷,官家讓我打誰,我便去打誰。”

作為一個武將,羅騰飛實在不願意陷入所謂的政治黨爭中去。

一來,並不符合他的性格;二來,對於他的前途,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武將幹政是最令人忌諱的事情,曆史上嶽飛跟趙構的關係也是因為嶽飛的幹政而漸漸由信賴,轉為敵對。

趙構深知嶽飛之才,有心將南宋王朝除了韓世忠、張俊的兵馬外,餘下所有大軍交給嶽飛一人節製。也就意味著嶽飛節製的範圍,包括了劉光世的行營左護軍五萬二千餘,還包括仍為宣撫副使的吳行營右護軍六萬八千四百餘人,以及楊中殿前司軍約三萬,加上侍衛馬軍司和侍衛步軍司軍一萬二千六百餘,總計約十六七萬大軍,加上嶽飛本來的十萬兵馬,他能夠指揮的軍隊高達二十六七萬。

跟韓世忠的三萬、張俊的七萬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命令一旦下達嶽飛便是當之無愧地南宋第一將。

可謂倍受器重。但嶽飛時候冒然幹政。卻讓他們地關係降低到了頂點。

這嶽飛幹政。自當是出於他性格地剛直和拳拳報國之心。

然趙構卻不如此想來。趙構絕非是李世民、光武帝之流地明君聖主。他們可以理解麾下諸將地心思。乃至以海納百川地心胸。諒解他們地過失。

趙構性格多。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他認為自己對嶽飛是榮寵之極。有意將朝中地七成兵馬交給嶽飛統製。嶽飛卻不好好地幹。卻來幹涉朝政大事。

莫非手握了兵權還不夠。還想要來握政權?

一位手握兵權的大將受到了如此懷,他的政治生涯基本上宣告死刑。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

麵對張浚地拉攏,羅騰飛開始了他的拿手絕技——揣著明白當糊塗,故作聽不懂張浚地言外之意,並且惡心的將趙構誇獎了一番,暗中表示了他的立場:他不加入任何黨爭,隻“聽”趙構的。

張浚臉色露出一絲遺憾,他也不能確定羅騰飛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糊塗,但已經確認一點,他們不是敵人。羅騰飛無疑幹涉政事,隻要不與他為難,他們便不是敵人。

張浚也知多一敵人不如多一朋友也不勉強,兩人相互暢談,頗為投機。

張浚道:“接下來羅製置使打算如何對敵?”

羅騰飛麵露厲色,一座椅扶手,狠聲道:“金狗殘暴,在我大宋領地內放下無數罪惡,無論如何都不許他們從容而退,隻要冬衣被褥運至。我即起麾下所有兵馬,攻伐金狗。”

張浚大喜讚道:“我大宋若是人人都是製置使這番豪氣,何愁金賊猖狂?”他放下宰相之尊,誠懇道:“不知製置使有何要求,隻要合理,本性定然上表官家給予製置使足夠的便利。”

這一番話卻是說地,真真切切,沒有絲毫虛假。

羅騰飛也可以從張浚的言談舉止中體會到他那份愛國之心,但也覺得他地想法過於自信。這滿目的自信,就是自大。張浚愛國,這點毋庸質疑,但他卻小覷了金國,認為以大宋堂堂的正義之師,不可能戰勝不過金國這蠻夷之邦。

羅騰飛跟金國交戰數場,雖然每每取得勝利,但金國的勇悍,卻讓他記憶猶新。此刻論實力,宋朝確實要遜色金國多矣。他們能夠在宋朝的土地上戰勝金國,並不代表也能夠在金人的土地上戰勝金國地騎兵。

這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要想真正的收複河山。僅靠幾員大將顯然不夠,真正依靠地還需要一個能夠給予大將無限支援的國家,以目前南宋王朝地力量,顯然有些勉強。

羅騰飛不喜趙構,但對於大宋這屬於漢人政權,卻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提醒道:“北地多平原,適合騎兵突馳。金國立足多年。以我大宋當前國力,想要

不是容易地事情。”

張浚不悅道:“難道製置使也認為我大宋正義之師,抵不過金國的蠻夷之邦?”

羅騰飛心道:“二哥說的不錯,這張浚果真是書生意氣,容不得半點忤逆自己的想法,說不高興就不高興了、”他也不多說,隻是道:“在下確實有件事需要麻煩張相公。”

張浚悅色道:“但說無妨!”

羅騰飛道:“是關於廬州和州的防衛,我麾下的兵馬本就不多。若還要負責廬州、州的防衛的話,手中能動用的兵馬不足萬餘麵對金國有些吃力。如今金國物資被我取貨,正是缺衣少糧,士氣鐵定大減。正是千載難逢的戰機,最好能讓韓節度使或者劉接手廬州、州的防衛,控出我神武前軍的兵馬,讓我全力跟金國一戰。”

張浚動容道:“這點確實是本相疏忽了,本相立刻飛馬傳報朝廷促成此事,盡快讓官家派兵接收。”

羅騰飛見張浚兵未理解自己真正的意思強調道:“相公,廬州、州不能再失,必須大將之才不能防守,非韓節度使以及江東路副總管劉不可。”

張浚露出大悟之色,肅然道:“製置使放心,本相明白你的顧慮,就此定下了。”

有了張浚這個宰相的支持,各方效率快上許多。

趙構的任命於八日後抵達,羅騰飛為淮南招討使,全權負責淮南戰事,同時也因破生擒劉麟的功績官升一階,成為了從四品的輕車都尉,大軍過冬物資也在任命後到達的兩天,運送到了州,解決了神武前軍的燃眉大急。

韓世忠麾下的第一大將解元也授命前來接管州城防,羅騰飛在印象中記得此人,確實是位將才,放心的將州較給了他,但接管廬州的守將卻是張俊麾下的大將田師中。

對此張浚也是深感遺憾,向他細說了原由。

對於羅騰飛提議的兩人:韓世忠是宋王朝的大將,沒有什麽問題。但劉卻算是無名小卒了,沒有出色的戰績,趙構哪敢大用,猶豫不決。

張俊這時提議讓他麾下大將田師中接管廬州,張俊是趙構最信賴的愛將,劉自是無法相比,輕易的將他擠了下去。

羅騰飛哪能不知張俊此刻的想法?

無非是因為他的表現過於差勁,想要趁張俊取得勝利之際,渾水摸魚,趁機取得些許功績,逞逞能而已。

他搖頭苦笑:隻希望不要發生什麽事情才好。

對於張俊、劉光世這兩大廢材,羅騰飛實在不能對他們給予厚望。

似乎預示著勝利,羅騰飛出發的這一天風雪意外的停了,久違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冰雪初融。古人迷信,認為此是吉兆,雖然冰雪吸收了熱量,反而更加的寒冷,但人心卻是一片溫暖。

來到了藕塘村,雷震、虞允文已經先一步來此等候。

羅騰飛大笑的迎了上去,笑道:“老子便知道,憑借你們的本事,金國想要拿下廬州,那是做他娘的春秋大夢。我軍目下能夠穩占先機,全賴你們死守廬州,功勞簿上少不得你們。”

虞允文謙遜笑道:“此乃允文應盡之職,不敢邀功。”

雷震更是慚愧道:“屬下疏忽,竟連累軍中上下無衣被避寒,實在罪無可赦,往相公懲處。”

雷震總管後勤事宜,此次出征他早已準備好了禦寒的衣被,但因氣候溫和,一直也沒有用上,存放在廬州城內。羅騰飛出戰偽齊,然後又折轉攻取州。

在此期間,溫度適中,無需衣被,直到攻下州後,天氣方才轉涼。當時廬州被金國包圍,自顧不暇,城中衣被無法運至州,這才使得羅騰飛出現了無衣物過冬的情況,對此雷震頗為內疚。

羅騰飛明辨是非搖頭大笑道:“此事與你無關,你不用過於自責。事情已經過去,繼續想這些,不如考慮如何戰勝眼前強敵,更為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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