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克複襄漢 第十三章 常敗智者
麵對羅騰飛的這番話沈靈兒感動的哭了,豆大的淚水,滾下了粉腮,她死死的抱著羅騰飛大聲的痛哭了起來,哽咽道:“哥哥如此對待靈兒,靈兒就算是死,也無遺憾了。”
羅騰飛笑著捏了捏沈靈兒的小鼻子道:“你這好哭的傻丫頭,什麽死不死的,也不知這小腦袋裏整天想著什麽。”
沈靈兒破涕為笑道:“想著哥哥!”
“好了!”羅騰飛拍了拍沈靈兒的肩膀道:“哥餓了,想吃靈兒煮的飯菜。”
沈靈兒跳了起來,叫了一聲:“好類,靈兒這就去準備!”
嚐著沈靈兒那勝過禦廚的手藝,羅騰飛嘴巴裏塞的滿滿的,模糊不清的說道:“靈兒,改明兒哥介紹個姐姐給你認識一下。”
沈靈兒心下黯然,強顏笑道:“可是叫嶽銀屏的那位姐姐?”
羅騰飛驚詫道:“你知道了?”
沈靈兒點頭道:“江南西路的百姓都在談論你們的事情呢,說書人都將他們的故事編成書了。”
羅騰飛應了一聲,繼續消滅麵前食物。
沉默了半響,沈靈兒問道:“哥哥真的喜歡嶽銀屏,嶽姐姐嗎?”
羅騰飛沒有任何猶豫的答道:“那是當然,哥哥做夢都想著娶她當老婆呢!若非她本人還想為國效力,若非她的父親是嶽飛,哥早就將她娶過門了。”
沈靈兒見羅騰飛一臉的真誠,想起他對自己的好,心底也沒有了嫉妒,暗道:“隻要哥哥開心就好了,靈兒隻要當哥哥的妹妹,能夠陪在哥哥身旁,受哥哥的寵愛就心滿意足了。”
當夜,羅騰飛給沈靈兒介紹了嶽銀屏。
兩人一見如故,等同親姐妹一般。
見此,羅騰飛也鬆了口氣,她們都是他這輩子最在乎的人,能夠和睦相處,那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在江州休整了三日,羅騰飛再度帶著兵馬趕往嶽飛所在的鄂州。
由於羅騰飛救援鄂州,挽回敗局,他本人在嶽家軍中也有不小的威望,受到了熱情的歡迎。
嶽飛將羅騰飛迎進了書房,並且叫來了兩人文士,一個羅騰飛認識是叫黃縱的,是嶽飛麾下的首席謀士,另一個麵生,經過介紹才知他是最近方才加入嶽家軍的幕僚叫胡閎休,通兵事,曉謀略是北宋宣和初年為太學生,著兵書二卷。靖康初應試兵科,中優等,補承信郎,是個機變之士。
嶽飛讓羅騰飛坐下,將一份情報遞給了他。
這是關於江陵府的情報,征收江陵府的大將正是偽齊麾下的善戰之將——李成,李成初投偽齊的時候,趙構曾言:“李成若降,朕以節度使待之”其能可見一般。
城中有兵三萬,糧草不足。
見他看完,嶽飛問道:“騰飛,對於江陵府一戰,你有什麽看法?”
羅騰飛沉默半響道:“這江陵我知道一些,論堅固由勝鄂州。城中守將又有三萬之多,關鍵時刻,還能驅趕百姓上城。本來打仗就以守城占優,這強攻,肯定不行,若能打野戰最好是打野戰,實在不行,也要將他們部分兵馬誘出城來,先消滅他們的部分實力。”
他接著道:“但我想李成在新敗之下,還不會跟我們打野戰。唯有誘他們出城,這糧草不足,我們應該可以利用起來。”
嶽飛讚許的點頭道:“這段時日,嶽某也一直在思索破江陵府之法,偶得一計,騰飛看看是否可行。”頓了一頓,嶽飛續道:“前段時日,因與金兵並力,偽齊無償供應金兵所有食物。這金人胃口很大,襄漢一帶的糧草幾乎被他們吃盡,走時也不忘帶走一些,現今他們的糧食都需要從中原一帶運來。故而,此時此刻李成最怕的就是大軍圍城,隻要大軍圍城,完全可以斷他們糧道,困死他們,不戰而勝。”
羅騰飛苦笑道:“問題在於我們哪來的大軍。我們隻有三萬五千兵馬,在兵力上僅僅多餘對方五千。我等屬於攻方,這五千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隨即,他大悟道:“莫非嶽帥想用虛張聲勢的計策?”
“非也!”嶽飛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道:“嶽某用的是偃旗息鼓之法,嶽某意圖領麾下兵馬由漢川直插潛江,當陽一線,先斷偽齊軍糧道。然後騰飛以麾下二萬兵馬分為四部,每部五千,裝成僅有千人的模樣向江陵逼近。”
羅騰飛恍然大悟,叫了一聲:“妙!”
這嶽飛果然是嶽飛,這份智謀幹略確實可稱“無雙”!若按照羅騰飛自己原先的想法,顯然有很大的漏洞。這要圍城,至少也需要十萬兵馬以上,兩萬兵馬即便在怎樣虛張聲勢也不可能擺出十萬人的陣勢,此計並不難看破。
嶽飛這偃旗息鼓一計,正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故意將兵馬分散,故意將士卒數量減少,為了就是讓李成起疑,讓李成懷疑他們已經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有了圍城的兵馬,為了不讓自己發覺,所以才偃旗息鼓分散而行。
李成若是中計,他接下來的做法顯而易見。
在大軍圍城之前,李成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求得更多的糧草。為了籌措更多的糧草,他必須保證糧道的通暢,出兵來戰嶽飛,鞏固糧道是必然之事,隻要他出戰,便有殲滅的可能,如此可大幅度減少城內的兵將的人數,為日後的攻城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此計成功的幾率並非很高,滿打滿算隻有五成,但絕對是目前最妙的策略。
羅騰飛點頭同意:“就這麽辦吧!”
嶽飛長身而起道:“兵貴神速,嶽某今夜出發,騰飛依計策應。”
“是!”羅騰飛起身領命,他雖不是嶽飛的部下,但卻是他的下屬,畢竟不論是軍功還是資曆此刻的他都遠遠不及嶽飛。
嶽家軍軍容嚴整,軍紀如山,才半個時辰,大軍已然動身。
羅騰飛在鄂州休息的三日,然後分兵四路,分別由雷震、魏勝、嶽銀屏以及他本人四路出擊,一路上偃旗息鼓,直逼江陵府。
這日,羅騰飛領著王勝進入了江陵府的地界,他們走的是官道,一路上所到之處,也是秋毫無犯。
在這個時代兵士擾民不算是罪,放眼南宋大軍也隻有成形嶽家軍真正做到安民,其他的部隊都常擾民,即便嶽家軍成形以前,嶽飛的部下也曾擾民的記錄。
這對於軍隊來說並不算奇事,所以宋朝的百姓畏兵如虎。
但羅騰飛卻在行前下達了絕殺令:“擾民者,死!”
他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接。
百姓本就這麽可憐,欺負他們算什麽好漢。
要欺負人也要欺負一點有實力的,比如說軍隊,匪徒,搶了他們的東西,大夥兒可以平分,但要是搶百姓的,那隻有死。
這時對麵緩緩來了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他們靠邊而行,讓大軍通過。
經過馬車時,車簾突然掀開,露出了一張充滿滄桑的臉龐,他大約四五十歲上下,兩鬢確已發白,麵容古樸,額頭微突,臉夾清瘦,五寸長須,看起來就是一個糟老頭子,他不知在看些什麽,撚著胡須,一陣點頭。
轉瞬間以交錯而過。
身旁的王勝突然發出了一陣驚疑之色。
羅騰飛奇道:“怎麽了?”
王勝一臉肅然道:“剛才那人好像是王先生!”
“王先生!”羅騰飛問道:“你認得那糟老頭子?”
王勝沉聲道:“大人,若他真是王先生,可不許如此稱他,王先生可以我王勝這一身最敬佩的人了。”
羅騰飛這才露出好奇之色,能讓一個虎將心服口服的文士,這個人一定非同一般,訝然道:“這王先生又是何許人也?”
王勝道:“王先生姓王名庶,字子尚,慶陽人。他是徽宗崇寧五年舉進士,料事如神,在我們西北被稱為‘常敗智者’!”
羅騰飛聽了這個名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即然是常敗,又豈配稱智者!”
王勝沒有機會此話隻是道:“王先生早年是涇州保定縣知縣,深得我朝名將種師道老將軍器重,舉薦調為懷德軍通判。後來金國伐遼,遼欲歸還燕雲數州土地,向宋朝求援。朝廷卻隻讓種師道老將軍收回土地,而不出兵支援。王先生當即對種師道老將軍道:‘我朝與遼國和平相處已有百年之久,今看遼國敗亡而不救,卻接收他們歸還的土地,這等於是助女真人為禍我大宋!’朝廷不聽,女真果然來犯。當時,太宰李邦彥晚上召見王庶,征求對策。王庶要求種師道老將軍抵禦金國,結果又不聽他計。導致了金人南下,無將抵禦。”
說著,王勝歎了口氣道:“後來,朝廷授王先生為陝西製置使,恰逢官家又命謝亮作為使者西入潼關,王先生寫信給謝亮道:‘西夏的邊患小而緩,金人之患大而緊迫。到了秋高草旺馬肥時必然大舉侵犯,請您持使節號召各軍積極行動,將其逐過黃河,再尋找機會恢複失地。’謝亮聽了覺得有理,但不敢冒然調動軍隊,結果金兵果真入秋複來。富平之戰,王先生又對張浚提出正確的意見,張浚也是不聽,結果五路大軍四十萬人馬全軍潰敗。”
“還有許多事跡,一事也難以說明,但縱觀王先生這一生,屢出計謀,但無一人使用,導致常敗,所以,在西北稱他為‘常敗’,但因算無遺策,又稱他為‘智者’,兩者結合便成了今日的‘常敗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