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分牽絆
夜幕降臨,周圍萬籟俱寂!
羅騰飛望著夜空心神有些不寧,想著不久前他所收到的燕青傳來的消息。消息上說楊幺無糧,欲前往高安縣搶掠糧草,已蓄軍備。
這個消息實在太過牽強,也太過湊巧。
他看望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計,這是引誘他們的計。
金國伏兵不知所蹤,楊幺又反常的打算前往高安縣,將這兩則消息連起來表示金人打算引誘自己出擊,然後途中跟楊幺設伏,合力對付自己。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給他否決了。
這個計策出的實在不太高明,即便是夏金吾也不會出如此低下的計策,更別說那個領著真正金騎的神秘大將。不管對方是誰,但可以跟定一點,他的地位要比夏金吾高。因為夏金吾都沒有資格領真正的金騎,而那神秘人卻有這個資格。
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麽?
因為手中的情報太少,羅騰飛、東方勝他們一時也想不出其中奧妙,對方在耍什麽把戲。
他們這是要殺百姓激怒自己,讓自己失去理智,還是打算引誘自己調離軍中主力,他們好截後方營寨?
不管怎麽樣,不管對方與欲何為!對方的這一計真的是毒辣非常,他們算死了自己要護衛江南西路百姓的弱點,故而出了這半明半暗的毒計。
羅騰飛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坐視高安縣的百姓不管的,即便明知是計也要闖進去。關鍵在於如何才能,化解對方的毒計加以反攻。
輕盈的腳步聲由身後傳來,羅騰飛臉上浮現出了溫馨的笑容:自己喜歡嶽銀屏一事,軍中諸將有目共睹,嶽銀屏的表現也征服了他們的心,一致認為隻有類似嶽銀屏這樣的英雌才配得上他們老大這類英雄。也樂得戳和二人。於是,魏勝這小子串通了軍醫變著法兒讓嶽銀屏來伺候自己換藥。
嶽銀屏也沒有拒絕,其間沒有發生什麽暖昧的事情,但羅騰飛以很知足了。雖然他也很希望兩人之間真的能夠像愛情劇裏發生一些狗血情節,顯然這狗血並沒有倒在他們的頭上。
這十餘日裏,他能康複的這麽快,還真離不開嶽銀屏的細心嗬護。
羅騰飛柔聲道:“銀屏,等會你通知耶律安,讓他明日領霸王騎前往高安縣,持我命令接管城池並且掩護百姓撤離!”
嶽銀屏也知道他心中的苦惱,問道:“能夠確認路上沒有伏兵嗎?”
羅騰飛看著遠處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月亮,搖頭道:“不能!所以也隻能派騎兵去,讓他們走官道,這樣即便遇上了敵騎,他們也可以從容而退。畢竟大夥兒都是騎兵,同樣是馬,都是四條腿。我們就不信,我們霸王騎真的會跑不過他們。”
嶽銀屏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起碼在粉碎敵人陰謀以前保證了傷亡。他們之所以難對付在於他們在暗,我們在明,隻要他們露出尾巴,我相信以羅大哥的本事一定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聽得美人鼓勵,羅騰飛心情大好,放聲大笑:“不錯,我們就等著他們露出狐狸尾巴。現在的局勢已經逆轉,不在是我們等不起,而是他們等不起了。完顏兀術此次出戰是違背了金國最高軍事統帥完顏宗翰的命令出征的,剛一開始形勢大好。完顏宗翰自不會說些什麽。但隻要一遇到麻煩,完顏宗翰必會向完顏兀術施壓以維護他的威信。完顏兀術此次計劃周密,嚇得官家幾乎又要逃亡海上。可惜他算漏了老子跟嶽承宣使,我們兩人將他們的掐在了鄂州、靖安一代,讓他們直取臨安的計劃告吹。此時此刻,完顏兀術的壓力絕對要比我們大的多得多。我們拖的起,相反他們卻拖不起了。”
嶽銀屏笑道:“想不到羅大哥對金國內事也如此了解,真不簡單。”
羅騰飛坦誠道:“部分是我自己想的,但大致還是來至東方先生之口,他對天下大局的了解掌握,遠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嶽銀屏對於羅騰飛坦誠報以了開心的笑容。
兩人一時無言,並肩而立,不知應該說些什麽?
看著月光下嬌豔如花的嶽銀屏,羅騰飛暗自焦急,這才發現自己跟嶽銀屏似乎隻有正事、軍務上的話題,除了平時的幾句調笑,他們似乎沒有過關於其他關於生活、感情方麵的話語,心中不由大急。像嶽銀屏這麽好的女孩子追他的人定是不少,若不能好好的把握機會,被他人捷足先登可不妙了。
不行,自己要主動出擊,不能被動防守。
他腦中浮現了“約會”兩個字,一拍大腿,叫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嶽銀屏聽得一怔,默默的點了點頭,笑道:“也好!多走動走動,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兩人各持馬匹沿著溪流往南,緩緩而行。
他們都沒有說話,享受著這份寧靜。
忽然,“噗通”一聲,一尾魚兒矯捷的跳出了水麵,打斷了這份寧靜。
嶽銀屏停下了腳步,深深的看著河麵,露出了淡淡的哀愁。
“怎麽了?”羅騰飛柔聲的問道,這種溫柔的聲音隻會出現在嶽銀屏跟沈靈兒身上。
嶽銀屏歎了口氣道:“我想爹爹了!”
羅騰飛安慰道:“放心吧!以你爹的本事,完顏兀術還奈何不得他。”
嶽銀屏幽幽長歎,哀思道:“是我親爹爹,記得在小時候,他常常烤魚給我吃,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烤魚了。”
“這個容易!”羅騰飛大喜高叫:“我來烤給你吃,你先捉魚,我回去拿點配料。”
夜幕之下,漆黑河畔正點著一團篝火,火光很明亮,但燃得並不十分旺盛。
羅騰飛一手拿著一根消尖的木棍,木棍的頂端各插著一尾大魚,雙手熟練的上下翻滾,不時還玩個花樣。
嶽銀屏認真的看著,篝火將她的俏臉映得通紅,漆黑色的大眼睛正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一舉一動,時不時露出淺淺的微笑。
隨著劈剝、劈剝的聲響,烤魚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羅騰飛故意挨著她坐下,問道:“想吃嗎?”
嶽銀屏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望著木架上的小魚,眼中還真露出了渴望之色,垂涎欲滴。
“想不到你竟然也會烤魚,而且烤的那麽好!”她輕聲說道。
“這有什麽?”羅騰飛淡淡的笑道:“你若喜歡,我天天做給你吃!”
嶽銀屏本欲說好,但念起這天天背後的含義,趕忙閉口不言,心裏一甜,臉上不知不覺的掛起了甜美的笑容。
他們這半年裏,生死與共,相互扶持,彼此之間早已有了深厚的情義,多了一分牽絆。若非如此,嶽銀屏又怎會答應親自給羅騰飛上藥,並且悉心照顧?
即便她有著不輸於男子的氣概,也因知道男女之防吧!
正是因為他們沒有了這層顧及,嶽銀屏才應承下來。
羅騰飛沒有察覺嶽銀屏的異常,隻是認真的烤著魚,口中不停的說道:“其實我也隻會烤魚跟一些野味,這些都是我小時候不願意學習逃課,去山上抓野雞,到河邊釣魚,自學出來了。讓我烤別的我就不會了,不過靈兒在這方麵特別厲害。她做出來的食物,那才叫真正的美味兒。”
嶽銀屏心中一動,問道:“就是你的妹妹!”
“恩!”羅騰飛點了點頭:“他可是皇宮裏前禦用大廚的女兒,我覺得她的手藝絕對不遜色於皇宮裏的任何一位廚師。”
嶽銀屏驚詫道:“她不是你的親妹妹?”
“不是!”羅騰飛搖了搖頭道:“她是我從山賊手裏救出來的。”他自顧的將當時的經過粗略的說了一說。
嶽銀屏也忍不住道:“靈兒妹妹真是可憐,不過好在,她遇上了你。”
火光跳躍著,烤魚滋滋做響,味道越來越香濃。
嶽銀屏也不在說話,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逐漸發黃的烤魚。
羅騰飛將考好的一尾魚遞給了嶽銀屏。
嶽銀屏接過木棍,迫不及待的輕咬了一口,趕忙吹著氣含糊不清道:“嗯,味道真好,太好吃了!”
一條大魚三兩口的就下肚了,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味道,眼睛看向了另一條。
羅騰飛含笑的將餘下的一條也遞給了她。
嶽銀屏頗感不好意思,將魚分成了兩半,相互吃了。
嶽銀屏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躺在了草地上。
兩人相互閑聊說的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但誰也不覺得無趣,反而興致勃勃。
正在興頭之上,羅騰飛忽然心靈中警兆呈現,站立了起來,目光直往南方眺望,嶽銀屏也察覺出了異樣,雙手已經放在了掛在背後的長槍上。
隻見一騎血色的白馬慢慢踱來,馬背一人俯首伏在鞍上。
那白馬見到兩人邁蹄逃跑,噗通一聲,馬上的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白馬也不跑了,隻是站在那人的身旁,不停的同用腦袋頂著他。
羅騰飛、嶽銀屏對望了一眼,一同向那人走去。
來到近前。
“是他……”羅騰飛不禁驚叫出聲。
隻見隻見那人滿臉又是泥沙,又是血汙,正是那個憑借出神入化的馬術傷到自己的那個朱奕。他左手拿著一柄折斷了的長槊,槊上凝結了紫紅的血漬,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至少不下十餘處,正不住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