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島上,走在那一片殘垣斷瓦之中,拉舍爾的臉色一片肅穆。
那個帝國大煉金師海因斯為帝國鑄造戰鬥兵器的地方?
“查克萊大人,請問你具體是在什麽時候發現這裏的情況的?”拉舍爾沉聲問。
“八天前的中午,我和我的人來到煉獄島,發現沒有任何人來港口,我就感覺有些不對。我帶著幾個人來到城堡,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然後你們就發現了眼前的這一切?”
“是的。”
“你們有碰過這裏的任何東西嗎?”
“沒有。”查克萊非常肯定道:“雖然我不是……探員,但我還是知道該怎麽做的。在我看到這裏的情況後,我們立刻回來找你了。從深港到煉獄島的路程實在太遙遠了,我們不顧一切也隻搶回來兩天半的路程。”
“查克萊大人,如果您想稱呼我獵犬或者鷹犬,我是絕對不會在意的。”拉舍爾笑道。
他來到一具屍體旁,仔細地觀察著身體腐敗的程度,隨口道:“事情發生在十五到二十天前。”
然後他站起來繼續觀察周圍的環境,隨口道:“所有的魔法囚籠都被打開,晶石能量全部耗盡,從破壞痕跡上看,所有的損毀幾乎都是魔獸和現在躺在那裏的那台巨魔神造成的,沒有外來勢力入侵跡象。這說明是內部人幹的,而且是有預謀的。”
查克萊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是某個敵對國家發現了這裏,從而派人上島毀壞了一切,並搶走所有成果,現在看來,這個問題不用擔心了。
拉舍爾繼續查探廢墟,他指著一根焦黑的柱子說:“在它沒倒之前,這裏就是海因斯居住和工作的煉金塔?”
“是的。”查克萊回答。
“在它倒塌之前,經曆過火災,火災是從一層燒起的,但是很明顯沒有蔓延開。你能告訴我一層有什麽嗎?”
查克萊的臉色很難看:“藏書館,那裏有所有的關於煉金術的記錄。”
“那麽現在沒有了。”拉舍爾冷酷說道。
拉舍爾不停地走來走去,觀察著各處角落,同時隨口指出事件發生時的出現的某種情況。看得出來,這的確是一個非常精明幹練的家夥。
他站在海因斯的屍體前,望著這裏屍橫一地的魔靈,還有海因斯那被剖開的肚子,搖頭歎息:“看起來這位煉金大師經曆了他的試驗品所曾經經曆過的痛苦,不止是他,還有他的學徒,助手,都是如此。他死在這裏之前,曾經和那個造成這一切的人麵對麵的對質。恩,位置應該在這……我猜他們有過一番交流,結果就是凶手跑了,海因斯死了。”
說到這,拉舍爾抬起頭看看查克萊:“我猜你對島上的人很熟悉對嗎?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幾名手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我想……也許你們知道那是誰幹的?我是說,這裏一定少了某具屍體,某具你們熟悉的人的屍體。”
查克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拉舍爾先生,你很聰明。是的,是少了一具我們非常熟悉的人的屍體。”
“是誰?”
“修伊格萊爾。”
“什麽來曆?”
“一個助手。”
“一個助手?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瞧瞧,這裏曾經是一個城堡,可現在卻成了一片廢墟,如果真要把這裏攻打下來,那至少需要一支完整的軍隊才行。如果他想要離開這個島,為什麽要采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如果他不想留在這裏的話,身為助手的他完全可以使用更好的方式離開。”
查克萊回過頭看看身後的貝利,這位四級武士已經嚇得渾身哆嗦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回答:“他曾經是個仆役,但後來由於表現出色,先是成為學徒,然後才成為海因斯的助手。”
“啊!原來是這樣。”拉舍爾若有其事的點頭,然後打了個響指:“那麽我想我們找到動機了對嗎?”
查克萊等人咽下一口唾沫:“是的,我想是這樣。”
“我記得還有一位叫蘭斯洛特的星辰武士?”
“他住在湖邊。”
“走,去看看。”
來到小湖邊,拉舍爾看到了那個傳送法陣。
他點點頭:“現在我們知道那個修伊格萊爾是通過什麽方式離開的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傳送法陣……偉大的發明,這是誰做的?”
查克萊無奈道:“就是他本人。”
拉舍爾這次有些吃驚了:“難怪他能成為海因斯的助手,他在這裏工作了多長時間?”
“還不到四年。”
“那麽他是個天才。”
查克萊忍不住道:“我更關心的是蘭斯洛特在哪裏?他是不是和那個小子一起幹的這些事,他有沒有背叛帝國!”
“不,絕不可能。我得說蘭斯洛特大人必須慶幸這一次是我來勘察現場。我不是那種隨便給別人栽贓嫁禍卻不學無術的探員。盡管他不在這裏,我們也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但我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和修伊格萊爾一起做這件事。”
“為什麽?”
“首先是因為城堡那裏,我沒有找到任何關於一位星辰武士出手的跡象。我看到的所有毀壞都是魔法,蠻力和魔獸造成的。這說明蘭斯洛特絕對沒有在城堡裏動手,就算動手了,也絕沒有使用鬥氣。使用過鬥氣後遺留的痕跡和魔法完全不同,在這一點上我是專家。”
“請繼續。”
拉舍爾道:“這個木屋收拾得很整潔,我注意到有很多生活用品不僅擺放規整,而且有許多是必須用品,但是並沒有帶走。恰恰相反,它們被收拾得很整齊,我甚至看到有一些做的看上去相當可口的甜點被人用冰塊封存了起來。這說明這位星辰武士還打算回來繼續享用美食。如果您打算殺人跑路,你會這麽幹嗎?”
查克萊點點頭表示理解。
拉舍爾指指地上的傳送法陣道:“還有這個,盡管我不理解它是怎麽運行的,但通過那些能量晶石的粉末,還是可以理解到,它們需要能量晶石作為動力。有趣的是我明明看到法陣上有三十八塊超大型能量晶石的嵌入凹槽,卻發現了至少四五十堆的晶石粉末。這說明什麽?”
“說明傳送陣曾經啟動過兩次。”查克萊迅速回答。
“沒錯。查克萊大人,那麽現在您有答案了對嗎?讓我們想想,蘭斯洛特因為某種原因先行用這個傳送法陣離開了煉獄島,然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一切……這是巧合?還是預謀?”拉舍爾陷入沉思中,他想了一會後問:“或許我們可以用最簡單的推斷來證明它是巧合還是預謀……如果蘭斯洛特大人沒有離開煉獄島,您認為以他的實力,能打敗巨魔神嗎?”
“絕對沒有問題,巨魔神再強大也隻是魔偶,個體的魔偶從來都算不上什麽,就算是我在這,我都有擊敗他的把握。也許我的力氣沒有它大,但是我有智慧和足夠的戰鬥技巧。”
拉舍爾點頭:“沒錯,那麽也就是說,如果凶手要做到這一切,蘭斯洛特的存在是個很大的麻煩。在他真正動手前,就必須先解決掉這個麻煩。現在看來,蘭斯洛特是被凶手用某種方法騙離的。是的,隻能是騙離的……”
然後他蹲下身,俯視著那座傳送法陣,喃喃道:“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家夥,他不僅騙走了蘭斯洛特,毀掉了城堡,殺死了海因斯和安德魯,他還在臨走前毀掉了這座法陣。不過很顯然他沒法毀得太徹底,畢竟他不可能在把自己傳送走的同時再把法陣拆掉,所以他還是留下了許多痕跡……對了,查克萊大人,除了島上有傳送陣外,其他地方還有傳送陣嗎?”
查克萊搖頭:“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就是要帶走傳送陣,但是很遺憾,我們沒來得及做到。目前帝國唯一擁有的技術,大概就是超距離通訊了,但是沒有煉獄島的製作,要想將它普及到全麵使用恐怕會非常困難。”
“雖然我不是一個魔法師,但是我至少還明白一個道理,沒有對應的傳送陣,那就意味著單向傳送和無序傳送。如果掌握不好方向,那麽他很可能被送進死亡之海也說不定。”
“那麽你的意思是……”
拉舍爾幾乎要把整張臉都貼到那法陣上去了:“一個精心籌備的計劃不可能在最後關頭給自己留下一個自殺性的選擇,所以他一定在你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了一些彌補手段,畢竟這是他發明的法陣不是嗎?”他指指那殘缺的法陣:“也許這些法陣上的刻度能給我們答案。比如這個有可能代表高度,那麽這個有可能就是距離……查克萊大人,我想你需要立刻去找一位精通空間魔法的法師過來了。我們需要對這座法陣剩餘的部分進行研究,隻要能弄清那個凶手在這上麵做了什麽手腳,那麽就算無法確定他的準確傳送地點,我們至少也能找到他的大致方向。隻要我們確定了他的傳送方向和距離,我就有把握去抓住他!另外我們還要設法立刻找到蘭斯洛特大人。我猜他並沒有死,盡管那個小子有能力把他直接送到地獄裏去,但我不認為他會那樣做。因為如果他真想殺蘭斯洛特,恐怕他不用傳送法陣也能夠做到這一點……請你們不要不相信,我知道蘭斯洛特很強大,但是要知道智慧的力量才是無窮的,而我們的敵人就有足夠的智慧。”
拉舍爾看向查克萊等眾武士:“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敵人。”
“就算是知道了方向和距離,他可能逃亡的地區也會非常廣袤,再加上他的狡猾程度……我覺得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我們是否有必要為這樣一個逃犯付出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查克萊道,憑心而論,在確認了凶手是修伊格萊爾後,查克萊有些希望就此放棄追查。
畢竟一旦泄露當初他們和修伊格萊爾的交易,帝國隻怕不會放過他們。
但是拉舍爾卻淡淡道:“相比他帶走的,隻怕再多的人力物力也值得。”
“你說什麽?”查克萊心神巨震。
拉舍爾已經從地上拾起一樣東西輕聲說道:“瞧瞧這是什麽?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東西應該是某種珍稀植物的種子,盡管我不是煉金師,但我同樣對植物有著深刻的理解,我的天啊,我曾經以為它們已經絕跡了的。看來當時有那麽一顆種子沾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又掉在了這裏。”
他看看查克萊,然後笑道:“那個小子非常狡猾,狡猾到令我震撼。他故意摧毀了這裏的一切,讓我們以為所有的研究記錄,還有試驗材料以及各種成品都不複存在了。但事實上……是所有的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他帶走了。我猜他一定擁有一個可以儲藏大量物品的戒指或手鐲,那不正是空間魔法的範疇嗎?也正是他研究的區域。”
“哦,我的天啊。”查克萊忍不住呻吟起來。
拉舍爾正色道:“準備通報皇帝進行全國範圍內的大搜捕吧。那個修伊格萊爾的身上,擁有著可以顛覆一個國家的知識和財富。不管他在哪,我們都要找到他,抓到他!至少……也要得到那枚戒指或者別的什麽空間物品。”
貝利憂心忡忡道:“可如果他不在我國境內了呢?”
拉舍爾嘿嘿一笑:“如果我是修伊格萊爾,我一定不會離開蘭斯帝國。”
“你不會是想說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吧?”
“不,那是狗屁道理,千萬別相信那種無聊之極的冒險理論。我想說的是,當一個人明明早就可以逃跑,卻要先毀掉這裏的一切然後再走的時候,這意味著他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也根本無視危險。如果一個將死之人在一個步步危機的荒島都可以做到一邊艱難地活下來一邊還不忘著絕地反擊,那麽當他的生存範圍擴大到整個帝國疆域的時候,他又有什麽可擔心可害怕的呢?我猜他一定會很樂意看到帝國官員們一個個哭喪著臉的模樣,所以如果我是他,我才不會離開帝國呢。我要光明正大站在這個國家看某些大人物的好戲,看著他們如何對付我,抓捕我,然後上演一出出獵物大反擊的戲碼……至少他已經成功過一次了,那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不是嗎?”
查克萊和貝利等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拉舍爾則背著手繞著法陣走上一圈,仿佛能從這個製作精密的法陣上看出些什麽來。他冷冷道:“先生們,這個年輕人是我自從進入法政署以來,所見過的最為凶狠狡詐的逃犯。我們麵對的絕不是一個普通少年,他堅忍,狠毒,膽大,謹慎,計劃周密,思慮周詳,而且充滿冒險精神。這是一個非常難纏而又可怕的對手,要想抓到他,將會是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但是在這裏我們要慶幸一件事——那就是盡管他是如此的狡詐,但很顯然他並不專業。他不是專業的罪犯,所以他才會留下了線索讓我發現,而我卻是一個抓捕罪犯的專家……”
說到這,拉舍爾抬頭望向查克萊:“我需要有關這個少年的全部資料,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