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天空下,脫去了黑武士,已經恢複了博蘭的本來麵目。

他的雙臂死死抱著馬力特,炎神附體的馬力特渾身火焰噴薄,灼燒著他**的胸膛。

然而強力的火焰抗性,卻隻使這具人造的軀體出現了些微的焦黑。

到不是因為博蘭的火焰抗性已經達到了無視一切火焰的地步,淨世之火蝕骨般的力量根本無可阻擋,問題是馬力特身周的火焰卻不是淨世之火。

即使是火焰大法師,可以自由操控火焰的他們,也不代表可以完全無視火焰傷害。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漫天火雨中殺死對手,存活自己,完全是因為在他們所處的區域,並不存在真正可怕到可以威脅自己的烈焰。

馬力特的身周三米內,是方圓五裏唯一的安全區。

隻有B近他,才能獲得在這滅世般大火下生存的機會。

從一開始,修伊就明白這一點。

為此,他不惜放棄昂貴的用記憶金屬打造的盔甲以吸引馬力特的注意力。

沒有人知道,那套盔甲到底有什麽作用。

它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給博蘭增加防禦力,而是為了讓博蘭擁有更加自由的行動機會。

這套盔甲的穿戴,並非是傳統的套體式,而是後開式。

一旦戰鬥處於僵局狀態,博蘭就可以借助高大盔甲的掩護,悄悄從後麵脫離鎧甲,然後借助霧化的力量完成轉移。

在正常情況下,霧化後並非不可見的存在,依然會被敵人發現,隻是無法攻擊,而虛空斬造成的空間通道由於有著固定的落腳點,無法在敵人換過位置後再繼續突然出現在後方,所以要想完成對馬力特的近身突襲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馬力特並沒有想到,這次來找他麻煩的,並不是隻有黑武士。

修伊的確還派來了一個助手幫助博蘭,這個助手一直存在,卻始終沒露過麵。

那就是亡靈妖鼠。

亡靈妖鼠,是妖鼠加夫尼死後製成,這頭妖鼠生前最令人頭痛的能力就是鑽地能力。

而修伊則把這種能力重新為它還原了。

無法通過瞬移來到馬力特的身邊,就借助於亡靈妖鼠的地行術來迂回達到接近對方的目的,霧化後的博蘭在妖鼠的地行術下,輕鬆來到馬力特的腳下,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奇襲。

修伊早將這場戰鬥考慮的無微不至。

而亡靈妖鼠則立刻鑽回地底,地表熊熊的火焰讓它隻是竄升上來數秒時間,就受創不輕。

“去……死……吧!”博蘭艱難的發出這令人恐怖的嘶啞之聲,眼中仇恨的火焰帶起一片複仇即將得逞的快丶感。

他的臉上,竟然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如果讓修伊看到,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隻要是人,就還有感情。

就算是被抹殺了大部分情感,博蘭的心中,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一絲執念。

“沒那麽容易!”馬力特瘋狂吼叫起來。

這位帝國頂級的金袍大法師即使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不放棄反抗的機會。

是的,他還有機會。

在和黑武士的對陣中,他一口氣準備了三個法術。

剛才他隻使用了兩個,還有一個法術沒有使用出來。

“火神的憤怒!”馬力特大叫。

火神的憤怒,火係七級法術。

使用這種法術,必須要在炎神附體後的情況下才能使用。

這種法術一旦使用,炎神之軀將會產生恐怖級的自爆,放出一片方圓數百米的巨大衝擊焰浪。在這個範圍內,所有的存在都將化為灰燼。

這是一種將火焰的能量壓縮到極至後使用出的兩傷法術,也是火係大法師們在最後萬不得已的時刻才會使用出來的法術。

一旦使用了火神的憤怒,將付出自體重創,一個月內無法再使用火係法術,三個月內無法使用炎神附體法術的巨大代價。

如果在使用之前就已經受到傷害,甚至可能被大爆炸的餘波傷到,將自身害死。

這是隻有在麵臨緊急關頭時才會使用的法術,每一次,馬力特都會準備這個法術,但他從來不希望自己能用到這種法術。

然而現在,他沒有辦法了。

“轟!”一聲,以馬力特的炎神之軀為中心,一股巨大的能量光芒從他的胸前閃耀,放出仿佛太陽般的萬道光華,衝向天際。

巨大的衝擊波能量,仿佛原子彈爆炸般海潮似的湧向四方。在這個過程裏,所有的存在,被迅速氣化,極劇的高溫不留一切痕跡的焚毀所有事物,原本已經被兩個強烈法術摧殘得隻剩殘垣斷壁的城主府一帶,現在被這巨大的火焰大爆炸衝擊得連渣都留不下來,徹底湮滅。

虛空中響起馬力特得意的狂笑聲:“博蘭,你死定了的!你永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炎神之軀大爆炸後,高大的炎神不複存在,虛空中站著的是馬力特同樣光溜溜的身體。

這個有著獅子般頭顱的老者,所有的頭發,胡須,都已經被燃光,連身上的體毛都不再存在,大片大片的焦黑留在他自己身上,到處都是火焰灼燒後的焦痕,他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向著地麵墜去,口中卻還是發出得意的大笑。

“光之護體!”馬力特大叫。

可以屏蔽一切能量的光之護體再度出現在他身上,如此一來,即使落回到火焰狂燒的地獄,他也不用擔心受到任何傷害。

然後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馬力特望向地麵,卻驚駭無比地看到在那火焰熊熊處,一個男人正全身放著金色光芒,仰頭望著自己。

他正在等待著自己的落下。

“不!這怎麽可能?”馬力特大叫起來。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麽能讓一個人在那樣強力的爆炸中活下來。

那金色的光芒,璀璨奪目,懾人心魂。

而在博蘭**的胸膛前,一個奇特的魔紋正在支持著這個奇跡的發生。

“神聖護體術?”馬力特突然明白了。

神聖護體術,神聖法術中最有價值的存在之一。

修伊格萊爾刻在博蘭身上的最有價值的最強魔紋。

當這種魔紋被激活時,它就象光之護體一樣,可以免疫任何強大的攻擊傷害。雖然隻有短短數秒時間,但是對於依靠衝擊性能量來毀滅事物的火神的憤怒來說,隻要能把握住使用的時機,它完全可以抵禦。

而對武士來說,再沒有比他們更擅長把握時機的了。

“砰!”馬力特重重摔倒在地麵。

胸前被博蘭的大腳死死踏住,馬力特再也動彈不得。

“你殺不了我的!”馬力特猶自瘋狂而絕望的大叫,魔力已經耗盡,他無法再使用任何法術。

然而他還有最後的希望,就是光之護體的持續時間遠遠比神聖護體術要長得多。

在這段時間裏,博蘭殺不了他。而神聖護體術消失後,博蘭要麵對剩餘的淨世之火和熔岩地獄,將無力再殺他。

他還有逃生的機會,甚至反過來殺死博蘭。

然而就是在那一刻,他看到博蘭豎起了右手的一根手指。

指尖上一點星光越來越亮,璀璨光華,奪人心魄。

望著那點星光,馬力特的心徹底涼了。

“摘……星。”他*吟出聲。

凱文比爾斯和加裏克英斯頓已經跑出中心花園,穿過魔桐林,越過了翡茵河。

他們距離修伊越來越近,時間還剩下兩分鍾。

“不對!”一直尾隨在後的疾風阿裏隆在準備躍過翡茵河前突然停下腳步。

“出什麽事了?”丹尼·傑納問。

阿裏隆旋風般轉身,在他的身後,是克雷格·肯普,亞當·奧滕,亞曆克·漢利和克雷西達·柯克四名武士正在緊追不放。

“你們全停下!”阿裏隆大叫起來。

六名武士集中在了一起。

“出了什麽事?”克雷格·肯普,加裏克英斯頓的學生,有些不滿的問。

“你們後麵的人呢?”阿裏隆沉聲問。

幾名武士麵麵相覷,肯普回答:“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比維斯是法師,跟不上還正常,為什麽卡希爾他們也沒有跟上來?”阿裏隆皺起了眉頭。

“可能他要照顧那幾個和他一起的低級的家夥吧。”肯普回答。

在高級武士的眼裏,所有七級以下的武士,都屬於低級的。

“不對。”阿裏隆斷然否定:“路上有伏擊,他們被截下了,大家不要再分散。”

阿裏隆一指遠方,所有的武士同時回頭看去,隻見阿裏隆手指所向處,大片的陰森鬼霧正冉冉升起,中間還夾帶著水樣光華,在火色天空的映照下顯得是如此的紮眼。

“是比維斯遇上對手了,而且是亡靈法師。”丹尼·傑納叫道。

“那麽老師那邊!”克雷格·肯普也嚇了一跳。

“不用擔心他們。”阿裏隆大手一揮。同是高級武士,身為暗鱗甲獸指揮官的疾風阿裏隆在氣勢上遠遠超過其他人:“他們的麻煩他們自己能解決。如果是天空武士都無法麵對的麻煩,我們去了也沒用。更何況……找我們麻煩的人,也已經來了。”

阿裏隆的聲音透著絲絲的陰冷。

魔桐林內,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被這批氣勢如虹的武士嚇得紛紛撤逃。

但是有兩顆中空的魔桐裏,有那麽幾個客人,還在悠然自得的享受著美味的飲料。

他們對那片燃燒的天空視若不見,對中心花園處升起的陰森鬼霧若無所覺,甚至在周邊一些膽大的人對著天空指指點點眾說紛紜的情況下,他們也毫無參與的興趣。

他們雖然是坐著喝茶,但是目光卻直盯著那幾名狂奔的武士。

而阿裏隆,他的眼神落在了其中一名大漢的身上。

“黑利!”

魔桐樹裏的客人,走了出來。

不多不少,正好一共六個。

為首者,正是獅王黑利。

“是六天王?”丹尼·傑納輕聲問。

阿裏隆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除了博蘭,他在和馬力特交手。”

“那誰替了他的位置?”

“原斯巴克監獄看守長,獅王黑利。”

“該死的,早就知道西多人靠不住。”幾名武士紛紛大罵起來。

“西多人為錢賣命,斯巴克監獄毀了,修伊一定給了他一個好價錢。他和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的。”阿裏隆對此到毫不奇怪。

六大天王終於來到了阿裏隆他們的附近,在距離他們二十米外站定。

望著昔日的戰友,獅王黑利也覺得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開口說:“阿裏隆,修伊說了,這次你們不是目標。我們沒有意義進行無謂的戰鬥,隻要你們留在這裏,我們可以不打。你是暗鱗甲獸部隊的指揮官,平時和囚犯沒什麽接觸,其他人對你們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可是我有!”阿裏隆向前踏出一步,身後披風在鬥氣的溢出中隨風飄展:“我的部隊死傷近半!你應該知道那是帝國最珍貴的兵種之一,每一個都是我珍惜重視的戰友!他們被修伊格萊爾害死了!”

“這一點都不讓人心疼,阿裏隆,斯巴克監獄裏死去的人還少了嗎?難道隻有你的人是無辜的?”緹娜毫不客氣的反駁。

一想到博蘭所遭受的一切,她心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燒。

“啊!這麽說來,咱們之間的確沒理由不打了對嗎?”丹尼·傑納輕笑出聲:“要知道你們的目標之一,可是我的老師呢。如果我的老師作戰,而做為學生的我卻在這裏偷懶,我很難想象等我的老師回來後將會怎樣責罰我。”

“他不會回來了。”大地之熊德南回答:“無論是凱文比爾斯還是加裏克英斯頓,等在他們的,都隻有死亡的命運。”

“是這樣麽?”克雷格·肯普也向前走出一步:“我對我們的老師有信心,沒有了你們,修伊的身邊還有誰?”

“誰都沒有,就是他自己。”六大天王同時回答。

包括疾風阿裏隆在內,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大地武士亞當·奧滕終於忍不住怪叫起來:“這是我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話。一個小小的煉金師竟然想一個人獨鬥兩位天空武士?我用一支手就能把他砸趴下!”

黑利的眼中露出一絲戲謔:“曾經很多人有過這樣的想法,包括我們。所以即使到現在,修伊格萊爾憑借自己個人的力量先後殺死了兩位六級法師,並打敗過我之後,依然有人認為他是脆弱的,是很好對付的。”

“他打敗過你?”阿裏隆驚呼出聲。

作為曾經的戰友,他太清楚要打敗這個能夠狂暴自己的可怕武士,到底要付出多大代價。

“是的。”黑利點點頭:“那正是為什麽我願意跟隨他的原因,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個極具潛力的強者。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他打敗我的時候,並沒有用出他全部的力量。做為一個煉金師,他有著太多的攻擊手段,他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強大得多。我們都知道煉金師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盡管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憑什麽來一個人消滅兩位天空武士,但是我知道,如果修伊說他可以做到……那麽他就一定可以。”

“我們不會相信這一點,這太荒唐可笑了,我對我的老師有信心。”丹尼·傑納冷冷道。

“我也是,我相信老師一定能贏。”克雷格·肯普也說。

“所以我建議,我們打個賭怎麽樣?”黑利說。

“什麽賭?”阿裏隆問。

一指翡茵河的對麵,黑利說:“我們不交手,隻等待。無論這座城市打到如何天昏地暗,其實在那裏才是戰鬥的真正關鍵。對於我們來說,修伊是核心。如果他死了,維持這一切再沒有意義。如果他活著……你們立刻退開。”

“為什麽要這樣?”阿裏隆問。

“如果我們雙方交手,阿裏隆,你沒有必勝的把握,對嗎?”黑利反問。

阿裏隆沉默了一下。

是的,黑利說得沒錯。

盡管自己這方有三名大地武士,三名海洋武士,但是六天王同樣不是好惹的人物。

尤其是對方的人群中還有一個黑暗法師。

一個黑暗法師,阿裏隆未必放在眼裏,但是如果在混戰中存在一個法師在戰友的保護下對己方盡情的施展法術,那麽她所能夠造成的麻煩將更超過一個高級武士。本書轉載ㄧ文學網α.1.m

“考慮考慮吧,我承認,對上你們,我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雙方都有死傷。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幹脆停手。如果兩位天空武士大人能夠獲勝歸來,他們也不會計較你們的不戰,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拖住了你們,你們也拖住了我們。從戰力形式上比較,這對凱文比爾斯他們更有利。而他們隻要勝利歸來,我們就隻有倉皇落逃的份。相信以凱文比爾斯大人的速度,我們根本沒有逃逸的機會。”

黑利繼續慫恿道,他的話讓丹尼·傑納和克雷格·肯普有些動心。

“說得很有道理,可正是這樣才讓我覺得奇怪。”阿裏隆說:“黑利,你從來不是一個擅長分析和策劃的人,你的說話也從未這樣有條理和煽動人心過。是什麽把你改變了?”

“是修伊。”黑利利落的回答:“他不希望我們和你們死拚,所以交代了我這些話。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可能保持和平。”

“那麽他還真是有自信呢。”阿裏隆冷冷道。

“放下你的仇恨吧。”黑利說:“這場戰鬥不屬於你我,作為曾經的同僚,我也不想和你打,至少現在不想。為什麽我們不能坐下來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呢?”

“這真是太可笑了,帝國武士和正在通緝的囚犯坐下來一起喝酒聊天?”對方冷笑。

猴子立刻道:“正如蘭斯帝國和佛郎克人可以一邊開戰一邊做交易一樣,這世上從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隻看你想不想去做。你們要是害怕上麵的問責……哼哼,我們也不在乎真和你們幹上一場。”

這句話激起了所有武士的傲氣。

做為帝國的高級武士,這裏的每一個人在帝國都著相當的地位。

凡是成為七級以上的武士者,都是受到相當的重視的,即使偶爾犯錯,隻要不是事關國家興亡類的大事,帝國也輕易不會對他們進行處罰。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們十二個人的對撞,的確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考慮到六天王先發製人,早做等待,又有修伊格萊爾這個全大陸最出色的煉金師做他們的後援,可能會給他們一些強力的煉金道具,在贏麵上很可能阿裏隆這方更小。

所以考慮了一會,阿裏隆終於點點頭:“我個人表示同意,你們的意見呢?”

克雷格·肯普點頭:“好,既然修伊格萊爾這樣有自信,我不介意我們之間暫時先和平。”

“我也同意。”丹尼·傑納說。

兩位天空武士的學生都已經表示了同意,其他人也不再有意見。

他們互相警惕著,緩慢移動腳步,然後各自找了幾顆可以互相看見對方的魔桐樹坐了進去。

黑利向阿裏隆遙遙舉杯,阿裏隆回應,然後漫聲說:“無論修伊格萊爾是生是死,我們之間早晚都會有一戰。六天王……我一定會把你們抓回監獄的。”

“我們等著你。”其餘五天王同時發出不屑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