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市是一座遍地生金的城市,但有光鮮的一麵,自然就有黑暗的一麵,這座國際化大都市,曾一度被評為華夏國治安管理最為混亂的城市之一,雖然近些年來,這樣趨勢,稍有扭轉,但各種各樣的犯罪勢力,還是讓無數人頭疼不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從小在這座城市長大,一步一步從小幹警坐到公安局局長這個位置的簡金海,不知道與多少犯罪分子打過交道。

那些犯罪分子,或冷血或狡詐,或膽小如鼠或膽大包天,但以他幾十年的辦案經驗來看,他卻是發現,自己從未見過秦陽這樣的人。或者說,不管他怎麽看,都無法看清楚秦陽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奇怪且不舒服,心中很是不是滋味。

進入審訊室,推著秦陽在特製的椅子上坐下,兩個年輕警察就要給秦陽上手銬,簡金海猶豫了一下,說道:“就這樣子吧。”

秦陽笑了笑,說道:“人都來了,簡局長就不必客氣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簡金海冷聲說道:“我不是跟你客氣,我隻是不喜歡麻煩。”

聳了聳肩,秦陽笑眯眯的說道:“看不出來在這點上簡局長與我還有點共性,恰好,我也不喜歡麻煩。”

那年輕警察看不下去了,嘲諷道:“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這麽跟簡局長說話?簡局長跟你很熟嗎?”

“你這話說的不好,該掌嘴!”秦陽說道。

“你敢!”年輕警察暴怒,話音剛落,就聽“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年輕警察都還沒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待他反應過來之後,就是見秦陽依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好像根本就沒起來過一般。

若不是臉頰上火辣辣的刺痛未曾消失,年輕警察都要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被秦陽打了,更是暴怒不堪,臉色通紅的欲要衝上去給秦陽一個教訓。

簡金海伸手一攔,將他攔了下,拉著臉說道:“住手!”

“局長,可是……”年輕警察極為不甘。

“不用說了,我心裏有數,你們都出去吧。”簡金海不容置疑的說道。

那年輕警察張了張嘴,怨憤的瞪了秦陽一眼,卻不敢違逆簡金海的意思,不甘不願的出了門去。

門被關上,隔著一張桌子,簡金海一屁股在秦陽的麵前坐下,說道:“我以前就聽聞過你的身手很不錯,今日一見,卻是比我想象中更為出人意料,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學的。”

淡淡一笑,秦陽說道:“怎麽,簡局長很有興趣?”

簡金海不置可否,說道:“的確很有興趣。”

“可惜,我沒有興趣和你多說。”秦陽興致寥寥的說道。

每個人都有秘密,簡金海常年戰鬥在一線,什麽樣的怪咖沒有見過,自然不會天真到能夠從秦陽嘴裏聽到什麽秘密,也不以為意,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放在桌子上,抽出一支點燃抽上,說道:“你要不要?”

“謝謝,給我倒杯茶水就好了。”秦陽可不知道客氣為何物。

眉頭輕輕皺起,猶豫了一下,簡金海還是倒了一杯茶水過來,秦陽接過茶杯,卻沒有喝,端在掌心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簡金海看著他把玩著那隻茶杯,沉悶的抽著煙,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一連抽了三支煙,才開口說道:“簡昌宏的事情,我需要一個交代。”

秦陽很理解的點頭,說道:“我知道。”

“那你就給我一個交代!”簡金海的聲音忽然拔高,氣勢逼人而去。

秦陽無動於衷,說道:“你要什麽樣的交代?”

簡金海冷冷的道:“很簡單,血債血償。”

秦陽嘖嘖兩聲,稀奇的說道:“這話真有點意思,真是令人好奇你到底是公安局局長還是黑社會老大。”

簡金海吐出一口煙霧,冷聲說道:“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是公安局局長不錯,但非常時刻,我一點都不介意客串一把黑社會分子。”

秦陽笑了,伸出一條腿,說道:“沒想到簡局長還有這樣的嗜好,那就讓你過過黑社會分子的癮,先打斷我一條腿再說。”

簡金海目瞪口呆,看著秦陽伸出來的那條腿,彷如那不是一條腿,而是對他的侮辱,額頭上,漸漸青筋畢露,簡金海下意識的伸手要從腰間取下一根警棍,手一摸摸了個空,這才意識到自己自從坐上這個位置之後,就已經沒有佩戴警棍的習慣了。

隻是,那眼神依舊死死的盯著秦陽的那條腿,一臉的猙獰之色。

秦陽的一條腿,直直的伸出去,半點收回來的意思都沒有,淡笑道:“簡局長,別發呆了,趕緊打吧。”

“你……”簡金海眼珠子滾圓,恨不能一口將秦陽給吞掉。

“看來你是不想打斷我的腿了,既然如此,待著也沒意思,我先走了。”秦陽說著話,就起了身來,大步往門外邊走去。

簡金海額頭上冷汗涔涔,竟似是癡傻了一般,忘記將秦陽攔下來,直到秦陽的一隻手抓住門把手,要將門拉開的時候,簡金海才忙的從座椅上跳了起來,呐呐的道:“秦少,你等等……”

秦少?

聽到這聲久違的稱呼,秦陽莞爾一笑,說道:“簡局長,別忘記我可是打斷你兒子一雙腿的凶手,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你一跟我客氣,我會忍不住得瑟的。”

簡金海苦笑道:“秦少,你既然看清楚了我請你來的目的,何必再說這些風涼話。”

“什麽目的?”秦陽一臉迷糊的說道。

簡金海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的紅腫已經消散不少,但被打掉的兩顆牙齒,還是隱隱刺痛著,他說道:“秦少,我現在所做的這些,已經超出我的底線了,還請你不要讓我過於為難。”

聳了聳肩,秦陽轉過身來,說道:“有個問題你或許一直都還沒搞清楚,今天這事,不是我讓你為難,而是你讓我為難,如果你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的話,我想,就什麽都不要說了,盡快一拍兩散吧。”

“我可以就今天的事情向你道歉!”簡金海臉色一連幾變,再三猶豫,沉悶的說道。

秦陽可不是那種君子不計小人過的人,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君子,懶懶的說道:“那你道歉。”

簡金海頓時一個哆嗦,他說道歉,不過是一句客氣話,純粹是給秦陽一個台階下,哪裏知曉秦陽竟然是賴在台階上不肯下來了。

咬了咬牙,簡金海怒吼道:“秦陽,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聲音一冷,秦陽說道:“這就是簡局長的誠意?還真是讓人稀罕的很呐。”

說著話,伸手一拉,拉開了審訊室的門,一腳跨了出去,簡金海今天將秦陽請過來的過程可謂是千辛萬苦,波詭雲譎,如何能讓秦陽如此輕易離開?

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秦陽偏偏是鬼精一樣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對手,一咬牙,低聲說道;“我很抱歉。”

秦陽輕聲一笑,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大局長,早知如何,何必當初呢。”

簡金海重新點燃一根煙,悶苦的說道:“大少,要麽不做,要麽就做全套,你是聰明人,我也不想過多的隱瞞你。”

秦陽深以為然,說道:“所以我才打了你的那些屬下,還扇了你幾個耳光,為的就是把這出戲做漂亮點,不過既然是做戲,你絕對不會因此記恨我的對不對?”

簡金海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說道:“秦少,既然來了,可不可以談點正事?”

“一碼歸一碼,該談的總是要談的,我可不希望到時候有人在我背後放冷箭,不過想必簡局長不是這樣的人,對簡局長你的人品,我還是很放心的!”秦陽笑嗬嗬的說道。

簡金海訕訕笑著,心中有苦難言。

沒錯,今天這事,完全是他一手促成的一個局,這個局,一開始隻是他自導自演,為的就是讓這出戲更加逼真一點。

但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秦陽悄然入局,彼此矛盾激發到了無可協調的地步,但這種無可協調,隻是對外人而言,事實上,在秦陽的那幾個耳光之後,簡金海就已經無比的清醒了,他清楚,秦陽正式入局了,這也是秦陽隨後會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起離開的緣故。

隻是後邊,曹家姐妹和林正前後插手進來,致使事情產生了一些不可預料的變化,但好在最終有驚無險,才讓這出戲,得以繼續下去。

但雖然這出戲在繼續,簡金海此刻卻還是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做了一個最輩子以來最為愚蠢的交易,不,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交易,所謂交易,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至始至終,他都處於一個被玩弄的立場。

秦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根本就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

沉默了一會,簡金海說道:“秦少,你是聰明人,我也不想隱瞞你什麽,的確,你今天的做法,讓我極為憤怒,但相比較於我兒子的傷勢,這點小虧,又算得了什麽?這點輕重,我還是分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