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在南喬木的生日宴會上,得罪了一大片人,雖說事急從權,情非得已,且並未對參與宴會的賓客,造成多大的傷害和損失,但在消息流出去之後,卻還是在香港上層社會,引發了不良的反響。
不少人在暗中議論南家是引狼入室,更有人稱秦陽是主流社會的“非主流”,言下之意就是表示他已經被整個香港上流社會所拋棄。
再加上蘭姨東窗事發,爆出綁架自己的繼女的大案件,更是讓整個南家為之蒙羞,讓南老爺子顏麵大失。
直到三天之後,錢鋒銳出院,邀請秦陽和李萬機小聚,被記者拍照並且上報之後,所有人才迷迷糊糊的覺得前段時間的矛頭有點歪了。
要知道,這場針對於秦陽的輿論風暴,本身就是拿錢鋒銳當成切入點,各路人馬輪番上陣,直將秦陽批駁的一無是處,稱他是香港社會的不安因素、恐怖分子,無數知情或是不知情的好事者,更是等著錢家對南家的瘋狂報複,等待看一場精彩的大戲。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等敏感關頭,錢鋒銳竟是會在出院之後,第一時間和秦陽相聚,這不免讓人大跌眼鏡,而隨後更是流出有關錢鋒銳的記者采訪,錢鋒銳很簡明扼要的說明了自己與秦陽的關係。
——我們是朋友,錢鋒銳如是之說。
蓄意行凶的儈子手,被千夫所指,而受害者,卻聲稱和行凶者是朋友,盡管某些陰謀論者認為錢鋒銳是被秦陽給威脅了。但更多的人,卻並不讚成這一觀點,畢竟錢家財大氣粗,商界政界人脈深厚,又豈是那麽好威脅的?
悄無聲息之間,風向大轉,就在所有人稀裏糊塗霧裏看花的時候,錢家又是聯手李家,與南家簽署了一份價值過十億的商業合作合同,此舉更是讓無數人震撼的無以複加,所有人都暈乎乎的,表示自己看不懂了。
至此,這起針對於秦陽,針對於南家的輿論狂潮,漸漸消失不見。作為此次危機事件中的南家,一舉躍為最大的受益者。
……
秦陽陪同南老爺子在客廳裏下圍棋,老爺子棋藝稀鬆平常,卻酷愛這項活動,一有機會就拉著秦陽殺兩盤,往往被秦陽殺的丟盔棄甲卻死不認輸,悔棋偷棋是家常便飯,一點高人的風度都沒有。
南老爺子手持一顆黑子,躑躅不定,久久不曾落子,樣子嚴肅的好似要上刑場一般,秦陽看的好笑,伸出一根手指,劃了一個小圈,圈出自己一會要走的棋路。
南老爺子恍然大悟,飛快落子,吹胡子瞪眼的說道:“臭小子,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早就看出你的意圖了,還要你指給我看?”
秦陽哭笑不得,隨意捏起一顆白子落下,說道:“我當然知道爺爺你手段高超,非同凡響,不過聽小喬說您視力不是太好,我擔心你看錯棋盤,所以才指了一下。”
南老爺子不爽的道:“誰說我視力不好的,這根本就是借口。”
秦陽無語,心想我要是不找借口的話,您肯定得剝了我一層皮。
你來我往廝殺一陣,南老爺子又是故態萌發,瞪大眼睛看著棋盤,喃喃自語說道:“看來我視力真的不太好啊,剛才落子的地方有點問題。”
秦陽討好的說道:“要不要修正一下?”
“我是不會占你便宜的。”南老爺子一臉大氣的說道。
秦陽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南老爺子一聽這話就是有點緊張,仔細看了看秦陽的棋路,陡然發覺自己已然無路可走,忙說道:“既然你說要修正一下,那就修正一下吧,我可不是什麽老頑固。”
說著話,生怕秦陽反悔似的,南老爺子麻利的收回幾顆黑子,又是捏起幾顆白子丟到秦陽的麵前,再看了看,笑眯眯的說道:“這樣順眼多了,來,我們繼續。”
秦陽目瞪口呆,他棋風霸道,遠比南老爺子高出好幾個層次,就算是閉上眼睛下盲棋,都足以甩老爺子一條街那麽遠。
他提出讓老爺子修正,給他悔棋的機會,老人家倒是一點都不含糊,直接將他幾顆關鍵部位上的棋子拔掉,硬生生的將死路給盤活了,這也忒……忒不要臉了。
“不下了。”秦陽裝作不爽的道。
南老爺子瞪起眼睛,嘿嘿說道:“看到自己要輸了就不下了,你不會是輸不起吧?”
秦陽撲哧一笑,說道:“爺爺您老而禰辣,我真不是您的對手。”
南老爺子滿臉堆笑的道:“承讓承讓,你還年輕,再過幾年就能勉強和我打個平手了。”
“不,就算再過幾年,我依舊不會是您的對手,那一手偷天換日,我至少要學個四十五年才能學會。”秦陽笑眯眯的說道。
“四十五年?這麽久?”南老爺子微微一愣,旋即想起自己剛好比秦陽大四十五歲,一張臉頓時黑了。
老爺子怒火中燒,就要教訓秦陽一頓,讓他好生知曉什麽叫尊老愛幼,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口處傳來:“爸……”
聽得那一聲叫喚聲,老爺子臉色遽然沉了下去,不悅的道:“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您。”南秀峰臉上掛著笑容,大步走了進來,他手裏提著大包小包,價值不菲,一一放到沙發邊上,說道:“爸,這是我托人帶來的一些野味和燕窩,都是您平常最喜歡吃的。”
“哦?”南老爺子眼睛都不曾眯一下,漫不經心的說道。
南秀峰見南老爺子對自己愛理不理,眼中閃過一抹怨氣,但此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已然因為妻子的事情鬧了一個笑話,被女兒記恨在心,這要真是被南老爺子趕出家門,隻怕以後沒臉再呆在香港了。
隻得假裝沒看到老爺子的臉色,接著說道:“爸,聽水伯說您近段時間睡眠不是太好,可要多多休息才是,燕窩有益氣安神的效果,要常吃才行,可不能斷了。”
“唔……”南老爺子好似是睡著了一般。
南秀峰心中那叫一個恨啊,就算是他做錯了事情,他也是老爺子的兒子,老爺子對一個外人都那麽親熱,獨獨對他這個親生兒子不假顏色。
再一看坐在南老爺子旁邊的秦陽一臉淡笑,他很自然的就將那笑理解為了對自己的嘲諷,愈發氣不打一處就來,就要發作,卻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尷尬處境,想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硬生生的將那口惡氣咽了下去。
秦陽將南秀峰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心想還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以前不知道討好和孝敬老爺子,等到出了事,就趕趟過來巴結,就算是表麵功夫做的再好,功利心都還是太過明顯了。
老爺子人老成精,眼光毒辣,哪會看不出來他表麵誠摯,心中酸腐,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不可能當真不管不顧,是以才會選擇冷處理。
若南秀峰是個聰明人的話,此刻討好老爺子事小,做上幾件令人刮目相看的大事才是正理,不然就算是殷勤功夫做的再好,依舊無法挽回他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形象。
不過他終究是外人,南秀峰又算是長輩,有些話,自是不好說,也就在一旁看戲,也是好奇南秀峰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南老爺子的冷落,讓南秀峰心頭無比的憤懣,表麵上,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為和煦了些,說道:“爸,我這次過來,除了看看您之外,主要是想接小喬到我那裏住一段時間。”
“我以前聽信王蘭那個賤人的話,冷落了小喬,前幾天小喬又差點出事,心中極為愧疚不安,就想彌補彌補小喬,好好盡盡做父親的責任。”
南老爺子這才看他一眼,淡淡說道:“不用了,小喬不會去的。”
南秀峰腆著臉說道:“我知道這事有我的責任,但身為父母,哪個會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女受苦受難?我沒想過要讓小喬徹底原諒我,隻是想盡我所能彌補她。”
“我說了,她是不會去的。”南老爺子不耐煩的說道。
南秀峰垂下眼眸,幾乎沒將一口牙咬碎,心中怒罵老爺子為老不尊,倚老賣老,嘴裏卻是說道:“爸,去還是不去,是不是聽聽小喬的意見的好?她媽死的早,我這個做父親的又成天為工作奔走忙碌,讓她無法和別的孩子那般享受父母的親情,我現在已然醒悟,希望能夠有機會為她做一點事情。”
南秀峰話語真摯,姿態放的很低,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多少出乎南老爺子的意料之外,他頗為詫異的多看了南秀峰一眼,說道:“你要是真心覺得自己以前做了些混賬事,接小喬過去住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不過小喬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的事情,我也不能亂拿主意,這事成還是不成,得看她自己的想法。”
南秀峰心中一喜,在他看來,這事最大的阻礙就在老爺子身上,南老爺子鬆口,後邊的事情自是好辦多了。
盡管這些年來,父女之間感情淡漠,但他認為自己終究是南喬木的父親,這層父女之間的親緣,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斷掉的。
而南喬木多年來,未曾好好得到父疼母愛,就算是對他有所不滿,大概也不會拒絕他的一片好意。
南秀峰忙說道:“如此,我就去和小喬好好談一談。”
南秀峰畢竟是親生兒子,即便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南老爺子始終無法真的不搭理他,更不可能當真將他趕出家門,斷絕父子關係,不然也不會在南秀峰的事業上,不遺餘力的給予最大的幫助,見南秀峰如此表態,輕輕點頭。
就在這時,樓上,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爺爺,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