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側頭看去,就看到桌旁不知何時走過來了一個女人,說是女人其實不太準確,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小女孩。

這女孩穿著花裏花哨,一件露肩小背心,一條火辣的熱褲,腳下穿著一雙人字拖,腳趾甲和手指甲都塗成豔紅的顏色,又是一頭五顏六色的短發,亂糟糟的跟個鳥窩似的,明明年紀不大,卻死命的走成熟路線,唇角帶著妖冶的笑,不倫不類之極,十足一個小太妹。

“小妹妹,你在跟我說話?”秦陽問道。

“小妹妹,什麽小妹妹,真是太難聽了,你睜開眼睛看清楚,人家到底哪裏小了?”女孩氣呼呼的說道,說著話,還不忘記挺了挺並不是太豐滿的胸部,好讓秦陽看個清楚明白,以證明她的確一點都不小。

殊不知,這麽一來,那青澀稚嫩的身段,卻是愈發出賣了自己的年紀,將她打回了原形。

秦陽哭笑不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說道:“好吧,你一點都不小,這總成了吧。”

“哼,這樣還差不多。”女孩得意極了。自來熟的一屁股坐下,拿過一瓶啤酒咬開,喝了一大口,說道:“喂,問你啊,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子的嗎?”

“哪樣子?”

“看到女人就叫小妹妹啊。”女孩說道。

秦陽無語,心說你本來就小,叫你小妹妹又有什麽錯,搞的我好似存心占你便宜似的。

“怎麽不說話了?”女孩又喝了一口酒,不滿的說道。

“你想讓我說什麽?”秦陽納悶的道。

“說什麽都可以啊,反正都是要說的不是嗎?”末了狡黠一笑,說道:“是不是因為你女朋友在這裏,所以有些話不太方便說。”

秦陽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女朋友還這裏,還過來打擾。”

女孩擺擺手,說道:“這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哪個男人會嫌自己女人多呢?除非你不是男人!”

秦陽的臉又苦了下去,這小女生的嘴巴實在是太毒了,偏偏這種事情他又無法證明,不然一個耍流氓的帽子扣下來,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你喝了我的酒,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秦陽不爽的道。

“姐姐我是心情好才給你麵子喝你的酒,你以為誰的酒我都喝啊,真是的。”女孩比他更不爽。

秦陽不是沒和小女生打過交道,但不管是顏可可,還是林薇薇與南喬木,不管如何調皮,起碼說話是有邏輯的。

偏偏這小女生說話一點邏輯都沒有,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讓人就算是接話都無從接。

“嘻嘻,是不是覺得很受打擊?沒關係的啦,女人都是這樣子,慢慢你就會習慣的。”女孩一隻手抓起酒瓶,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咋咋呼呼的說道。

秦陽苦笑搖頭,女孩又是說道:“安啦安啦,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就是怕你女朋友吃醋嗎?放心吧,這女人沒胸沒屁股又沒臉蛋的,有什麽了不起的,如果因為我喝了你的酒她就把你給甩了,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了。”

沒胸沒屁股又沒臉蛋,秦陽目瞪口呆。

老天,她居然說葉沉魚沒胸沒屁股?

好吧,雖然葉沉魚胸部的確不大,臀部弧線也不誇張,但身材比例極為勻稱的好不好,她又不需要刻意賣弄妖嬈來討好觀眾。

秦陽心想,這話要是傳出去,這女孩肯定會被葉沉魚的粉絲一人一口唾液給淹死吧。

葉沉魚則是撲哧笑了起來。

女孩看一眼葉沉魚,說道:“你笑什麽?我剛才在罵你呢。”

“我知道。”葉沉魚淡淡的說道,隻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她自然不會與她計較什麽。

“我罵你你還笑,神經病吧。”女孩皺起眉頭說道。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秦陽也跟著笑了起來。

女孩見秦陽和葉沉魚都笑,直讓她毛骨悚然,以為自己遇到了瘋子,急忙喝掉一瓶酒,一溜跑掉了。

女孩並不知道這麽一段不經意間的小插曲,對自己的人生而言意味著什麽,直到幾年以後,她偶然看電視,看到葉沉魚和秦陽公開亮相,才意識到,原來,她錯過了了什麽。

她指著電視熒幕跟他男朋友說,她差一點就變成了秦陽的女朋友,男朋友笑罵她是神經病,女孩莞爾輕笑,心想,原來每個人都有神經質的時候。

“她剛才罵你神經病你還笑。”秦陽好笑的說道。

葉沉魚實在是忍不住,笑的語無倫次:“她也罵你了,你怎麽也笑。”

秦陽說道:“我覺得自己還真有點像是神經病。”

葉沉魚說道:“估計她怎麽都不會想到,一個紅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一個跺跺腳就會令香港發生一場地震的男人,會來這樣的地方吧。”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有些或真實或夢幻的片段,今晚的這一幕,對於那個小女孩來說,如同是做了一個華麗的夢,但對秦陽和葉沉魚而言,卻是一段值得珍藏一輩子的珍貴回憶。

酒足飯飽,秦陽開車送葉沉魚回酒店。

葉沉魚說是隻喝一杯酒,後來在秦陽的唆使下,不知不覺就喝了兩瓶,雖然不至於醉,卻也有點醉意,姿態慵懶許多。

她懶洋洋的靠在座椅上,聽著收音機裏的歌曲——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再不瘋狂,我們就動不了了——頗有些感觸。

“在想什麽?”秦陽問道。

“我在想,十年之後,當我們逐漸老去,我們會是什麽樣子。”葉沉魚感慨道。

“十年之後,我將帶你看遍世間繁華。”秦陽說道。

葉沉魚微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說,十年之後,我帶著兩個孩子,住著一棟很大的房子,院子裏種上一些花花草草,帶帶孩子,溜溜小狗,每天看著日出日落,然後,平庸無奇的,度過一天又一天,平淡,卻不失幸福。”

秦陽笑道:“我知道你不會太向往那樣的生活。”

葉沉魚心中微震,詫異的看向秦陽,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秦陽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擇進入娛樂圈?”

為什麽呢?

葉沉魚想了想,還是因為夢想吧。

不然她這樣的家世,什麽事情不能做,為何偏偏會進入娛樂圈,還是在家人朋友都強烈反對的情況下進入娛樂圈?

秦陽沒等到她回話,接著說道:“我知道,這是你的夢想,你是天生為舞台而生的明星,將來必定站到更高更大的舞台,而我要做的,就是盡我所能,幫你滿足你的夢想。”

葉沉魚大大的眼睛看著秦陽,眼眶微有些濕潤,她沒有矯情的說謝謝,但秦陽讀懂了她,她也讀懂了秦陽。

秦陽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濕痕,笑道:“你竟然還會輕易相信男人的承諾。”

“我知道你能做到。”葉沉魚柔聲說道。

“好,我一定要做到。”秦陽發誓一般的說道,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這個女人。

“傻瓜。”葉沉魚破涕為笑。

秦陽一腳踩下刹車,笑道:“那就讓我傻一次吧。”

他猛的一把將葉沉魚攬入懷中,尋著她的唇,溫柔的吻了下去,葉沉魚大概沒想到秦陽會吻自己,神色間明顯有些慌亂,卻很快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著,溫順的承受著秦陽的吻。

秦陽開著車子送葉沉魚回酒店,車子剛在酒店大門外邊的停車坪停下,秦陽就看到了玉姐。

玉姐就像是一尊門神一樣的站在那裏,看到車子之後,不無警惕的看著駕駛位置上的秦陽,秦陽無聲苦笑,這女人還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呐。

玉姐很快走了過來,拉開車門讓葉沉魚下車,盯著葉沉魚仔細的看了看,說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葉沉魚也是無奈,對秦陽說道:“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

“行。”秦陽點頭,他知道,玉姐出現了,他就算是今晚想做點什麽事都沒法去做了,再者,葉沉魚的演唱會後天就要召開,她明天還有諸多應酬。

等到秦陽開車離開,玉姐抓著葉沉魚的手就緊了點,一臉擔憂的說道:“小姐,你可別在關鍵時刻犯糊塗。”

“嗯?”

“後天就要召開演唱會了,你這兩天一定要保持充沛的體力才行。”玉姐諄諄囑咐。

葉沉魚俏臉微紅,哀怨的瞪玉姐一眼,說道:“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玉姐撇嘴說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要不是我守在這裏的話,天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事情。”

葉沉魚的臉更紅了,又紅又燙,她心想,若是玉姐不在這裏,秦陽帶著她去開房的話,那些事情,她能抗拒嗎?

……

隨著葉沉魚臨港,香港娛樂圈上上下下一片沸騰,各大網絡和報紙頭條,鋪天蓋地,都充斥著關於葉沉魚的消息。

即便是再毒蛇的娛樂時評,再苛刻的狗仔,在這種時候,也是對葉沉魚不吝讚美之詞,這場名為“盛開”的演唱會,一度被譽為葉沉魚事業的一個新的轉折點。

在這種情況下,星河娛樂股市的波動,也是被有心人當成了話題。

娛樂產業向來是一個動蕩不安的產業,一個娛樂公司,往往會因為一部電影的滑鐵盧,而使得公司股市遭遇一場風暴。

因為葉沉魚這次演唱會的合作公司就是星河娛樂的緣故,是以,星河娛樂的股市波動甫一出現,就被無數人看在了眼中,在眾多所謂專家的吹捧中,無數散民紛紛跟風,試圖趁此機會,小賺一筆。

星河娛樂總經理辦公室,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身份尊貴,董事長兼總經理的譚長川,親自接待。

“趙少,今天那麽會有時間過來?”譚長川給趙如鏡倒了一杯咖啡,略帶討好的問道。

趙如鏡端起咖啡,似笑非笑的說道:“過來討杯咖啡喝。”

譚長川心知趙如鏡可不僅僅是過來討杯咖啡喝,他這裏的咖啡雖好,卻還是無法入趙如鏡的眼。

趙如鏡是星河娛樂的大股東,一個人占據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星河娛樂近些年來發展前景不錯,每年的股東紅利不少,但對趙如鏡來說,卻不過是九牛一毛。

且不說趙如鏡旗下的長盛實業,每年的恐怖盈利率,趙如鏡在其他行業,諸如酒店和房地產方麵的斬獲,也是一個天文數字,小小一個星河娛樂,還真不至於讓趙如鏡看在眼中。

譚長川聯想起昨晚昨晚秦陽說過的那些話,以及錢鋒銳和李萬機曖昧不明的態度,心頭不免一跳,暗想難不成秦陽果真不是開玩笑,他叫去錢鋒銳和李萬機前去,不是為他個人呐喊助陣,而是果真要收購星河娛樂?

這麽一想,再看趙如鏡端坐於眼前,譚長川心中就是有些惴惴不安了,眉眼間,多了一抹鬱色。

想通了這些關節,譚長川說道:“趙少,要不要看看公司的股市資料?”

趙如鏡淡笑,饒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說道:“左右無事,看看也好。”

譚長川坐實了心中的猜想,忙打了一個電話出去,讓人送上一份資料過來,趙如鏡接過資料,不動聲色的翻看著,間或問幾個問題。

譚長川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不敢在這些事情上造假,畢竟如若星河娛樂真被人收購,對趙如鏡來說是小事,對他而言卻是致命的打擊。

一旦被錢鋒銳和李萬機盯著,香港雖大,隻怕卻再無他容身之處。

譚長川放低了姿態,對趙如鏡的話,有問必答,趙如鏡見譚長川如此,心知這隻老狐狸已經察覺了某些事情,輕聲一笑,說道:“星河娛樂近來的股市盈利狀況不錯。”

譚長川幹笑道:“這些隻是小打小鬧。”

趙如鏡說道:“小打小鬧能到這種份上,也不容易,譚總辛苦了。”

譚長川受寵若驚,試探的問道:“趙少是不是有話要說?”

趙如鏡輕嗯一聲,說道:“星河娛樂目前股市價值多少?”

譚長川微微一愣,說道:“星河娛樂的股市狀況一直良好,前段時間因為投資的兩部電影票房喜人的緣故,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漲勢,股市價值已然超過了三十億。”

“直接點。”趙如鏡不耐煩的說道

譚長川苦笑:“趙少你也知道,娛樂產業是一個虛高的產業,目前的股市價值,已然遠遠超出公司本身的價值。”

“虛高嗎?我怎麽覺得低了點呢?”趙如鏡低聲如囈語。

譚長川卻是心中狂跳,麵色死灰,終究清楚,自己是要淪為炮灰的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