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四天時間,藍海市各大報紙,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白雲礦泉水的消息,輿論的威力是無窮的,一些原本並不喝白雲礦泉水這個牌子的人,聽的多了,於是想買一瓶喝喝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可很遺憾的是,他們發現,藍海市各大商場,早已沒有這個牌子的礦泉水出售。
狂轟濫炸式的輿論狂潮,各種有關白雲礦泉水的負麵新聞層不出窮,被推向風口浪尖的白雲礦泉水公司,徹底被架空了。
無數人驚呼,這家礦泉水公司完蛋了!
……
紅葉大酒店套房內,麻保盛手裏夾著一支煙,眉頭蹙起,微有些不悅的問道:“小海,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
杜西海笑著說道:“麻叔,聽說今天您要在紅葉酒店召開記者會?”
麻保盛輕輕點頭,說道:“沒錯。”
藍海晨報作為藍海市政府的喉舌,如此大篇幅的報導關於白雲礦泉水的事情,已經引發全社會的廣泛關注,麻保盛這位藍海市宣傳部部長,亦是不可避免的成了焦點人物。再加上,白雲礦泉水公司要求藍海市政府就捏造虛假事實公開道歉,給麻保盛帶來了不小的壓力,他需要開一個記者會,澄清在此事上的立場。
杜西海說道:“辛苦麻叔了,晚上我做東?”
“不用了,我有點累,下次吧。”麻保盛掛斷了電話。
杜西海對麻保盛的態度早有預料,並不放在心上,他輕輕搖晃著手裏的紅酒杯,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不會有問題吧?”杜秋實問道。
“問題?”眉頭輕挑,杜西海譏笑道:“什麽問題?”
“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這件事情造成這麽大的反響,秦陽和韓遠都沒有半點反應,太順利了些。”年紀大了,杜秋實的做事風格,比之杜西海要保守的多。
“民意如山,他們就算是有反應又能如何?”杜西海撇了撇嘴,說道:“不要忘記了,前幾天白雲礦泉水公司的記者會,最終成了一個笑話。這種時候,不管是秦陽還是韓遠,一旦站出來說話,非但不能改變局勢,反而會沾一身的屎。”
杜秋實想了想,覺得杜西海這麽說也沒什麽不對,畢竟,現如今的局勢對鼎天集團極為不利,他們就算是要做什麽,也隻能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做,絕然不能站到台前說話,不然必然成為眾矢之的。
“這件事情過後,你有什麽打算?”杜秋實岔開話題說道。
“先看看這場記者會的反應再說,反應順利的話,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這一次,一定要將鼎天集團打殘。”杜西海咬牙說道。
杜秋實謹慎的道:“輿論雖然是把殺人的刀,但鼎天集團並不是上市公司,這樣做,隻傷其筋未動其骨,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一旦鼎天集團的名聲臭了,有關部門不管怎樣,都必須給社會一個交代,那個時候,很多事情,就由不得鼎天集團了。”杜西海冷笑道。
“霍家會從中出手?”杜秋實問道。
杜西海輕輕點頭,杜秋實也就沒再說話了。
上午十點鍾,紅葉酒店記者會如期舉行。
麻保盛坐在主席台位置,接受著來自全國各地,數百位記者的提問。
“麻部長,請問您對此次白雲礦泉水的事情,有什麽看法?”一個女記者問道。
麻保盛看她一眼,笑著說道:“白雲礦泉水的具體事情我並不清楚,這一塊也不歸我分管,你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回答。”
“我聽說此次白雲礦泉水的問題,是政府倒逼企業的行為,不知道麻部長對此作何解釋?”又一個記者問道。
“市場經濟時代,產品在市場上自由流通,其品質的好壞,決定權在消費者手裏,並不在政府的手裏,這種說法,是很沒道理的。”麻保盛說道。
“藍海晨報作為藍海市的官方直屬報紙,以如此罕見的大篇幅報道白雲礦泉水一事,請問政府部門在這件事情上持有一個什麽樣的態度?”一個中年記者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好。”麻保盛微微一笑,說道:“政府部門的態度,其實就是一個監管的作用,宣傳口這一塊,也總不能隻宣傳好事不宣傳壞事嘛,這僅僅是政府分工的一種。”
麻保盛一連回答了三個問題,才思敏捷,可這三個答案,細細一想,卻什麽都沒有說,不免讓人暗歎其狡猾。
有記者問道:“白雲礦泉水公司在其產品記者會議上,認為其產品是沒有問題的,並向藍海市政府討要一個說法,甚至以全藍海市產品下架表明自己的立場,不知麻部長您對此打算如何應付?”
“白雲礦泉水公司,大概是覺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吧。”麻保盛幽默了一把,逗得全場一笑,接著說道:“商人逐利是天性,但也不能一心看重利益,社會責任感也是很重要的嘛。至於說要找藍海市政府討要說法,在我看來,這根本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這是您的立場,還是藍海市政府的立場?”有記者問道。
麻保盛笑道:“這是人民群眾的立場。”
……
“麻部長,辛苦了。”嶽不平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麻保盛,恭敬的說道。
麻保盛示意開車,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口,說道:“這是應該的,新聞自由嘛。”
嶽不平知道麻保盛口風很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很少說,他也不想知道此事太多的內幕,附和了幾句,轉移視線看著前方的路。
車子來到市政府大樓門口,還沒開進去,嶽不平就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徑直朝奧迪車車頭方向走來的,嶽不平臉色微變,示意司機停車。
車子才停下,那人就是人影一閃,消失不見了,嶽不平以為自己眼睛花看錯了,正要跟麻保盛說聲抱歉,卻聽麻保盛的聲音傳來,“秦陽?”
秦陽笑道:“沒想到麻部長竟然認識我,談談如何?”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麻保盛冷笑道,這這笑,怎麽看都有些外強中幹的味道。
“我這邊有些有趣的資料,相信麻部長一定會感興趣,真不談?”秦陽戲謔的問道。
“你這是威脅我?”麻保盛看著秦陽,咬牙說道。
“你可以這麽理解。”秦陽直接說道。
“我並不認為有什麽好被你威脅的。”麻保盛不以為意的說道。
“前幾天麻部長去藍鳥飯店吃飯,被一個服務生撞了一下腰,還疼嗎?”秦陽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麻保盛臉色遽然一變,死死的看秦陽一眼,說道:“去哪裏談?”
……
秦陽將司機和嶽不平趕下了車,自己開著這輛掛市政府牌照的奧迪車,緩緩上路。
他坐在駕駛的位置上,麻保盛還是坐在後排座位上,秦陽開著車,麻保盛打量著他的後腦勺,眼中有懷疑,有怨毒,更有不安。
“剛才麻部長召開記者會的時候,我也在現場,麻部長說的很好。”秦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
麻保盛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麻部長真是沒什麽耐心啊。”秦陽笑了笑,說道:“其實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拿你怎麽樣。”
“如果你沒話說,立刻馬上,把車子開回去,我一會還要開會。”麻保盛不悅的道。
“可以。”說著話,秦陽開著車子插向左方,掉過頭,朝著來路開去,麻保盛見秦陽如此,眼皮子重重一跳。
他是個人精,哪會不知道秦陽是有恃無恐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喉嚨竟是有些發澀,他沉聲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很簡單,和你做一筆交易。”秦陽淡淡的道。
“什麽交易?”麻保盛警惕的問道。
秦陽沒有說話,拿過一份資料,隨手丟給了他,說道:“我開慢一點,你有十分鍾的時間。”
麻保盛接過資料,翻開看了看,第一眼,就是臉色大變,他沒有再看,而是厲聲問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份資料,上麵都是他曆年來貪汙受賄的罪證,精確到時間地點人物,而且,竟是沒有絲毫的偏差,這一刻,麻保盛徹底膽寒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麻部長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就行了。”秦陽不以為意的說道。
“你的目的?”輕吸了口氣,麻保盛還聲問道。
“我要杜家倒台。”秦陽說道。
“這不可能!”麻保盛大聲道。
“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可是你未必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你和杜家有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你擔心自己會被杜家的人出賣,但如果你不那麽做,你頭上的官帽子就沒了,不僅如此,你還要坐牢,孰輕孰重,你自己心裏有數。”秦陽輕描淡寫的道。
麻保盛就沒說話了,這份資料對他而言,就是一枚重磅炸彈,一旦走漏風聲,他必然死路一條,而杜家那邊,即便他倒戈一擊,杜家也不敢立即拿他如何。
秦陽捏住了他的七寸,他動彈不得,明知道前方就是火山,還是得往前走一步……一步錯,步步錯,麻保盛心想,或許這次,就不該插手此事,可世上,從來都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他以前是怎麽吃進去的,這次,就要怎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