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被勒令停職反省,但生物鍾卻沒那麽容易調整過來。

施焰焰在早上六點鍾就醒過來了,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實在是睡不著,於是起身漱口洗臉,穿好衣服之後,施焰焰又是一愣,她竟是鬼使神差的,將警服給穿上了。

自嘲一笑,施焰焰都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了。

但她最後還是沒有把警服脫下來,胡亂對付了早餐之後,穿著這身衣服出了門,開車去了警局。

警局同事看到施焰焰回來,都是有些意外,一個和施焰焰比較熟絡的警察笑著打趣道:“施隊長,你不是休假了嗎?怎麽還惦記著局裏的事情,莫不是收到什麽好消息了,這也太快了點吧?”

“閑著也是閑著,你們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施焰焰說道。

“真不是為了左冷燦的事情來的?”那警察好奇的問道。

“左冷燦怎麽了?”施焰焰比他更要好奇。

“還真不知道啊?”那警察有點稀奇。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說啊。”在案子方麵施焰焰一向性子急,容不得別人賣關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問起這話,邊上的幾個警察都來了勁,一個女警擠了過來,抓著施焰焰的手臂口齒伶俐的說道:“施隊長,你都不知道左冷燦投案自首了嗎,他就是殺死袁騰宏的凶手。”

施焰焰讓人從醫院將袁騰宏帶到警局,審訊的時候,其中一個陪審的警察就是左冷燦,另外一個叫龐光輝,龐光輝是剛從警校畢業的新人,跟著也是湊個熱鬧,長長見識。左冷燦的審訊手段很強,非常理智,張弛有度,而且長了一張老好人的臉,審案的時候,施焰焰對他非常倚重,左冷燦這些年來,也幫了她不少的忙。

這些年來,左冷燦陪她跑了不少案子,她對左冷燦一直都非常的信任,卻沒想到左冷燦竟是與袁騰宏的案子有關,聽女警察張口這麽說起,臉色悄然一變,有些困惑的問道:“他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就跟袁騰宏的事情扯上關係了?”

幾個警察見她確實不知情,又是七嘴八舌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今天一大早,警局收到了一個包裹,包裹收件人地址寫的是分局地址,卻沒具體到人,大家好奇之下,打開一看,然後就都被驚住了。

包裹打開之後,裏邊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個活人,正是左冷燦,當時左冷燦被人五花大綁的丟在包裹裏,背上捅了兩刀,受傷極重,可是將警察給嚇壞了,但在他們將左冷燦送去醫院的時候,左冷燦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發了神經一樣的說袁騰宏是他殺的,絮絮叨叨的說不去醫院,而是要在警局裏配合查案,一臉驚惶欲死的模樣。

警察們當時以為左冷燦是受了刺激,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隻是簡單的向馬雄打了一個電話匯報了此事。

馬雄隨後趕往醫院,左冷燦一看到馬雄,就像是看到救命祖宗一樣,翻著身從床上爬了下來,抱著馬雄的大腿痛哭,表示自己知道錯了,要投案自首,要求警方庇護,馬雄畢竟是老警察了,經驗老道,一看左冷燦有點不太對勁,於是審了審,這一審就審出了貓膩。

左冷燦本就是袁騰宏這個案子的陪審警員之一,他交代之後,時間地點作案手法全部符合現場的痕跡,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左冷燦死咬著不肯交代殺人動機,隻說袁騰宏曾經得罪過他,所以才殺了袁騰宏泄恨,一口咬死說這是他和袁騰宏之間的私人恩怨,說著這事的時候,還不忘記幫施焰焰開脫,表示施焰焰被她利用了。

案子的疑點太多,但左冷燦投案自首,對警局而言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馬雄也是有魄力的人,當機立斷,讓人將左冷燦送進了最好的醫院,最高檔的病房,並派了四個警察看著他。

不是怕他跑了,事實上左冷燦傷成這樣子,不死已經是祖墳冒青煙,神仙保佑,而是怕他死了,自己沒法交代。

這交代,一方麵是向死者家屬交代,另外一方麵,則是給施焰焰一個交代,給蔡功平和羅明池一個交代。

施焰焰自是不會知道,這麽短時間之內,事情就出現了這麽多的變故和貓膩,她仔細而認真的聽完,醒了醒神,說道:“左冷燦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去看看。”

那警察拉她一把,說道:“大隊長,你都已經停職了,就別去湊這個熱鬧,現在案子水落石出了,休息個十天半個月不是正好,又何必自找麻煩呢?”

施焰焰搖頭,再問了一句,大家都知道施焰焰的脾氣,無奈之下,還是得告訴了她。施焰焰一秒鍾都呆不住,匆匆忙忙的跑出了警局,有人不放心她,怕鬧出什麽事情,隻得帶了人一路跟著,有什麽事情也好照應照應。

施焰焰來到醫院病房的時候,左冷燦昏睡在病床上,嘴巴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著幾根管子,臉色蒼白,奄奄一息。

施焰焰在病房裏待了一會,覺得腦子有點亂,即便親眼看到了左冷燦,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有點難以理解。

左冷燦為什麽會受傷?為什麽會被人五花大綁的送到警局?他到底受了什麽樣的驚嚇和刺激,才會慌不擇路的親口承認是自己殺了袁騰宏並請求警方的庇護?又為什麽會為她開脫?而且,左冷燦說殺袁騰宏是私人恩怨,到底要多大的恩怨,才會使得他知法犯法呢?

諸多問題邏輯混亂,無數的疑問一齊湧向心頭,讓施焰焰百思不得其解。

她忽然想起了秦陽,秦陽昨晚沒有留在她家裏過夜,實際上她還是很想秦陽留下的,不是為了做那種事情,而是單純的想讓秦陽留下,隻是出於矜持,話說不出口,但秦陽走了之後,她就後悔了。

事後施焰焰拿手機給秦陽打電話,秦陽手機處於通話之中,她以為秦陽是在和別的女人聯係,懊惱之下就將手機摔了,可這時想起來,就是覺得有點問題。

難不成,這一切是秦陽做的?

稍稍一想,施焰焰就是嚇一大跳,但越想,又越是覺得大有可能,畢竟,除了秦陽,誰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是秦陽的話,左冷燦如何會為好心她開脫?而且,她所認識的人中,也隻有秦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也隻有他有能力做到。

施焰焰頓時情緒萬千複雜,想了想,還是決定打個電話給秦陽。

秦陽接到施焰焰電話的時候,正開車行駛在路上,電話才響一聲,他就笑著接了起來。“焰焰,有事嗎?”秦陽問道。

“你怎麽會這麽快就接電話,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的電話?”施焰焰懷疑的道。

“難道你不知道有種感情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秦陽笑吟吟的說道,心底卻是隱隱佩服施焰焰的洞察能力,簡直就是天生的警察。

“我才不信你的話。”施焰焰哪有心思和秦陽打情罵俏,緊接著問道:“秦陽,是你做的嗎?”

“什麽事?”秦陽不動聲色的問道。

施焰焰問秦陽是你做的嗎,而不是說左冷燦的事情是你做的嗎,為的就是悄無聲息之間,聽出秦陽話語間的破綻,可她聰明,秦陽也不傻,這話沒能湊效,施焰焰有些失望,幹脆的問道:“左冷燦今早被人送到了警局,身受重傷,正在搶救,我想問你,是不是你做的?”

“左冷燦是誰?”秦陽裝瘋賣傻。

如果此刻施焰焰能夠看到秦陽的臉的話,她一定能夠看出來秦陽的表情有多促狹,可惜此時她根本就看不到,於是接著說道:“左冷燦清醒過來之後,第一時間承認袁騰宏是他殺的,並為我開脫,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古怪嗎?”

“所以你懷疑是我做的?”秦陽笑眯眯的道。

“不是嗎?”施焰焰皺起了眉頭。

“當然不是,我哪裏知道他是不是凶手,而且昨晚我回去之後就睡覺了。”秦陽淡淡的道。

“真的?”施焰焰還是不太甘心。

“你若是覺得我是,那我就是吧。”秦陽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這麽一說,施焰焰就沒再問了,簡單說了幾句,掛斷電話,施焰焰手裏捏著手機,越來越疑惑。

猛然間,施焰焰身體一個激靈,明白過來,而後咧嘴笑了。

秦陽說他不是凶手,卻又畫蛇添足的說他昨晚回去之後就睡覺了,這不明擺著多此一舉,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秦陽那麽聰明的人,如何會犯下這麽低級的錯誤?

這麽說,不過是暗示她安心罷了。

施焰焰的確是安心了,但她沒想到的是,一件更大的案子,接踵而至,申龍碼頭,一艘貨輪被人擊的沉陷,穿上十三個船員,全部被人開槍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