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的春天才來不久,遠在南方的嶺南,就已春光燦爛,姹紫嫣紅。

一大清早,一輛純黑色的悍馬在珠江畔一棟別墅門口停下,兩個女人一前一後下了車來。

車是好車,人是美人,尤為難得的是,這兩個女人,長著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眉目如畫,嬌俏可人。若不是一個狂野一個清純,單看臉蛋,外人還真無法將她們兩個分辨出來。

當然,更多的男人,見著她們兩個之後,會有股抑製不住的衝動想要將她們兩個身上的衣服剝下來看看她們的身材是不是也是一模一樣,可惜的是,放眼整個珠三角,還沒有一個男人做到這一點。

藍海倒是有個男人做到了這一點,但也隻做了一半,另外一半能不能做完,天知道。

車子一停下,別墅的大鐵門就緩緩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快步從裏邊走了過來,看著兩個女人笑嗬嗬的說道:“大小姐,二小姐,你們來了,裏邊請吧。”

曹子衿和曹子寧點點頭,難得沒在誰是大小姐誰是二小姐這個問題上爭執不休,跟著一起往裏邊走去。

這棟別墅落成已經有些年頭了,外貌古樸灰舊,進去之後卻是別有洞天,滿院子裏栽種著各種各樣的花。南方的花期已到,花兒開的肆意喧囂,香氣濃鬱,聞之神清氣爽。

中年男人知道二人來此有要事要談,不敢在路上耽誤太多時間,領著二人進了一條回廊,說道:“老爺子在裏邊的院子裏晨練,你們二人自己過去吧,我還有點事情,就不過去了。”

“辛苦了。”曹子寧輕輕點頭,看曹子衿一眼,笑道:“走吧。”

曹子衿也看她一眼,低聲說道:“虛偽。”

曹子寧不滿的問道:“我哪裏虛偽了?”

“第一,他隻是給我們帶了一段路而已,不帶路我們也會走,根本就不辛苦;第二,你根本就不想跟他說辛苦,可你偏偏還是假情假意的說了,一點誠意都沒有,這不是虛偽是什麽?”曹子衿撇嘴說道。

“都是一家人,客套點不是很好嗎?”曹子寧眯眼笑道。

“那你怎麽就不對我客套一點?”曹子衿反問道。

“好啊,我的好妹妹,請吧。”曹子寧順勢說道。

“叫姐姐。”曹子衿輕哼一聲,模樣些許得意,邁著步子大步走進了回廊,曹子寧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淺不可聞的說道:“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

別墅的占地麵積很廣,橫向麵積就差不多有五百來平米,在珠江畔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看上去簡直不可思議。

但這裏住著的是曹家的人,不可思議的事情,也就尋尋常常了。

別墅外院種滿了花草,內院卻隻栽種著幾棵桂花樹,這些桂花樹栽種有些年頭了,一棵棵枝繁葉茂,翠意濃鬱,隻是因為還沒到開花時節的緣故,景致倒還沒外院來的漂亮。

不過曹子衿和曹子寧清楚,這是曹家老爺子的一貫作風,那些花,是種給別人看的,樹,才是栽給自己乘涼的。

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曹子衿一開始也不懂,直到有一天她問起,才知曉這個典故。

大樹底下好乘涼。

曹家的乘的是曹老的涼,曹老,乘的卻是這幾棵桂花樹的涼。

從這一點來看,也不難看出曹家這位老人桀驁不馴的傲氣以及不服老的大無畏之氣。

一個穿著一身白色太極服的老人在桂花樹下做晨練,老人身軀挺拔偉岸,將近一米八的身高,虎背熊腰,走路生風,若不是一頭斑駁的銀發暴露了他的年齡的話,單看背影,誰也難以想象他是一個年近八十歲的老人。

老人雖然穿的是太極服,但打的並不是太極拳,而是相對而言比較悍烈的長拳,太極服的柔滑和長拳的剛烈,不經意間形成兩個極端,由此也可一窺老人性格中不乏暴烈的一麵。

老人一套長拳打的大開大合,氣勢凜然,輾轉挪動之間,步伐剛健,若是秦陽有看到這一麵,一定會大聲叫好。

國術,並非是用來殺人的,這老人的拳法,也沒有殺氣,但他很霸氣,以霸氣養心氣,也就不難知曉老人為何到了這樣的年紀,還會有著如此好的身體了。

老人在打拳,曹子衿和曹子寧不好打擾,直到老人一套拳打完,曹子衿才走了過去,笑嘻嘻的說道:“爺爺,打的真好,太棒了。”

“你不是最不喜歡拍馬屁的嗎?”曹老從曹子寧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擦汗水,笑吟吟的問道。

被老人戳中了心事,曹子衿微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又是說道:“這哪裏是拍馬屁,本來就打的很好嘛。”

“好,好……”曹老憐愛的看了曹子衿一眼,招呼說道:“坐下來說。”

曹子衿就殷勤的扶著老人一起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坐下,還親手倒了兩杯茶,曹子寧沾了曹老的光,也有幸能夠喝上一杯曹子衿親手倒的茶水。

“聽水生說,你們有事情找我?”曹老問道,水生,就是剛才將曹子衿和曹子寧接進來的那個中年男人,也是曹老的管家。

“是有點事情。”曹子衿心思畢竟單純,並沒有聽出來曹老這話問的有些意味深長,一股腦的將秦陽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是說道:“爺爺,秦陽那個家夥我認識,雖然不是什麽好人,長的也挺令人討厭的,但也絕對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不可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是被人陷害了。”

曹老喝了一口茶水,笑嗬嗬的說道:“既然是被陷害了,真相不辨自明,你這麽緊張幹嗎?”

曹子衿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頑皮的吐了吐舌頭,說道:“可是我知道他是陷害的,別人未必知道啊。”

“總會查清楚的。”曹老淡淡的道。

“萬一查不清楚呢?”曹子衿擔憂的說道,“而且他都被軍方的人給帶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麽脾氣,哪裏會讓他好過,說不定直接殺了他都不一定。”

“殺了他?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曹老冷哼一聲,問道:“他死了嗎?”

“不知道呢,我們還沒收到藍海那邊的消息。”曹子衿說道。

“那就是沒死。”曹老篤定的道。

“爺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曹子衿目瞪口呆的問道。

曹子寧笑的一臉乖巧,說道:“爺爺的意思是,你多管閑事了。”

曹子衿不樂意的說道:“這哪裏是多管閑事,秦陽是我的朋友。”

“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曹子寧不屑的道。

“你——”曹子衿都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壞女人給氣死了。

曹老看著兩個孫女鬥嘴,嗬嗬笑著,這二人,一個是真天真浪漫,一個是裝天真浪漫,一母雙胞,性格卻既然不同。

曹子衿和曹子寧爭辯了幾句,又是覺得沒有必要,著急的對曹老說道:“爺爺,你就幫幫秦陽嘛,好不好嘛。”

“怎麽幫?”曹老笑著說道,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孫女。

“你給藍海方麵打個電話就好了啊,很簡單啊。”曹子衿慫恿道。

曹老人老成精,哪會不知道曹子衿的意圖,笑了笑,說道:“這個電話打與不打都不一樣。”

“怎麽會一樣呢?”曹子衿著急了。

曹子寧翻了個白眼,真為曹子衿的智商捉雞,說道:“傻妹妹,你還沒明白爺爺的意思嗎?”

“什麽意思?”曹子衿不解的問道。

“爺爺的意思是,你來晚了。”曹子寧沒好氣的道。

曹子衿立馬怒了,指著曹子寧大聲說道:“我早說要昨晚就過來的,你偏偏不來,現在又說我來晚了,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思?”

曹子寧無語,看向曹老。

曹老看了看曹子衿,心中悄然歎了口氣,曹子衿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哪會看不出來她與秦陽之間的關係有點不尋常。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吧,他管得了她們一時,卻無法管他們一輩子。

搖了搖頭,曹老說道:“手機拿來。”

“不是說打與不打都一樣嗎?”曹子衿錯愕不解的問道,無比的迷糊。

“是一樣,但並不妨礙讓秦陽欠曹家一個人情。”曹子寧好心解釋道。

曹老也是說道:“子衿啊,你還是太單純了,可要多多向子寧學習才好。”

學她什麽?

學裝純嗎?

曹子衿撇嘴不屑,心裏卻是微微發酸,難不成,自己真的有那麽笨嗎?

曹子衿都覺得自己快想出腦漿了也繞不出這麽彎彎道道,真不明白這些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不過,曹子衿可不會承認自己笨,她明明是那麽聰明的好不好,隻是有時候不喜歡思考問題而已。

沒錯,一定是這樣子,她才不願意被曹子寧比下去呢。

曹老打了電話,曹子衿終於放下了心,又是陪著曹老說了幾句,曹老要休息了,才和曹子寧一起離開。

二人才離開內院,曹子衿就爆發了,怒氣衝衝的朝曹子寧質問道:“曹子寧,你是故意這麽做的對不對?”

曹子寧笑而不語,沒錯,她就是故意的。

很多事情,曹子衿可以傻,在不觸及到家族利益的情況下,她也可以裝傻,甚至裝的比曹子衿還要像傻瓜,但一旦和曹家的利益息息相關,她就必要要保持足夠的清醒。

曹家不是秦陽的附庸,和秦陽沒有利益上的關聯,她本人甚至都沒和秦陽見過麵,憑什麽要為秦陽搖旗呐喊,這對曹家有什麽好處?

很有可能非但沒有好處,還會讓曹家受到牽連。

曹子寧昨晚拒絕過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她在等各方麵的反應,也在等秦陽的反應,如果秦陽死了,曹家就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而如果秦陽到這個時候還沒死的話,那麽基本就確定秦陽是不會死了。

而且這個時候,秦陽的各種人脈關係已經開始朝霍家施壓,多一個曹家不多,少一個曹家不少……曹家再站出來為他說話,風險基本上降低為零。而且反而還能賺一個天大的人情,何樂而不為。

曹子衿哪裏會知道曹子寧心思複雜,見曹子寧沒否認,更是氣不打一處就來,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不知道會害死人啊。”

“可是他沒死不是嗎?”曹子寧反問。

“那也不是你的功勞。”曹子衿咬牙切齒道。

“你真的愛上他了?”曹子寧忽然說道。

“啊——當然不是,怎麽可能。”曹子衿絕不承認。

曹子寧歎了口氣,說道:“不管你有沒有愛上他,總之你要相信,我這麽做,全都是為了你好。”

“你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我信你才有鬼!”曹子衿嘟囔道。

曹子寧笑了笑,高深莫測的說道:“很快,你就會相信的,說不定,你還會感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