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霍宇豪。

霍宇豪戴著一副寬大的黑色墨鏡,穿著一身大綠色的休閑西裝,腳下則是套著一雙紅色的尖頭皮鞋,下半身的褲子有點短,露出紅色的襪子,花花綠綠的,跟一開屏孔雀似的,極為騷包。

這樣的穿著,可以說是不倫不類,但被霍宇豪穿在身上,卻又是出了奇的相得益彰,增加了幾分蠱惑人心的色彩,頗有幾分翩翩紈絝貴公子的範。

不得不說,世家子弟,自有世家子弟的底蘊所在,說是錢壯人膽也好,權壯人勢也好,他們身上總有一些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閃光點。

你可以說他們另類,但至少他們敢啊,換做一般人,你敢這樣穿嗎?不被人當神經病亂棍打死吐唾沫淹死才怪!

秦陽笑的意味深長,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霍宇豪推開車門下了車,隱隱看到前麵不遠處站了兩個人,他抬頭看去,墨鏡底下的眼神就是微微一滯,表情也是變得不太自然起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他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秦陽遇上。

想起自己今天前來飛雪公司的目的,霍宇豪的心情無由來變得很是糟糕,如果可以,他都想立即上車離開算了。

可離開就等於是示弱,這又是霍宇豪不想見到的畫麵。

要知他雖然在秦陽手中吃過幾次大虧,知道秦陽這人極為不好惹,出了名的蠻狠不講理,得理不饒人。可吃虧是一回事,主動示弱又是另外一回事。

吃虧是某方麵不如人,主動示弱,是承認自己不如別人,一件事情從兩個方麵來說,其中的區別,太大了,霍宇豪又如何能容忍這個?

微微怔了一會,霍宇豪伸手摘下墨鏡,大步走了過去,走到秦陽的麵前,臉帶笑意的說道:“秦少,沒想到我們又碰上了,看來真是有緣啊。”

以霍宇豪的身份,早已過了屈膝諂笑逢迎討好一個人的階段,他也習慣了發號命令,並不喜歡朝人笑,因為那樣會讓他覺得有失身份。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霍宇豪又是知道,自己必須要笑,不然以秦陽喜怒無常的脾氣,估計甫一見麵,就會將事情鬧僵,而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看到霍宇豪笑的跟朵狗尾巴花似的,秦陽微感錯愕。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他對霍宇豪極為不待見,一看到他就想大耳刮子扇過去,可人家笑嗬嗬的跑來跟你打招呼,你也不好意思太過無禮不是?

至少,表麵的麵子上,還是得過得去的。

秦陽笑著說道:“你我的確是有緣,隻是不知道是良緣還是孽緣。”

霍宇豪眼皮子輕輕一跳,認真的說道:“當然是良緣,說起來我今天會來這裏,事情還多多少少和秦少有那麽點關係。”

說著,他看向韓雪,說道:“我是來和韓總談一筆生意的。”

霍宇豪並沒有直呼韓雪的名字,而是稱呼為韓總,稱呼上的不同,所代表的含義也是不同。

“談什麽生意?”韓雪接過話去,滿臉不解的問道。

霍宇豪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輕笑搖頭,側走兩步,拉開了車門,一個中年男人,從車內走了下來。

中年男人身材矮胖,身穿一身正統的黑色西裝,斯文儒雅,梳理著一個大背頭,頭發上不知道抹了些什麽東西,油光發亮,估計連蒼蠅都站不穩,看著跟華夏國某些官員似的。

秦陽不認識這中年男人是誰,隻當是霍宇豪在故弄玄虛,吊人胃口,韓雪卻是快走兩步,主動伸過手去說道:“炳叔,你怎麽來了?”

炳叔嗬嗬一笑,和韓雪握了握手,說道:“小雪啊,你居然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子,這可真是難為你了。”

韓雪不好意思的說道:“怎麽可能不記得,炳叔說笑了。”

炳叔原名陳炳謙,是藍海商會的副會長,雖說在藍海市並非是家喻戶曉的知名人物,但是在藍海的商圈,甚至是長三角金融圈內,都是極富盛名。

韓遠和陳炳謙關係還算不錯,當初韓雪在藍海創業的時候,還曾打招呼讓陳炳謙多多扶持,韓雪的事業做的順風順水,雖說有韓遠的影子在內,陳炳謙也是幫了不少的忙。

韓雪稱呼陳炳謙為炳叔,一為敬重,二為感激。

“沒說笑沒說笑,記得就好。”中年男人滿臉的笑容,看上去極為親熱,又是指了指霍宇豪,說道:“霍少就不用介紹了吧。”

韓雪點點頭,介紹了一下秦陽,順便將陳炳謙的身份介紹了一遍,陳炳謙笑眯眯的看秦陽一眼,說道:“秦少的名字我早就如雷貫耳,幸會幸會。”

如果說霍宇豪的笑容,多多少少有點勉強,讓人不是太舒服的話,陳炳謙的笑容,基本上是張嘴就來,毫無做戲的痕跡。

當然,秦陽雖說知道自己很有名,但要說陳炳謙有多麽如雷貫耳,他還是不相信的,可人家笑的這麽真誠,就算是做戲也是入木三分,倒也不好多說什麽,說道:“我也對陳會長大名如雷貫耳,卻沒想到今日有幸遇到,深感榮幸。”

陳炳謙笑的更熱烈了點,說道:“秦少你這可是在給我戴高帽子啊,我哪裏有什麽名氣,倒是你讓我有點意外,卻是沒想到你還和小雪有這種關係,將來結了善緣,可別忘記請老頭子我喝喜酒。”

韓雪尊陳炳謙為長輩,這樣的話題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問道:“炳叔是來找我的嗎?有什麽事嗎?”

中年男人假裝不滿的說道:“怎麽,都不請我上去坐坐?”

韓雪雖說並不知道他們是來幹嗎的,還是說道:“炳叔,這邊請。”

……

飛雪集團內部的大型豪華會客室內,四人分別落座,漂亮的女秘書端了茶水過來,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陳炳謙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說道:“小雪,我是來和你談合作的。”

“合作?”韓雪微微一怔,說道:“還望炳叔說清楚點。”

陳炳謙笑道:“小雪啊,你想不想將飛雪集團做大做強?”

“自然是想的。”韓雪想也不想就道。

雖說子承父業是慣例,以韓遠的身家和影響力,韓雪就算是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女富二代,沒事開開跑車,開開名媛派對什麽的,揮霍個三輩子都揮霍不完。

但韓雪表麵上小女人,骨子裏卻是極有追求,飛雪公司是她心血的凝聚,自是想做大做強……當然,話說回來,但凡是做企業的,哪一個不想將自己的企業做大做強,韓雪自然也不能免俗。

陳炳謙滿臉笑意的說道:“有這樣的想法就好辦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看來這次是來對了。”

“炳叔的意思是?”陳炳謙一直說的模棱兩可的,韓雪聯想起陳炳謙的身份,隱隱覺得自己是明白了什麽,可又怕誤解了陳炳謙的意思,是以還是要追問個清楚明白。

陳炳謙從隨身攜帶的手包裏抽出一份文件,遞過去給韓雪,說道:“這份文件你看看。”

這是一份公司上市的框架協議,韓雪低頭翻看起來,陳炳謙說道:“最近我在做一個一攬子的上市方案,原本條件還不太成熟,但剛好霍少也在,表示對此很有興趣,願意通力合作,這才來問問小雪你,有沒有興趣。”

韓雪知道這份協議代表了什麽,隻翻看了幾頁就合上了,說道:“炳叔,我覺得飛雪集團現在上市,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在目前的金融環境下,一家公司要做大做強,上市雖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絕對是最迅速最便捷的出路。

近些年來,國內的一些公司的上市圈錢熱潮,正是證明了這一點……這份協議,陳炳謙圈點了幾個地方,羅列了各種優勢和好處,可韓雪心中很清楚飛雪集團目前的現狀,上市不是不可以,但與她的計劃相比較而言,還是操之過急了點。

並且,她並不認為,在全球金融市場普遍低迷的情況下,上市是一件好事,畢竟,她要的是飛雪集團的長久持續發展,撈一筆錢就走,那不符合她的經營理念。

似乎沒想到韓雪會拒絕,陳炳謙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是親眼看到飛雪集團一路發展起來的,說起來我與飛雪集團之間還一直有合作,飛雪集團的現狀我很清楚,飛雪集團的未來我也很清楚,上市是一條康莊大道,雖說未必一勞永逸,但絕對是最有效的一種方式,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為何會拒絕。”

沉吟了一會,韓雪說道:“炳叔,我大部分認同你的話,上市對一家公司的發展而言,的確有很大的優勢和誘惑力,但飛雪集團成立不過短短幾年,根基未穩,各方麵的渠道合作都還未徹底打開,一旦發展的太快,反而會架空了公司的根基,這不是我所願看到的。”

陳炳謙說道:“其實這點也是我帶霍少過來的目的。”

霍宇豪知道該自己說話了,他也是抽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說道:“韓總不妨再看看。”

這份協議比之陳炳謙遞過來的協議而言,無疑更有意思了點,如果說陳炳謙是來送福利的,那麽,霍宇豪則是直接真金白銀的奉送。

他是來收購飛雪集團的。

韓雪看得臉色微微一變,詫異的望向霍宇豪,霍宇豪微微一笑,說道:“韓總覺得如何?”

“不如何!”韓雪聲音微冷。

霍宇豪也不介意韓雪的態度,一臉真誠的說道:“說實話,我對韓總本人的手腕和魄力還是極為欣賞的,飛雪集團的資料我也查過,知道公司發展這幾年來,提出收購的人不在少數,如果我調查沒有出錯的話,韓總至少拒絕了四次對不對?”

“你既然知道我拒絕了四次,那麽,為何還要來跟我談?”韓雪眯眼問道。

霍宇豪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說道:“我當然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有多麽與眾不同,韓總既然拒絕了別人四次,那麽我也是有著極大的可能被拒絕,可是請相信我的誠意。”

霍宇豪抽了一口煙,接著說道:“飛雪集團發展的第一年,年華集團開出兩千萬的收購價,第二年,年華集團開出八千萬的收購價,最近一年時間,年華集團和勝利集團分別開出一點五億和兩億的收購價,但是韓總都拒絕了,顯而易見,韓總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知道自己的潛力和飛雪集團的潛力,我也不說虛話,十億,韓總覺得怎麽樣!”

話音剛落,另外一個聲音毫無縫隙的響起:“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