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半夜兩點鍾左右,藍海市中心醫院的高幹病房,六樓,敲門的聲音適時響起,響在這幽靜的夜晚,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味道。
“進來。”病房裏邊,霍宇豪的聲音響起。
一身皮夾克,緊身黑褲,大頭皮鞋,長著一個大鷹鉤鼻的男人推開門,緩步進入病房,霍宇豪抬頭看他一眼,隨手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說道:“說。”
鷹鉤鼻男人直接說道:“霍少,兩個消息。第一個,我們派出去的第二組成員,其中一個跟蹤秦陽進入亂魔人酒吧的時候,不幸落在了朱若砂的手中,失去了聯係,估計已經遭遇不測;第二個消息,淩晨左右,秦陽被警察從紫金別墅莊園帶走。”
霍宇豪在藍海國際機場出口被秦陽打成了豬頭臉,又因為王康和邱月然一事,被安逸青刺激的不輕,索性先下手為強,主動朝秦陽出手。
公路狙擊戰是霍宇豪的第一招棋,可惜在那樣的情況下秦陽竟能全身而退,讓霍宇豪頗為意外且遺憾,這才會派出第二組人暗中跟蹤秦陽,伺機尋找下手的機會,務必一擊就中,不給秦陽逃跑的機會。
霍宇豪派出去的人都是部隊出來的精英,這些精英一直都是霍家家族的主要守護力量,若非必要,霍宇豪絕對不會輕易動用這部分力量,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
可和秦陽之間,早已撕破了臉麵,霍宇豪自是沒那麽多的顧忌。
這時聽到二組成員有一人落入了朱若砂手中,霍宇豪的臉皮子重重一跳,聲音陰冷的說道:“朱若砂,她真是好大的膽子。”
鷹鉤鼻男人適時提醒道:“藍海鼎鼎有名的地下女王,膽子大點也是應該的,更何況,她又是秦陽的女人,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有男人撐腰的女人,膽子自然更加的大了。”
“是啊。”霍宇豪感歎一聲,似笑非笑的說道:“秦陽倒是好手段,連這樣的胭脂烈馬都馴服了。”
霍宇豪雖然很少來藍海,但對朱若砂還是知道的,知道那女人雖然毒蠍心腸,卻出了名的貌美如花,嬌豔似狐,不知引多少男人競折腰。
這樣的一個女人被秦陽收入轂中,這話不經意間頗有些感慨的味道。
鷹鉤鼻男人聽出這話不太對勁,眉頭微皺,說道:“霍少,這件事情該怎麽解決?”
霍宇豪想了想,說道:“秦陽既然選擇去亂魔人酒吧,肯定是早已知曉有人在跟蹤他,不過是剛好上演了一出關門打狗的好戲罷了。”
鷹鉤鼻男人臉色微微一變,立即詢問道:“如此說來,我們做的那些事情,秦陽都知道了?”
霍宇豪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個王八蛋,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他既然有所懷疑,自是會想法設法撬開那人的嘴巴。”
鷹鉤鼻男人冷冷的說道:“我對我的人有信心,他們絕對不會亂說。”
霍宇豪失聲而笑,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晃著,一字一句的說道:“永遠不要去懷疑你對手的智商,也永遠不要高估自己的手段。”
鷹鉤鼻男人情知自己這話說的太過絕對,惹得霍宇豪不悅,但這事畢竟事關重大,如果真的是他的屬下把霍宇豪給賣了,即便和他無一絲的關聯,以霍宇豪的脾氣秉性,又如何會讓他好過,咬了咬牙說道:“這件事情我會查個清楚的,一定給霍少一個滿意的交代。”
霍宇豪很喜歡這種鐵血的誓言,輕輕點頭,眼皮子都不曾眨一下,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鷹鉤鼻男人認同的點頭,說道:“我會去想辦法。”
“啪”的一聲,霍宇豪又是點燃了一支煙,用力抽著,緩緩問道:“秦陽被警察從家裏帶走了,又是怎麽一回事?他不是和蔡功平的關係很不錯嘛?”
秦陽和蔡功平之間存在貓膩,並非是什麽秘密,坊間還一度傳聞蔡功平之所以會取而代之唐誌同,還是秦陽的功勞。
鷹鉤鼻男人說道:“具體原因尚不清楚,我猜測估計和安逸青有關。”
“安逸青?”霍宇豪吐出一口煙霧,煙霧籠罩之下,笑的一張臉陰晴不定:“看來秦陽那幾個耳光還是起了點作用,安逸青坐不住了啊。”
鷹鉤鼻男人跟著笑了笑,說道:“安逸青那人最擅長的就是做表麵文章,一張臉看的比什麽事情都重要,被秦陽當眾打臉,哪裏還會坐得住,更何況,秦陽可不僅僅是扇了他幾個耳光。”
發生在鼎盛酒店章老生日酒會上的事情,雖然與會者並未刻意渲染,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霍宇豪和鷹鉤鼻男人自是都有聽說過。
秦陽那一腳踢的安逸青當場下跪,這一細節,更是為無數人所津津樂道。
要知霍宇豪因為被秦陽打成了豬頭臉,本還引為生平之恥,但聽說了安逸青的遭遇之後,心情卻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畢竟,他雖然不太好過,但有人比他更不好過,有比較才有突出,有突出才能轉移眾人的視線……如此一來,霍宇豪身上的包袱輕了許多,連吃飯都香了許多。
“是啊,真是太過分了。”霍宇豪說著說著就是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也是無比的陰狠毒辣,說道:“你說,安逸青拚了不要臉,將秦陽弄進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霍宇豪可不會認為安逸青隻是為了賭氣才將秦陽弄進去,畢竟,僅僅是被人扇了幾個耳光罷了,又不是殺了人……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再鬧,又能鬧到哪裏去?
無非是將秦陽關上幾天,出來之後還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鷹鉤鼻男人說道:“安大少有安大少的想法,我們這些外人自是不太好去猜,不過王康和邱月然現在就被關在裏邊,他們兩個身上的案子可不小,安大少該不會是要拿這事做文章吧?”
他嘴上說不太好猜,但話語裏卻是將安逸青的心思猜了個玲瓏剔透,霍宇豪聽的有趣,說道:“還是太小家子氣了,安大少這麽做,難道就不怕被人懷疑是他往那兩個學生身上潑的髒水嗎?”
鷹鉤鼻男人戲謔的說道:“安大少肯定會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他那人一向習慣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又怎麽會承認自己用過這些宵小手段。”
“是啊,所以他比我高明。”霍宇豪感歎一聲,對此事心中已然有數,又是說道:“安逸青都動手了,我們更是沒有閑著的理由,秦陽既然已經進去了,不妨再燒一把火。”
鷹鉤鼻男人試探的問道:“這把火該怎麽燒?”
霍宇豪看鷹鉤鼻男人一笑,眯起眼睛,聲音中透著陰毒之意,說道:“燒的越大越好,不能再給秦陽翻身的機會了。”
鷹鉤鼻男人笑了,說道:“我想,安大少應該也是這樣的想法,你們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英雄惜英雄。”
“不,我不是英雄。”霍宇豪板起臉訓斥一句,但明顯被這話騷到了癢處,很快又是哈哈一笑,說道:“看來我該去找安逸青喝杯酒了,畢竟是老朋友,他住院了,我總該去看看他的,不然實在是不太像話!”
……
淩晨已過,藍海市的萬家燈火,陸陸續續的熄滅,但這樣的一個夜晚,總有那麽幾盞燈火,通宵點亮。總有那麽幾個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霍宇豪在抽煙,抽的酣暢淋漓,痛快不已,而藍海市東郊杜家療養院內,蜷縮在藤椅上的杜西海,也是在抽煙,卻是抽的小心翼翼,唯恐一點煙灰掉落到地板上,也唯恐一丁點煙霧被風吹進自己的眼睛裏。
他太過講究,因此這個姿勢看上去有些費力。
有些習慣,終究是無法改變,即便這些習慣,可能並非是心頭所好……杜秋實從裏邊的房間出來,見著杜西海抽煙的姿勢,張了張嘴,欲要說上幾句,最終又是將話吞了進去,緩緩走了過來,在杜西海的對麵坐下。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杜秋實關心的問道。
“在想點事情。”杜西海細致的將煙灰撣落在煙灰缸裏,問道:“你怎麽也沒睡?”
杜秋實微笑道:“我也在想點事情,估計還想的跟你一樣。”末了,或許是覺得這樣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又是說道:“我在想安逸青和霍宇豪這次來藍海,到底是為了什麽。”
杜西海眉頭微微掀起,問道:“想明白什麽沒有?”
杜秋實搖搖頭,說道:“想不明白,但我想,我們也應該做點事情了。”
杜西海焉會不明白杜秋實這話的意思,現如今,秦陽和安逸青與霍宇豪之間關係水火不相容,安逸青更是親自報警將秦陽送進了警局……杜家恰逢其會,正是渾水摸魚亂中取利的好時候,杜家作為藍海的頭號超級家族,在這樣的一場盛會前焉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但杜西海又很清楚,秦陽不是什麽好人,可安逸青和霍宇豪,又豈是善類,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在不清楚他們幾人的意圖之前,一旦強行插手,事情敗露的話,反而會給杜家造成致命的打擊。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事還得再等等。”杜西海說道。
“等什麽?”
“等他們狗咬狗,咬的一嘴毛的那一刻!”杜西海輕哼一聲,眸中,無形之中多了幾分睥睨天下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