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伴隨著說話的聲音,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

秦陽來了。

秦陽從門口一步一步走入,腳步不急不緩,臉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有點小陽光,又有點小狡黠,還有點小邪惡。

從他踏入大堂的第一步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自覺或不自覺的落在他的身上,他沒有秦書白那種世家公子哥的傲氣,也沒有如付紹那般搔首弄姿,花枝招展,但他自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味道。

至於是什麽味道,很難一言以概之。捉摸不定,卻又高深莫測!

秦書白和莊銳見著秦陽進來,眼中均是閃過一抹冷冽的精光,二人側過頭來,看向秦陽,視線,隨著秦陽的腳步起起伏伏,似乎要一眼將秦陽看穿看透。

追隨付紹一起來的那幾個青年男女則是有些擔憂,他們很清楚付紹的脾氣,付紹正在訓人,中途被人插話進來,雖說算是恭維的話,但以付紹的行事風格來說,肯定是會發火的。

卻哪裏知道付紹不但沒有發火,反而哈哈笑了起來,他一腳將龔思明踹翻在地上,轉個身,大步朝秦陽走去。

二人走路的節奏各異,一個淡定從容,另外一個,則是滿臉欣喜,好似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夢中情人一般,是那般的迫不及待。

這樣的一幕,注定讓所有人目瞪口呆,難以理解。

不說追隨付紹前來的那幾個人滿頭霧水,就連秦書白和莊銳,也是微感訝然,不知道付紹到底要玩什麽花樣。

付紹大步走到秦陽麵前,停下腳步,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秦陽幾眼,忽然伸開手臂,用力將秦陽抱住了。

就像是抱著老情人一樣,他抱的那麽緊,表情是那麽的猥瑣淫~蕩,在場所有人瞬間石化。

這算是怎麽回事?

惺惺相惜,狼狽為奸,一丘之貉,還是說,一見鍾情?

所有人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想法,那個叫小如的女人更是驚訝的拿手捂住嘴巴,滿臉的不敢置信,原來,付紹喜歡的是男人?不對,他也是喜歡女人的啊,莫非他是一個雙頭插座?

可這個剛從門外進來的男人,也談不少多麽玉樹臨風,更沒帥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付紹怎麽一眼就看上了呢。

男人玩男人有什麽意思啊?

而且男人身上才一個洞,女人身上可是有兩個啊,玩起來不是更爽一些嗎?

小如有點哀怨。

秦陽也有點哀怨。

他被女人抱過,也抱過女人,卻從來沒有被男人抱過,而且最該死的是,這家夥還抱的這麽緊,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腳踹在這家夥的臉上,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秦陽有點想死。

他開車過來的路上,想了無數的開場白,卻是沒想到,最終的結局會是這樣子。

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很帥,可是那是用來勾搭女人的好不好,你一個背背山下來的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和老子摟摟抱抱,太不要臉了。

秦陽有些怒,眉頭微皺,不悅的道:“放手!”

付紹哈哈大笑,放開了手,眉開眼笑的道:“你剛才那話真是太對了,知己啊。”

“我認識你嗎?”秦陽不高興的道。

“現在不就認識了嗎?”付紹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你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說,你抱過我了,你就是我的人了?”秦陽沒好氣的道。

付紹又是笑了一聲,說道:“那倒不至於,不過交個朋友還是可以的,怎麽樣,一起喝一杯吧。”

付紹臉皮很厚,自來熟的勁十足,秦陽倒是有點佩服他的厚臉皮,他的視線朝四方淡淡掃視了一圈,說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人家大老板不太歡迎你吧。”

“沒關係,他歡迎你就好了。”付紹很直接的道。

“那倒也是,畢竟我比你帥多了。”秦陽很認真的點頭道。

這下輪到付紹想死了,他剛才故意這樣子做,不過是為了刺激刺激秦書白和莊銳而已,哪裏知道,最後反而刺激了自己。

付紹說道:“其實你沒我那麽帥,這是真的,不信你去照照鏡子。”

“反正我是不信。”秦陽搖著頭,側頭問秦書白,說道:“秦公子,你來評評理,我和這個家夥到底誰更帥一些。”

秦書白此時處於一種極為迷糊的狀態,有點搞不清楚是個什麽狀況。

看秦陽和付紹二人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可彼此熟絡的好似認識了幾十年的好朋友一般,就算這是演戲,但彼此之間,也實在是太有默契了。

秦書白遲疑了一下,說道:“自然是你比較帥的。”

秦陽眯眼笑了,說道:“看吧,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你就乖乖認命吧!”

付紹眼神有些異樣,微微笑道:“那倒也是,我現在忽然覺得你比我帥多了。”

“我喜歡誠實的男人。”秦陽笑的更開心了,

說了這話,秦陽繞過付紹,大步走向秦書白那一桌,也不用人招呼,自顧自的坐下,拿起一雙沒有用過的筷子,夾起一個小湯包吃了起來。

他極為隨意,看他這樣子,好似是來到了自己家裏一般。

除了付紹之外,其餘的人臉色都是大變,付紹眼中神色閃爍,也是跟著走了過去,一屁股在秦陽的身旁坐下,招呼龔思明道:“龔老板,加雙筷子。”

他之前對龔思明又是打耳光又是踢腳的,現在叫人加筷子,倒是一點都不客氣,變臉之快,心態之好,讓所有人都是無語。

龔思明才從地上爬起來,聽著付紹這話,差點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去,他猶豫的看著秦書白,見秦書白輕輕點頭,這才讓服務生加了碗筷。

碗筷上來之後,付紹便是大口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還不忘記向秦陽推薦:“這個不錯,我以前常吃,你試試味道,應該會喜歡的。”

……

“哦,這個也不錯,我敢保證,你吃過一次之後絕對還會想吃第二次。”

……

付紹變成了一個話嘮,或者變成了一個向客人推薦自己手藝的廚子,盡職盡力,極盡殷勤。

秦書白就像是瞎了一樣,對秦陽和付紹二人之間的互動視而不見,他還沒吃飽,依舊繼續吃著,好似他邀請秦陽來這裏,就是為了盡地主之誼一般。

莊銳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沒過多久,手旁的煙灰缸就塞滿了,於是,他將煙灰撣進剛才喝湯的碗裏麵,但抽煙的動作絕對不慢。

追隨付紹而來的那群人完完全全的被冷落在一旁,幾人麵麵相覷之中,臉色古怪又難看,但無人敢說話,甚至連是走是留都搞不清楚,隻能一個個如木頭一般杵立在那裏,看著這樣古怪而離奇的一幕。

大約十來分鍾之後,秦陽吃飽了,他抽出一張紙巾仔仔細細的擦了嘴,看莊銳一眼,莊銳麵無表情的將煙盒丟給他。

秦陽接過煙盒,笑了笑:“隻有兩根了,你們誰要?”

“我要!”付紹急忙招手道。

“秦公子不要嗎?”秦陽沒有著急給付紹煙,而是問秦書白。

秦書白從口袋裏掏出煙盒,說道:“我有。”

“看來秦公子是有備而來啊。”秦陽饒有深意的說了一句,摸出一支煙點燃。

付紹聽著這話,也不知道是聽懂的還是沒聽懂,急急忙忙的搶過最後一支煙叼在嘴裏點火,抽了一口之後,愜意的說道:“軍區的特供煙滋味就是不同,爽!”

“有多爽?”秦陽笑眯眯的問道。

“很爽很爽很爽!”付紹笑眯眯的回應。

秦書白臉皮子微微一抽,感覺喉嚨有點幹癢,似乎也想點燃一根煙抽上,但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這股衝動。

秦陽的一句有備而來,他焉能聽不出是什麽意思。

但秦陽一上來就說的這麽明白,反倒是讓他有點束手束腳。

這是一個很難纏的對手,最難纏的是他還不按常理出牌,更何況又有付紹這根攪屎棍在,讓秦書白無比的惡心。

抽完了一支煙,秦陽隨手將煙頭在桌子上摁滅,也不管那上好的紅木桌麵燙出一個黑色的焦圈,隨意說道:“我吃好了,也該走了。”

一直麵無表情的莊銳眼皮子這才微微抬起,說道:“不再坐坐?”

“東西都吃完了,還坐下來幹嘛?”秦陽一臉不解的說道。

莊銳眼皮子抽的更厲害,很想將手裏的煙頭在秦陽的臉上摁滅,他說道:“吃人總是嘴軟的。”

“不好意思,我沒那個習慣。”秦陽說著起了身來,

付紹嘿嘿一笑,跟著起身,說道:“果然是知己,太對我胃口了。”

他這話擺明了是要惡心秦書白和莊銳一把,看情況還挺成功,秦書白和莊銳的確被惡心到了。

秦陽懶的理會付紹這個憨貨,說走就走,轉身朝門口方向走去,付紹大步跟上,殷勤獻媚的樣子,活脫脫就一小跟班,哪裏有一絲付家大少的樣子。

莊銳見著秦陽遠去的背影,好幾次衝動的要站起來,最終還是強忍了下去,直到秦陽離開不見了,莊銳這才說道:“他走了。”

秦書白牛頭不對馬嘴的道:“他很聰明!”

莊銳低頭看了看那碗漂浮著煙頭的白菜豆腐湯,沉聲道:“聰明人一般都活不長!”

“希望如此!”秦書白輕聲歎了口氣,這才摸過放在桌子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緩緩說道:“刁民的刁字,會寫嗎?”

莊銳詫異的道:“當然會。”

“你確定?”秦書白笑著問道。

莊銳有點迷糊,就見秦書白手指蘸著茶水,一筆一劃的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莊銳看著那個漸漸成型的字,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是一箭雙雕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