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之後,秦陽超越前方的一輛車。

兩分鍾之後,秦陽超越第二輛車。

黑色的奔馳轎車,化身為暗夜幽靈,如幽靈入侵一般,不斷的上演一個又一個的奇跡。

前期的距離優勢,不斷的縮減再縮減。

前方轉彎路口,葉沉魚透過後視鏡往後麵稍稍一瞥,見著那一道追擊過來的黑色魅影,立時便是一怔。

“太快了,怎麽可能會這麽的快!”葉沉魚嚇一大跳,忍不住喃喃自語說道。

葉沉魚在賽車方麵極為狂熱,自然對賽車一道極為精擅。

在這樣的跑道上,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已然全無作用,真正決定製勝因素的,除了車手的心理素質之外,便是車子的性能!

一款專為賽車而定製的超級跑車的性能,自然不是普通的商務型轎車所能比擬的。

這幾乎是一條亙古不變的真理。

但真理,總會有被打破的時候,即便很多時候,這種強勢的打破,很不符合一貫的邏輯。

就在葉沉魚微微一怔之後,後方的奔馳轎車,還在不斷的加速拉近距離,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如此崎嶇險峻的山路,竟然開的如履平地,不管是轉彎還是改道,速度不曾降下分毫。

幾十秒過後,葉沉魚隻覺得眼前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沒容她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黑色的奔馳轎車,已然遠遠超車而過。

“嗡!”

葉沉魚頓時懵了,下意識的一腳踩下車子的油門,將車子停了下來。

她的眼睛大大的睜開著,死死的捕捉著黑色奔馳的行車詭異,她眼睜睜的見著前方那輛不過幾秒鍾就從眼前消失不見的黑色奔馳,頓時覺得自己見了鬼一般。

不,就算是見了鬼,她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那真的是奔馳車嗎?”葉沉魚喃喃自語一聲,複又苦笑起來。

秦陽並不知道自己超車的一幕會給葉沉魚帶來如此多的感慨,當然,就算是知道,他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當初在藍海之時,他以一輛九成新的寶馬轎車,在九曲山力挫群雄,甚至遠遠拋出亞洲車王王黑奎的徒弟陳秀陽將近兩分鍾,奠定藍海地下車王的稱號。

若是有人有心去打聽他過往的戰績的話,勢必會對今晚的戰果有一定程度的預測,但很顯然,沒有人將他方在心上,葉沉魚沒有,霍宇豪也沒有。

沒有秦陽也不會意外,不然霍宇豪也不會采取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他。

此時,奔馳轎車的發動機已然處於一個超負荷運轉狀態,一旦稍有不慎,車子就會熄火,而在這樣的速度之下車子熄火的話,後果是顯而易見的。

秦陽一改之前隨意散漫的狀態,神色逐漸變得無比認真,他謹慎細微的操控著車子,行駛在山間公路上,不容出一點差池!

霍宇豪為人放~蕩不羈,最喜獵奇和刺激性的遊戲。

相比較燕京上層圈子的那些吃喝玩樂的公子哥來說,霍宇豪的喜好,無疑是有些怪異的。

霍家人丁興旺,子嗣繁多,幾個子弟都很優秀,早些年,為了爭取上麵一代的認可,各自忙的不亦樂乎。

霍宇豪是他們這一代裏年紀最小的,卻也是最為不被看好的。

結果,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霍宇豪當著滿屋子客人與家族長輩,冷笑著說了一句如今還在燕京圈裏裏風靡的話——這等狗屎一樣的家業,我懶的要,你們誰要,誰便拿去吧。

這樣的一句話,引起的轟動效果可想而知,但霍宇豪雖然驕傲,卻並不愚蠢,隻是那時他的骨子裏太過叛逆,看著那幾個哥哥日日愁眉不展便覺不屑,他不屑要這份家業,瀟灑離開,他要一拳一腳打下一片江山。

自那日之後,霍宇豪的第一站就是九龍山,他拿著家族所給的一丁點創業資金,承包了九龍山,開設賭場,賭的便是飆車。

不過半年,他便掙了第一桶金,緊接著,他便用這筆錢修葺了這條盤山山道,專門用來飆車。

幾年時間過去了,相比較其他三位公子而言,霍宇豪走的路無疑太過偏門且怪異,似乎是一事無成,但從這裏每年所拿的紅利,卻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如若如此,他如何能躋身於燕京四大公子之列?

霍宇豪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成績,走的又不是尋常路,他自然是驕傲的,這種驕傲發自骨子裏,他雖然為人還算平和,並不和安逸青一般端著架子,但骨子裏,卻是比安逸青更來的驕傲。

因為這種驕傲,讓他看不起秦陽。

即便他今晚迫於葉沉魚的壓力向秦陽道歉,這種看不起的心態,依舊不曾改變分毫。

此時,霍宇豪想著秦陽或許已然命喪於此,陰霾的心情,總算是稍稍好轉一些。

但他至始至終,想要贏的,並不是秦陽,而是葉沉魚。

隻有贏了葉沉魚,他才能向葉沉魚證明他有做她男人的資格!

是以,霍宇豪雖然一路遙遙領先,卻依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竭盡全力的,欲要以最大的優勢奪去今晚的第一名。

直到一團黑色的魅影出現在後視鏡的時候,霍宇豪這才愣住了。

“那是……奔馳車……秦陽!”

確定了這個事實,霍宇豪的臉色登時大變。

他萬萬沒想到秦陽竟然沒死,而且看秦陽這架勢,竟然有要超車的趨勢。

“s~hit!”

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霍宇豪急忙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秦陽在看到前方的紅色法拉利的時候,則是笑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

他當然不是君子,雖然也不願意做那個小人,但報仇這種事情,還是越快越好,不然他會憋死的。

黑色的奔馳轎車,以一種令人無法想象的速度,直衝而來。

距離,瞬間拉近。

兩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

二十米。

……

十米!

……

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

就算是打死霍宇豪,霍宇豪也絕然想不到一輛大眾版的奔馳轎車,竟然能夠快到這樣的程度。

本來對自己有著絕對自信的他,手腳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不,我不能輸!”

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呐喊聲,霍宇豪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鐵青,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甚至,霍宇豪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但那越逼越近的車子引擎聲,時刻提醒著他,這不是夢。

他做的向來是美夢,怎麽也不至於做這樣的噩夢。

“轟”的一聲,法拉利驟然提速,霍宇豪發狂一般的,將法拉利的速度發揮到了一個極限。

秦陽見著前方法拉利的加速,抿嘴輕笑:“害怕了嗎?這才剛開始而已!”

轟!

奔馳轎車的車速再次提升,車表盤上的數字攀升到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高度,指針,似乎都要彎曲了。

“該死的,要超車了嗎?”霍宇豪咬了咬牙,見著後方越追越緊的車子,心,也是跟著繃的緊緊的。

前方的山道,因為地勢過去險峻,修建的過程中,工程方麵並的並不精致,而且這條道路已經用了好些年,年久失修的情況下,道路上鋪滿了落葉和碎石。

在這樣的高速下,一旦車子輪胎軋過碎石發生顛簸的話,所造成的後果,將是難以承受的。

但霍宇豪根本就管不了這麽多了,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阻止秦陽超車。

他是第一名。

隻有他才能是第一名!

他秦陽一個從藍海過來的土包子,根本就什麽也不是。

他怎麽能輸給他!

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恥辱!

牙齒緊咬,霍宇豪瞬間將法拉利的速度優勢發揮到了一個極致。

“哢嚓”一聲,輪胎猛然軋過一塊從山上掉下來的碎石,霍宇豪的臉色猛然大變,急忙撥轉方向盤。

車子瞬間失去了重力的牽引,從地麵上飛躍而起,高高跳了起來。

“砰”的一聲,車子落地,不可避免的朝著內側的石壁撞去。

霍宇豪臉色大變,急忙打轉車頭,但依然是來不及了,車輪胎軋在道路旁邊的排水溝裏,發出一聲一聲吱嘎的難聞聲響,速度立即降了下來。

但是讓霍宇豪意外的是,這麽關鍵的時刻,秦陽竟然沒有超車,而是放緩了車速。

霍宇豪先是一怔,而後意識到秦陽這麽做的意思,頓時惱羞成怒,他飛快的將車子開到山道上,再一次加速朝前方衝去。

秦陽微微一笑,繼續追趕。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風馳電掣。

法拉利在前麵,黑色奔馳在後麵,兩輛車子,都將速度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但不同的是,一個是在後麵追,一個是在前麵跑。

“砰”的一聲,車子再度軋過一塊碎石,法拉利差點掉落山崖。

……

幾秒鍾過後,山上一塊碎石掉落,差點砸中法拉利。

……

一分鍾過後,法拉利一個急轉彎失利,幾乎車毀人亡!

……

短短兩分鍾時間,霍宇豪便是遭遇了三次險情,若不是他心理素質過硬的話,他早就變成死人一個了。

但即便如此,在這樣的折磨下,他依舊幾乎要瘋掉。

該死的,太該死了。

到這時,霍宇豪哪裏還會不明白,秦陽之所以不超車,正是和他玩一出貓捉老鼠的遊戲。

他是那隻老鼠,秦陽就是那隻貓。

貓在捉到老鼠的時候,並不著急一口吃掉,而是慢慢的玩,直到將老鼠慢慢玩死。

霍宇豪很清楚,在這種玩法下,就算是他最終取得了第一名,他也會被秦陽玩的崩潰,那麽,這個第一名,就算是拿到了手,又有什麽意思?

並且,霍宇豪並不認為自己能夠拿第一名,前方剩下的五分之一的路程,對他而言,此時是如此的遠,他隻怕是沒能跑完全程,就已經瘋掉了。

秦陽沒去管霍宇豪的想法,他此時心態異常的平和。

以霍宇豪的身份,他自然不可能殺死他,就算是造成車毀人亡的現場,他隻怕也是脫離不了幹係。

當然,殺人這種事情,並非一定要用刀子,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比殺死一個人還要來的痛快和爽利。

並且,有霍宇豪在前方開路,他開車的危險性也是降到了最低。

這樣的好人,他怎麽好意思輕易就送他去死呢。

霍宇豪如果知道秦陽的那些齷齪想法,他絕對會立即主動撞車而死,但即便不知道,霍宇豪也是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一次接著一次的險情,那追的不遠不近隨時準備超車的黑色奔馳,對他精神上造成了一種極大的折磨。

霍宇豪是絕對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先期優勢的,但精神上的折磨,以及伴隨著不斷流逝的體能,已然讓他的身體達到了一個所能承受的極限。

如果秦陽超車也就罷了,霍宇豪或許還能死心,但秦陽偏偏就是不超車,悠閑地不行的不緊不慢的跟著,擺明就是要玩他。

雙重壓力的打擊下,霍宇豪雙目赤紅如血,終究是不可避免的,嘔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車速隨之降下,法拉利的車頭,碰撞向右側的山石,轟的一聲巨響,車子徹底停了下來。

秦陽歎了口氣,真是太沒意思了,這個家夥也太不經玩了。

“轟!”的一聲,秦陽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子轟鳴著,朝著下山的路狂飆而去。

兩分鍾之後,破爛不堪的黑色奔馳轎車,第一個穿過終點線,穩穩當當的在山腳下方停下!

過了又有兩分鍾,葉沉魚的瑪莎拉蒂,才跑至終點線,葉沉魚推開車門下車,看著那輛破損不堪的黑色奔馳,久久無語。

而那些因為線路斷開,無法通過屏幕全程追蹤比賽結果的眾人,見著黑色奔馳和瑪莎拉蒂之間的差距,見著秦陽臉上那散漫的笑容,亦是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