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病榻上奄奄一息的麗嬪,惠妃沉著一張臉,對身旁侍女吩咐。

“去,把孟雲初跟魏述給我宣進宮來,本宮要親自質問他們。”

此時孟雲初正在毓秀閣小憩,紅菱在一旁點了熏香,讓她得以安眠,畢竟最近勞心勞力的事有點多,雖然總算把府裏的活給幹完,但後續麻煩似乎還是源源不絕。

孟雲初睡得不安穩,起來的時候聞到那股有些濃重的熏香味,非但沒有好轉,還更覺頭暈腦脹,剛想喚來紅菱把熏香給撤掉,迎夏走了進來,說是惠妃娘娘宣人來,讓孟雲初立刻進宮見她,還要帶上魏述一起,來通報的人神色焦急,似是惠妃那裏出了什麽事。

既然是惠妃的命令,孟雲初就是精神不好也不敢違抗,趕緊就穿好衣服,跟門口等著,背著藥箱子的魏述一塊進了宮。

惠妃見孟雲初來了,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初兒,本宮尋思著平日待你不薄吧,可你這回,怎麽反倒算計起自己人來?”

麵對惠妃怒氣衝衝的麵色,孟雲初很是疑惑:“娘娘先不要動怒,可否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惠妃不知事情原委,見孟雲初還在反問自己,更壓抑不住怒氣,直接就拉孟雲初到那幾個酒壇子麵前,指著那幾個酒壇子問:“這些藥酒壇子,是出自易王府的吧?”

孟雲初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魏述,魏述馬上會意過來,慵懶回答:“是的,而且是出自我釀酒的院子裏的。”

看到倆人皆是漫不經心的模樣,惠妃就更氣了:“這酒壇子裏不是原先釀的那進補藥酒就算了,還是做成藥湯會影響到麗嬪腹中胎兒的未名藥膏,你們倆人有何解釋?”

魏述一下子明白過來:“娘娘難道是懷疑,我們是故意送來酒壇子裏的東西,來謀害麗嬪娘娘腹中胎兒?”

孟雲初覺得一定是有誤會,連忙也跟著解釋:“娘娘,事實上我跟魏先生,也是現在才得知麗嬪娘娘有喜的消息,又何來提前謀害之說?”

惠妃見孟雲初神色懇切,不像是說謊,再回憶過往她對自己親兒付出的種種,心有所動。

“可麗嬪的確是服用了酒壇子裏的藥膏熬成的藥湯,才昏厥過去,腹中胎兒也可能保不住,對此你們又怎麽辯解?”

惠妃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但依然對魏述沒有任何震懾作用,他這種散漫性子畢竟也得罪不少人,再多得罪一個也無所謂。

沒有著急解釋,魏述無視還坐在麗嬪病榻前的太醫,徑直走到麗嬪榻前,也不管侍女沒有給她覆上絲織手絹,就徑自給麗嬪診脈。

太醫被無視,自然是憤懣,惠妃也無暇顧及其他,隻是看著魏述問:“如何,你可診斷出什麽結果來了?

魏述麵無表情,隻是隨口回答:“看來這寒芷草所製藥膏,並不適合孕婦服用。”

若是平日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也就算了,可如今人命關天,魏述還是這副散漫模樣,叫惠妃也看不下去,一時間就壓不住火氣:“這麽說你承認,是你製作藥膏謀害麗嬪了?”

孟雲初連忙插嘴:“娘娘,稍安毋躁,先聽我娓娓道來事情的前因後果,再做判斷也不遲。”

為了讓她稍微消氣,孟雲初小心扶她坐下,又倒了茶,恭謹地雙手奉至她的麵前。

惠妃還在動怒當中,本來不想接,但看孟雲初這般懇切模樣,仍是接過茶,輕抿了一口。

孟雲初看她喝了茶,麵色稍有緩和,才開始慢慢解釋。

“其實魏先生今天跟我說了件事,昨晚那蘇家二小姐,居然半夜翻牆,進了他在易王府長住的院子偷藥酒,魏先生給了她台階下,讓她把酒壇子給捧走。隻是我們聽聞偷藥酒的真正原因,是皇後對她下的命令。她不敢當麵向魏先生討,隻好偷了。”

孟雲初說到這裏,突然抬起頭觀察了下惠妃的表情,看到惠妃似是開始有點頭緒,但仍是抱有疑慮的表情,複又繼續道。

“今天我在易王府也看到,她為了掩人耳目,特地從外頭雇了夥夫進王府,午休時分就運藥酒壇子出了王府。她從魏先生那裏捧走的藥酒壇子,是被魏先生特地貼了密封條做記號的,如今在我們渾然不知的情況下,這批藥酒壇子居然出現在麗嬪娘娘行宮中。”

惠妃聽到這裏,看到孟雲初的視線正好也回到自己身上,似是用眼神征詢自己的想法。

她回憶起今晚麗嬪回到行宮時,初見藥酒壇子的場景,便命人喚了那留守麗嬪行宮的侍女過來。

看到皇貴妃的凜然眼神,那侍女心虛得渾身顫粟,沒等她開口辯解,惠妃就搶先開口。

“你給本宮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教你,把藥酒壇子的事情,栽贓到易王妃身上?”

見那侍女仍是猶疑,惠妃猛地一拍茶幾,嚇得那侍女跪伏在地。

“本宮見你也麵熟,料是在麗嬪這裏侍奉的時間也不短了,豈能貪圖小利,就出賣自家主子?本宮現在再給你個機會,你想要活命的話,就從實招來,否則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那侍女怕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是、是德榮公公叫奴婢這麽說的,說若奴婢不按照他的吩咐做,就申請讓奴婢去做洗衣房雜役,奴婢害怕,一時糊塗就答應了他。奴婢真的不知道會鬧成這樣,求娘娘恕罪!”

惠妃鐵青著臉,吩咐著身邊的太監:“把這不知好歹的奴才拖下去,杖斃。”

那侍女就更怕,居然匍匐爬到惠妃腳下,把頭磕得流血,叫人不忍。

“奴婢家中尚有家人,再熬一年就能回去照顧年邁病弱父親,求娘娘開恩,饒恕奴婢一命,奴婢願意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

那太監哪裏管她說什麽,直接就叫人把她拖至宮門前,似是要故意做給別人看似的,發狠地對那宮女施以杖刑。

哭喊聲綿延不絕,甚至驚醒了麗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