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討酒
小黑看他態度，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再回憶著孟雲初教他的，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至於計劃，其實很簡單，我們要搞垮宮貴，從一開始的謠言，到如今的百姓告禦狀，都是我們一手策劃的，不過……”
頓了頓，他繼續道：“那封信，確實與我們無關，一開始，燕國那位高官確實是想如此做，但是被我們知道，在宮貴拿到信之前，便已經將信換掉了，這期間，我們在那邊的人又說服了那位高官加入我們，因此第二次的信，其實是按照我們的意思來寫下的，我這麽說，殿下可明白？”
明白，他當然明白。
北辰璃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小黑說的委婉，但其實，他也應該是他們計劃中的棋子吧。
正因為有他在牽製著宮貴，才會一步步走到這個情況。
小黑見他久久沒說話，心中有些急，不過想到女帝交代下來的，他還是未開口，就這樣耐心等待著，讓他產生己方並不在乎的錯覺。
又過了許久，北辰璃終於開口：“你們想讓我如何做？”被告知他的援力是假的，他也便沒有了勝算。
到最後，他依舊沒有鬥過女帝。
小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拿在手中，“這是那位高官最初寫下的信，被我們截下了，殿下拿此去告發宮貴。”
北辰璃眼中閃過一抹光，被小黑捕捉到，他笑笑，“殿下，您最好不要再動其他心思，那位高官既然已經投靠了我們，這樣的信，我們想有幾封，便有幾封。”
北辰璃的眸光暗淡下去,緩緩點了頭，艱澀道：“我知道了，明日早朝，我便會去告發他。”
如今，萬般浮名都比不過他的性命，更何況，這隻不過是個假象。
他接過信，一言不發便轉身離開。
小黑頓時鬆下一口氣，這些事，他真的做不來，他不是這個料子，方才一切，也不過是演技罷了。
他揉了揉自己笑的有些麻木的麵龐，隨在北辰璃的身後出了門，徑直出府回宮複命。
另一端，宮貴再一次來到了錢深的園子。
宮貴在外表現確實沒話說，單單從門口到孟雲初屋子的這一段距離，他與錢深有說有笑，就差點將錢深說服，好在錢深知道眼前這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許隻是想收服他，還做個內應。
將人送到孟雲初麵前後，錢深就急急忙忙走了，不敢再多留。
孟雲初看著他的背影，頓時便知發生了什麽，不禁說道：“宮大人真是好本事。”
“隨意聊聊罷了，王妃不必介懷。”宮貴笑眯眯的說著，看向池塘裏的遊魚，“王妃喜歡養魚？”
“那倒不是，隻是看他們雖然被困著，但隻要一有魚食便十分歡快的模樣，實在容易滿足，看得羨慕。”孟雲初淡淡說著，抬手又撒了一把糧，那些魚頓時聚了過來爭食吃。
“它們哪裏是滿足，明明是為了吃到更多而在爭搶，甚至傷害同伴。”宮貴有些不以為然。
孟雲初掃了他一眼，將魚食放在一側，倚在藤椅上問道：“宮大人今日來，可是為了來取那酒的？”
宮貴點點頭，“早點了卻心頭事也好，免得明日便又出什麽意外，這些日子，我實在不安寧。”
“如今的不安寧，難道不是宮大人欠下的嗎？您又讓多少人不安寧了呢？”孟雲初話語極輕，溫溫柔柔的，像是在與胖友敘舊一般，但是整個人眉眼間透著冷意，這個話聽在耳中，也並不是滋味。
宮貴微微眯眼，反倒是笑了笑，“如此說來，那我倒是賺了。”
孟雲初沒有答話。
宮貴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若是我再年輕些，也許會將王妃您搶到府中來，那時我年輕氣盛，沒什麽怕的，但是如今老了，卻怕了，怕自己栽在你手裏。”
這話聽著不入耳，但是宮貴說出來，卻像是在誇讚一個人一般，他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抹遺憾。
孟雲初撐腮看他，細細打量了幾眼，“您年輕時隻怕模樣不太好，我不喜歡。”
“哈哈哈。”宮貴笑了幾聲，難得聽出了幾分愉悅，“王妃當真是個有趣的人若是做朋友，一定很不錯，隻可惜，看來是不可能了。”
“是的，不可能。”孟雲初肯定了這句話，似是忽然累了，不想說話一般，指了指一旁的酒壇子，“你要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魏先生拿出來的，你小心抱回去吧，摔了就沒有下一壇了。”
宮貴點點頭，緩緩向那酒壇子走去，他來時便已經看到了，但是一直未提，不過是想跟孟雲初說幾句話，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忽然覺得，這樣的時間，似乎不多了。
看來他真的是老了。
抱起了酒壇子，他見孟雲初又向魚池撒了一把糧，那些魚沒有再去爭，緩緩遊向自己附近的魚食堆，緩緩的吃，有別的魚靠近，也沒有反應，很是閑適。
他看著看著，竟然覺得恍惚，最後苦笑了一聲，沒有與孟雲初打招呼，便直接離開了。
孟雲初似是有所察覺，轉頭目送著離去，此人是個能成大事的，隻是心術不正，走的是歧路，注定要被埋沒在曆史的長河中，成為他人功績上的一筆。
宮貴走後沒多久，宮中也傳來了消息，北辰璃那邊已經答應了，隻等明天，給宮貴下最後判決。
孟雲初心中毫無波瀾，隻當是微風拂耳，明日過後此人便會從她生活中、腦海中消失。
天色逐漸變得暗沉，遠處有一大片烏雲押來，風勢變大，吹的人有些冷。
紅菱抱著一個薄薄的披風走出來，披在了孟雲初的身上，“主子，這眼看就要下雷雨，我們先進去吧，等雨過去了再出來。”
孟雲初點點頭，伸手緊了一下披風，隨著紅菱緩緩向屋中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住，轉頭看著魚池道，“這些魚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的，主子您放心。”紅菱笑了一下，“您若是擔心，我可以喊人去守著。”
“那倒不用。”平白讓人冒雨看著，她於良心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