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時。女帝靜靜聽著幾位大人匯報事項,她偶爾點點頭表示聽到,便又沒有了動靜,也沒給出解決的方案。
大臣們都察覺到異常,漸漸地,便沒有人再站出來,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麽。
女帝見時機差不多,又靜靜看了他們一瞬,才緩緩開口,“前幾日所說城門口百姓一事,你們可辦妥了?”
無人應答。
有幾位知情的,偷偷看向宮貴。
女帝也沒指望他們回答,繼續說了下去,“朕昨日倒是得了一樣東西,與此相關。”宮貴猛的抬起頭,正對上女帝的視線,他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揮一揮手,女帝示意一旁的女侍將聯名書呈上來,“秋雲,你且將此打來,讓諸位卿家好好看看。”
到了後麵,女帝的話帶著一股咬牙啟齒的勁,聽得大臣們都是渾身一哆嗦,緊張的微微抬了頭看去。
秋雲將聯名書攤開,因紙張太大,她又招呼了一個女侍過來幫忙一起撐開,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字,字跡潦草,歪歪扭扭,甚至似乎還有剛學會寫字的人的筆跡,下麵一一印著一個個鮮紅的手印。
群臣愕然,上麵一條條罪狀,直指宮貴,最後是百姓的解釋,他們說,自己受苦不要緊,但是不希望宮貴登位,讓蒼傲全國都跟著受苦,因此不惜生命危險,跋涉千裏來到此處告禦狀。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一些忠直的大臣便哽咽,看著宮貴的目光如看一塊巨大的毒瘤。
女帝一雙冰冷的視線緩緩看過所有人的麵龐,最後停在最前麵的宮貴身上。
“宮貴。”女帝神色淡淡,話語中有股不怒自威的壓迫。
宮貴頂著龍威,咬牙站了出來,“臣在。”
“你可有何要辯駁的?”
“請陛下明察。”宮貴看起來很是鎮定,但他手心其實已經滿是汗珠,腦子也有些暈,勉強才能繼續在此朝堂之上站住腳。
如今他所仰仗的,唯有蘇問天和北辰璃,他知道這些事一查,便會是實錘,甚至牽扯更多,但隻要拖延些日子,他和北辰璃,便可行事。
女帝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轉而看向其他朝臣,“你們以為呢?”
一老臣站了出來,很是激動道:“查,必須要查,這一紙血書,又怎麽寫的下宮貴所有的罪責,定要還百姓一個公道才是,老臣願意請命追查。”
旁邊又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卻冷靜了許多,“臣也願一同追查,宮大人是否無辜,便讓事實來說話吧。”
他向宮貴那邊冷冷看了一眼,便站得筆直。
群臣接二連三的站了出來,紛紛請命。
女帝明白,這其中,也有宮貴的人,也有那些看風向不對順時而動的人,但是真心的,也不再少數,她心中很是欣慰,連喊了三聲“好”,“便命大理寺卿為主審,刑部協查,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另外,城外的百姓,便交由戶部好生安頓,留或走,憑他們意願。”
“臣等領旨。”
宮貴閉了閉眼,出了那一句話,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多說半句,自從女帝回來後的一係列事,都指向了他這邊,若說是沒有預謀,誰會相信,隻怕女帝是得到了易王的幫助,才敢放手一搏。
但是,還未到最後,他宮貴也不會放棄。
宮貴眼中閃過一抹狠辣,聽著群臣和女帝在商量著對策,堂而皇之的就這般討論著該如何追查,完全不將他放在眼中。
但女帝沒有監禁他,這是好事,他還有機會,因此他不能再出風頭,就這樣將自己埋下去,免得女帝發怒將他關起來。
退潮後,眾臣三兩結伴向外走去,看向宮貴的眼中意義各不相同,這幾天下來,他已經處於風尖浪口,也早已經習慣了。
回到府中後,他未歇息半刻,便又出了府,向皇子府而去。
北辰璃今日見到他,神色明顯淡了許多,“宮大人找本殿下,可是有何事啊?”
見他裝傻,宮貴冷哼了一聲,不客氣道:“殿下不必如此,下官今日來的目的,您應該知道,另外,恕下官提醒一下,若是下官此次獲罪,便無人能夠幫助殿下,這是現在唯一的機會。”
北辰璃不以為意的笑笑,“唯一的機會?未必吧,我可以等到陛下無力主持朝政,到那時,該是我的,自然是我的,不比大人的方法更加穩妥嗎?”
“那也要在陛下沒有找到女兒的情況下。”宮貴笑裏滿是嘲弄,“殿下難道不知陛下已經找到公主了嗎?”
北辰璃麵色一沉,“你說什麽?”
宮貴不緊不慢的端茶撥著茶葉,徐徐道:“看來殿下真的不知道啊,那您以為,為何此次陛下在此之前一直不敢動下官,卻偏偏這次回來就有底氣了呢?”
“那是因為她在燕國找到了公主殿下,並且此人與易王有關,她得到了易王的幫助。”
北辰璃深色未定,他最清楚找到公主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他將不再有任何機會,以後帝位一定會是這個公主的,即使這位所謂的公主從不曾在蒼傲露麵。
“殿下如今還覺得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嗎?”宮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說這是您唯一的機會,可並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這句話,也是事實。”
“你別說了。”北辰璃陰沉著臉吼了一聲,氣的臉上發青,他努力了這麽久,終於等到女帝快到乏力的時候,但就在這個時候,竟然告訴他找到公主了?
可笑,公主又算什麽,她明明什麽都沒做,不配擁有蒼傲。
宮貴把玩著掌心的茶盞,一點都不急,靜靜等著北辰璃這波氣過去,公主是北辰璃心中的一根刺,雖然許多人都說根本沒有這個公主,但是北辰璃從始至終都是相信的,因為他害怕,害怕有了這位公主,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此事,我答應了,你盡快去聯係燕國的那位高官,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