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蘇瀾又悄悄來到了毓秀閣。

“青衿應是要行動了。”一爬進窗子,她便很是急切的說了一聲,對於這件事,她格外熱衷,實在是不想再爬一次這個窗了。

她覺得這幾天,她所有的儀態都丟在了這扇窗子上。

孟雲初也料到了這一點,一邊在紅菱的攙扶下緩緩踱著,一邊嘴上說道:“想來也該有動靜了,我已近派人跟著她了,就看那邊會不會動。”

“那我便在此等等吧。”蘇瀾想親自聽得消息才放心,對於孟雲初,她還是放心不下的。

孟雲初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沒有趕人,由著她留在這裏。

此時,清蔻院一角。

青衿躡手躡腳的來到牆角,學著叫了兩聲鳥啼,牆後立刻便有回應。

她鬆下一口氣,忙說道:“王妃懷孕了,你們可有應對之策?”

“你家主子怎麽說?”牆後的人冷冷問著,一點不見慌張,小心的四處看著,生怕有人靠近。

“我家主子說有魏述在,下藥一類的手段用不得,磕碰什麽的也不必去想,現在孟雲初的態度看來,是不打算出屋子了。”青衿說著,微微歎出了一口氣,心中有些後悔幫這些人做事,老老實實跟在孟雲初身邊,那現在該多風光,偏偏被此人誘或。

那人聽出她語氣不對,語氣陡然間變得尖銳,“我警告你,不要有別的心思,否則,我保證你是第一個死的。”

青衿渾身一哆嗦,連忙點頭,複又想到牆那麵的人根本看不見她的動作,她忙開口說道:“我明白,我不會做出其他的事,可是眼下,你們準備如何,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消息若是傳出去了,孟雲初身邊的保護,定是不會差的。”

那頭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什麽,過了一會兒,那人“嘖”了一聲,覺得很是麻煩。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從牆角的一處縫隙給遞了過來,“這個你拿著,去給你主子,就說是秦煙給她的,想和她和好,讓她將上麵改改,誣陷是孟雲初所為。”

青衿接過冊子一翻,立刻便認出這是前幾天蘇瀾給孟雲初送去的統籌冊子,當即便是眼前一亮,語氣中也帶著欣喜,“這倒是個好東西,這怎麽在你手上?”

“這你不用管,總之,你便這樣與你主子說便是,其他的,她自然會想辦法去做。”說完,那人便徑直離開,沒有告訴青衿。

青衿還猶自喊了兩聲,見沒有了動靜,才知此人又是悄悄離開,一時間心中有些不滿,嘟囔著往回走去。

在她消失在拐角的一瞬,牆角的樹上,跳下兩道人影。

影一向那人離開的方向做了個手勢,便閃身去追,另一人則返身去跟蹤青衿,見她在蘇瀾門口徘徊了一陣離開,便轉身奔去毓秀閣報信。

迎夏得到消息進來時,蘇瀾已經覺得眼皮沉沉,在這安靜的室內靜坐著,仿佛隨時都會睡去,她近幾日一直忙碌著,又睡不好覺,便一直如此疲倦。

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蘇瀾,迎夏轉頭看向孟雲初,向她示意著。

孟雲初此時也已經坐下休息,抿了口茶看向蘇瀾的方向,毫不客氣的便直接將她喊醒,“清醒一些,你要的消息來了。”

蘇瀾身子一陣激靈,回過了神,眼睛睜大了一瞬,看著屋中幾人反應過來,麵上又是微微一紅,她真是什麽丟臉的事都在孟雲初麵前做下了。

幾不可聞的歎一口氣,蘇瀾坐正了身子,示意她可以說了,端茶飲了一口壓下尷尬的情緒。

迎夏見孟雲初點頭,便說道:“剛剛來了消息,青衿與那人隔著牆見了麵,從後院那麵破牆的縫隙中得到了一本冊子,似乎便是主子您那日給秦小姐的,那人要求青衿教唆側妃利用冊子誣陷主子您。”

蘇瀾皺了皺眉,有些不解,“你何時又與秦煙聯係過?”

“我隻是覺得這冊子或許會有用,便自己謄抄了一份留著,你送來的那本便送去給秦煙留著。”孟雲初淡淡說著,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現下看來,倒是真的派上用場了,至於這秦煙……”

後麵的話她沒有去說,隻是垂下頭,留給蘇瀾自己體會。

蘇瀾不禁心中一顫,沒想到她竟然還防了這一手,這是她不曾想到的,而且,她手下不知有什麽人,竟然能探查到這樣詳細的消息,若是用來監視自己,隻怕如今在府中的一言一行,她都掌握在孟雲初的手掌之下。

在一瞬間,蘇瀾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她發現,在這王府中,她似乎便是鬥不過孟雲初了。

不過,她的心中仍然留存著一線希望,那便是宋衡。

蘇瀾想完回過神,看向孟雲初的眼神也是微微一變,她忽然想到,若是這一切都是孟雲初用來對付自己的計策……

想到一半,她便猛的搖頭給否決掉了,孟雲初這人還算是好理解,現下既然說了合作,那應是不會耍其他心思,想來她也不屑。

雖然仍是有一絲懷疑,但她大半的心還是放了下來,勉強擠出了笑容,“還是你想的周到,那明日,便按照他們的意思來?”

孟雲初看她一眼,忽的一笑,戲謔道:“你這是怎麽了?難道不覺得,這有可能是一種試探,若是你從善如流,隻怕會引起懷疑,還是要他們弄些意外才好。”

蘇瀾越發尷尬,想的多了,腦子便似乎不夠用了一般,她不再去想其他的事,專心於這一件。

正如孟雲初所說,若是太過順利,這也是一種不尋常,畢竟,不會有人是會完全按照你的計劃軌跡而行,現下她們不能著急,要一點點跟他們耗,現在耗不起的,反倒是成了他們了。

想到這裏,蘇瀾心中莫名覺得暢快,也想到了應該做些什麽,不必孟雲初再多話,說了句告辭便準便回去休息,繼續說下去,也沒什麽必要,她們兩個都不是需要那般多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