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節將近,易王府裏來往的人也多了起來,下麵一些州府的官員,知道現下燕皇很是看中宋衡這個親王,把一些水利和賑災的事情都交托給他去辦。所以無論是找人辦事的,還是要來提前打點關係的,都忙不迭的往易王府裏送東西。
對於這些,宋衡倒是也沒有特別的交代宋福要拒收,隻是讓一概的登記入庫,專門辟了一個小庫房來放置這些年節人們的禮品。
這些人裏麵,隻有那個吏部尚書韓未誌送的禮物顯得最是寒酸了,那些無論是商賈還是重臣送來的無一不是金玉或者是古董,可是韓未誌卻隻是送來了一幅畫。
宋福把這些細碎的事情報給孟雲初的時候,孟雲初也感覺到有些意外。之前聽說過這個吏部尚書很是清廉,可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放棄巴結宋衡的這個好機會,就這麽輕微的禮節應付了一下。
孟雲初讓宋福把韓未誌送的畫取來,打開卷軸一看,裏麵是一副江山如畫的美景圖。看這氣勢,倒是顯得氣吞山河,不過畫風隱隱覺得有些委婉,還是缺少一些魄力似的。
在整幅畫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圖形。孟雲初看了看,沒看出來是什麽。大約像是一個動物,也像是一顆樹的樣子。不過整幅畫看著也就是中上水平,孟雲初也沒太放在心上,揮揮手讓宋福收起來了。
倒是宋衡回來後對這個事情又提起來,讓宋福找出來掛在書房裏。孟雲初這才聽說,原來這韓未誌的畫作向來是不送人的,能夠在年節做為賀禮送到易王府來,已經是很稀罕的事情,更何況這次的畫作還是要求畫的。
不過隻要宋衡高興,這些事情倒是無論怎樣都沒什麽了。這眼下馬上快要到過年,府裏的事情安頓的差不多,宋衡也基本天天回來,府裏下人們也跟著踴躍起來,都知道易王每年到年節都會給下人賞賜紅包,今年爭取表現的好一點,可以多分得一點。
除夕夜的晚膳是在易王府的正廳裏吃的,孟雲初和褚瑩瑩一左一右的坐在宋衡的兩側,下麵依次坐了府裏的其他女眷和大丫頭。
宋衡之前就沒有對府裏的事情管束那麽嚴,到了大的年節,大丫頭和暖窗丫頭都可以一起吃年夜飯,隻是分了桌,坐在下首位置。不過倒也顯得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連同宋福等一些資曆老且有親眷關係的忠仆,也都會安排位子坐了。
這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北辰沫破例被宋衡允許坐在孟雲初身邊,這個憑空來的丫頭真的成了小姨子一般,對宋衡說話禮數之外又不乏親近,和府裏人們相處的也不錯。
孟雲初自始至終都在看著對麵的褚瑩瑩,以前褚瑩瑩都是很張揚的,今日裝扮倒是還是惹眼,紅裙壁釵,隻是眸間多了一絲愁色,倒是不知為何。
這年夜飯吃到一半,外麵慌張跑進來一個依蘭軒的下人,到了褚瑩瑩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什麽,隻見褚瑩瑩麵色一凜,明眸轉了幾轉,急匆匆的站起身對宋衡說:“妾身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宋衡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褚瑩瑩,淡淡的說了一句:“回去吧,路上注意腳下。”
褚瑩瑩臉色更是一變,急急的彎腰福了福,帶著寶翠匆匆出了正廳。
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宋衡還是吃飯喝酒,沒有一絲異樣,也不敢問什麽,低頭吃完了這頓飯,各自帶著下人散了.
已經有幾日宋衡沒有去過毓秀閣了,孟雲初以為宋衡今日又是像以往一般,宿在書房。可是前腳剛要走,後腳聽到宋衡說了一句:“今天我去毓秀閣,側妃去安排一下吧。”
想到宋衡已經很久沒有到毓秀閣來了,孟雲初心裏還小小的歡欣了一下。不過今日發生的這些事,也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到底怎樣的狀況,也不知道到底是對王府來說,影響如何。
懷著心事,孟雲初先回了毓秀閣,正好剛坐下歇著,之前派出的暗影回來了。
孟雲初遣退了下人,影一從暗處閃出來,伏地回稟道:“今日似是燕皇趁著年節,令人圍了國公府,好像還從府裏搜出了串通二皇子和一些藩屬小國的文書。已經將褚雄下了牢獄,褚家兩個兒子也從下麵州府召回,這事進行的隱秘,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奇怪的是,二皇子那邊的府邸,卻沒有什麽動靜。
聽暗影說完,孟雲初心裏更是惶惑,不知道今日這變故怎麽來的這麽快。外麵傳來腳步聲,想是宋衡到了。影一身子一晃,消失在屋裏。門口正好丫頭挑簾,宋衡走了進來。
“怎麽,你有心事?”宋衡看著孟雲初擰眉深思,問了一句。孟雲初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施禮,趕緊起身施禮,卻被宋衡一把扶起來。
“你我夫妻二人,就無需這樣多禮了。天天行禮,你也不怕把自己累著了。”
宋衡坐在臥榻一邊,看著跟前的美人倩兮,顧盼流連的樣子,不禁伸手把孟雲初攏到懷裏。
“王爺,以後你會一直平安喜樂的對嗎?”孟雲初在宋衡懷裏喃喃自語似的。
宋衡臂彎箍得更緊,“放心,今日恐怕那些事嚇到你了,是嗎?”
今日雖然孟雲初沒說什麽,也沒問什麽,可是他知道這些事自是這個女人心裏能夠感覺到一些不平靜的。
孟雲初點點頭,“看王妃的樣子,知道肯定是大事。妾身隻盼著不要牽連到王爺,不要牽連到王府就好。”
“不會,我辦事不會有什麽紕漏的。”
宋衡的眸子在入夜的燈光映襯下熠熠生光,幽黑的深不見底。
“王爺安排的麽?”孟雲初起身,詫異的看著宋衡的眼睛,這雙明眸,自己看過那麽多次,可是每次看過去,都似有看不懂看不透的東西在裏麵。
“也不算是,應該說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