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淵眼底瞬間閃過一抹冷漠的光芒。
但很快,他便恢複了平靜的神情,看著雲陽公主淡淡開口道:“公主,微臣一心仰慕你,絕非林琅那樣不解風情的男人,從今往後,微臣就是公主殿下的人,任憑差遣。”
說完,撲通一聲,在雲陽公主麵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一副任憑發落的樣子。
雲陽公主呆了一呆。
她心裏亂糟糟的,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蔣淵,看到他這個樣子,當即冷哼一聲:“蔣淵!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虛假,倘若微臣有一句話欺騙了公主,便叫微臣天打五雷轟。”
“好!那你便下去領罰吧!”
雲陽公主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被掐的青紫的脖頸,難掩怒容的道:“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朝歌,將他帶下去,先鞭撻一百。
“是,公主。”
蔣淵很恭敬的應了,隨即站起身來,順從的跟著宮人退下去領鞭子去了,雲陽公主眼神複雜的瞧著他離開的背影,在心裏想著這件事該怎麽做。
“公主,這個蔣淵實在是太可怕了……“
朝歌從外頭走進來,心有餘悸的道。
“所以他才是林琅的對手。”雲陽公主說著,起身走到梳妝鏡前,側頭打量著自己脖頸上的掐痕,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
這蔣淵!下手也太狠毒了!
剛剛隻要他再遲疑一刻,便能掐死了她!
想到剛剛那頻臨窒息的感覺,雲陽公主心有餘悸,下意識的便想弄死蔣淵,或者將他遠遠的貶出京城去,讓他受盡苦難而死,然而鬼使神差的,她的腦子裏回想起蔣淵剛剛說過的話。
“公主,下官已經給你製造了最好的機會,你卻偏偏不會利用,隻想著處死我,可是殺了我有什麽用?難道林琅就能心甘情願的迎娶你麽?”
“公主現在,可以帶著這一身的傷進宮去向陛下告狀了,林琅不僅帶兵包圍公主府,更是為了陸嬌嬌這個紈絝女,親手掐了公主你的脖頸,用來威脅你……”
這確實是個絕佳的機會。
林琅派兵包圍公主府是事實。
雲陽靜靜的看著銅鏡中她自己脖頸上的傷痕,那也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祈求,不能讓父皇答應婚事,不能讓林琅心甘情願的迎娶她,那麽,她為何不試試蔣淵的法子呢?
說不定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雲陽公主眼睛裏閃爍著興奮至極的光芒,慢慢的伸手撫/摸著脖頸上的傷痕,然後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來人,備車,本公主要進宮!”
這個時候,挨了一百鞭撻,渾身是傷的蔣淵,被下人架著走進來,看到雲陽公主的一瞬間,蔣淵匍匐在地,臉上卻**漾起開心的笑容:“看來,公主已經想的很明白了。”
雲陽公主冷哼一聲。
滿臉殺機的瞪著他。
蔣淵匍匐在地上,幽幽的歎息了一口氣:“公主,其實留著在下一條命,可以為公主做很多很多事……”
“可你是一條毒蛇。”雲陽公主神情複雜的道:“你剛剛差點掐死了我。”
她沒忘記自己的目標,也願意為此不擇手段,但是傷害她的人,她也不會忘記!
這個蔣淵,真的是不能留……
“好,既然公主如此生氣,我便用自己的一條命來賠償。”
蔣淵了然的看了她一眼,麵色平靜的道:“請公主賜給我毒藥,匕首,或者白綾吧,我自行了斷,不會髒了公主您的手。”
雲陽公主:“……”
她朝著朝歌看了一眼,朝歌立刻取了一把匕首遞上去。
蔣淵顫抖著手接了過去,看了一眼,然後抬眸直直看著雲陽公主,眼裏是掩飾不住的狂熱愛戀:“公主,那日禦花園一見,微臣便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微臣願意為了公主肝腦塗地,心甘情願赴死!”
說完,便舉起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刺下去。
“不要!”雲陽公主忽然大叫出聲。
蔣淵的動作停了下來,那匕首距離他的心髒隻剩下了半寸不到的距離,隻要雲陽公主開口稍晚那麽一會兒,必然已經深深的刺了進去。
逃過一劫的蔣淵,就那麽舉著匕首,嘴角勾起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來,有氣無力的開口:“公主,你還有什麽吩咐麽?”
雲陽公主滿麵複雜的看著他。
她的確是想要蔣淵死的。
但是就在剛剛一瞬間,聽著蔣淵口口聲聲說不可救藥的愛上她,又心甘情願的赴死,她一顆心卻砰砰砰的跳動起來。
身為公主,又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公主,她這一生遇到狂熱的愛戀不少,譬如那些爭著搶著想當皇家駙馬的人,遇到的冷漠之人也有,譬如怎麽也捂不熱的林琅,總是拒絕她!
像蔣淵這樣的,狂熱的愛戀她這個人,又心甘情願的為了她去死的人,幾乎沒有。
更何況蔣淵剛剛雖然是冒犯了她,但的的確確是為了她打算。
她不是已經打算按照蔣淵說的那樣去做了麽?
雲陽公主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神情卻是已經緩和下來,她高高在上的看著滿身傷痛的蔣淵,神情緩和下來:“行了,你這條破命先存著,日後本公主隨叫隨到!”
知道自己逃過一劫的蔣淵,臉上當即**漾起笑容:“多謝公主。”
他滿身血汙,然而笑起來雙眼卻亮的發光。
雲陽公主靜靜的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後扭過頭去:“朝歌,你帶他下去換一身衣裳,給他上了藥,派人送他回去吧。”
“是,公主。”朝歌恭敬的答應了。
安排好這一切,雲陽公主這才出府坐車,往皇宮而去。
……
皇宮裏,林琅正在向皇帝稟報事情。
皇帝忽然問起了他今日派兵包圍公主府的事情,林琅麵色如常,聞言恭敬回答道:“回陛下,今日街頭忽起混亂,有刺客襲擊百姓,有人親眼目睹那刺客衝進了公主府去,微臣也是為了保護公主,情急之下才包圍了公主府,請陛下責罰!”
林琅跪在光可鑒人的大殿上,麵不改色的道:“還有陸宰相家的千金也受了驚嚇,這件事陛下就算是不問,微臣也是要稟報的。”
果然,皇帝一聽,神情立刻就緩和下來,還關切的問道:“那刺客抓住了沒有?雲陽有沒有事情?那陸宰相千金,是叫什麽……”
“叫陸嬌嬌。”林琅當即接口道。
“對!是她!這個紈絝女,竟然也牽扯進這件事裏了,朕知道她!”皇帝饒有興致的道:“朕聽陳王提起過,說是這個陸小姐會醫術,林琅你很喜歡她?”
林琅:“……”
在這麽莊嚴肅穆的大殿上,談論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真的合適麽?
還有陳王這個大嘴巴,他是唯恐天下不亂麽?
“回陛下,沒有的事兒。”林琅麵無表情的回絕道:“微臣三十歲之前,不打算討論婚事的,請陛下不要拿微臣開玩笑了。”
“你呀你……”皇帝聞言無奈的搖頭:“死板的很,也不知道趙豐是怎麽教育你的,行了,你既不喜討論,朕不說了就是……”
皇帝正打算談論些別的,就聽宮人稟報,說是陸宰相在外求見。
“他果然還是來了。”
皇帝聞言有些頭疼的摸了摸腦袋,擺擺手道:“叫那老不羞進來吧。”
“陛下!”
很快,胖胖的陸宰相就嚎啕著從外頭走進來,進殿撲通一聲朝著皇帝下跪,哭天抹淚:“陛下!微臣小女當街被人擄走,慘遭鞭撻毒打,求陛下做主呀!”他胖胖的身軀,卻哭的這般傷心,瞧著有幾分滑稽。
“朕剛剛也在說起這件事。”
皇帝擺手道:“陸愛卿起來吧,你家女兒找回了麽?”
“找回來了。“陸宰相一邊抹眼淚,一邊恨恨的道:“嬌嬌親口告訴微臣,那當街擄走微臣小女的人,就是雲陽公主!求陛下做主啊!”
“是公主擄走了陸嬌嬌?這怎麽可能?”皇帝聞言狠狠吃了一驚,扭頭看了林琅一眼,沉聲道:“理由呢?雲陽與陸嬌嬌素未謀麵,見也未曾見過,為何要擄走人?朕不信!”
“陛下,是這樣的……”
陸宰相當即便將陸嬌嬌今日出門參加陳尚書府宴會,結果碰到雲陽公主,與其產生口角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末了哭訴道:“陛下,其實這都是次要的,公主擄走嬌嬌毒打的原因,還是跟近日街頭盛傳林指揮使喜歡小女嬌嬌有關……”
皇帝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雲陽發瘋一樣的喜歡林琅,一旦有女子接近林琅,她便會瘋狂攻擊,從前也有幾件事做的特別過分,皇帝還狠狠的訓斥過雲陽,本以為這個女兒最近一段時間收斂了,哪裏想到雲陽又做出這等事情來!
陸嬌嬌可不是別人,她是陸宰相千金!身份舉重若輕!雲陽擄走了她,這讓朝臣們怎麽想他這個皇帝?
皇帝緊緊的皺著眉頭,心裏對雲陽公主產生了一絲厭惡。
他實在是太煩這個鬧騰的女兒了。
“陸愛卿,你先別慌,這件事朕會仔細調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來人……”皇帝叫了宮人,打算派人將雲陽叫進宮來問責。
卻在這時,又有宮人奔進來稟報道:“陛下,雲陽公主在外求見!”
來的正好!皇帝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道:“宣!”
很快的,雲陽公主便在宮人的帶領下從外頭走進來了,皇帝高高的坐在上首,正要發怒,卻見那身穿單薄衣衫的女兒撲通一聲在大殿上跪了下來,然後發出了跟剛剛陸宰相一模一樣的嚎哭:“父皇!今日林指揮使包圍公主府,還企圖掐死兒臣,求父皇救命呀!”
這一聲驚呼震驚四座。
事情急速反轉,別說皇帝了,就連陸宰相與林琅,都呆立當場!
林琅呆呆的瞧著哭訴的雲陽公主,一臉的無語,他什麽時候掐過雲陽公主?從頭到尾,他與她任何肢體接觸都沒有!
陸宰相則是愣愣的想著,乖乖!他隻知道林琅為了救下他的寶貝嬌嬌,派兵包圍了公主府,誰知道他竟然還膽大包天的掐了公主脖子?那他對嬌嬌可是一片真心啊!
這麽一個年輕英俊,又有作為的年輕人,如果他向自己提親的話,那他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皇帝:天哪!雲陽雖然任性了一些,胡鬧了一些,可是林琅一個臣子,居然敢掐她?真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