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心照不宣。
當天晚上,嚴文宇就歇息在了通房房間,一夜折騰到天亮,要了無數次熱水。
文琪安安靜靜的待在上房屋中,有些發呆的看著屋子裏那還未曾褪色的鮮紅帷幔,以及窗戶上沒有撕掉的大紅喜字,心裏麵晃晃悠悠的回想起當日她與嚴文宇成親的快活日子。
這成親才沒幾天呀,為什麽就到了這樣的地步?
文琪呆呆的想著,心裏麵不甘心極了。
她與嚴文宇是有感情的,他們是因為愛情才成親的,又不是陳青青那樣是被嫌棄著取回來的!
為什麽她還是步了陳青青的後塵?
唯一比陳青青好一點的就是,嚴文宇沒有對她動手動腳,沒有打她,嚴夫人也沒如何苛待。
可是……
聽著隔壁院子裏那一聲接一聲令人臉紅耳熱的聲音,文琪心裏很是難過。
就連身邊的丫鬟小荷,也憤憤不平:“少夫人!這太不公平了!您這才嫁過來幾天呀!沒有懷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憑什麽夫人與公子要把所有的錯都算在你身上!”
“當初陳青青也是才嫁進來,就被逼著喝那些湯藥,不過一年沒孕,就被休棄了。”文琪扯了一下嘴角:“跟她當初的遭遇比起來,我這又算的了什麽?'
小荷說不出話來。
但依舊憤憤不平:“可是少夫人!那不一樣!您可是少爺放在心尖尖上疼寵的女人!他當初可是立下誓言,會一生一世都對您好……”
“再動聽的誓言,也不過是假話。'
文琪幽幽的開口道:“你也不想想看,當無子成為全京城人的談笑時,公子要麵對多大的壓力!他是沒辦法了,這個時候隻能自顧不暇,我不需要做什麽,隻需要安靜的等待,他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說完,便吩咐小荷,去廚房準備宵夜,給那邊送過去。
“夫人!您也實在太大度了吧?何必要管那邊呢?”小荷有些生氣的跺腳。
“關心少爺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你去吧。”文琪堅持。
“好吧。”
小荷不甘心的答應了。
隔壁院子裏,酣戰方歇的嚴文宇,一身虛脫的躺在床榻上,空虛與寂寞都朝著他襲來。
而剛剛與他春風一度的通房小蝶,長著一張圓潤的滿月臉,略微有些豐腴的她肌膚白嫩,此刻趴在**微微的喘/氣,一副**人的模樣。
嚴文宇隻看了一眼,便感覺渾身熱氣直往下/身竄,他連忙撇過了頭去,心裏暗暗罵了一聲妖精。
母親還說這樣肥膩的好生養,這種的能把人炸幹好吧?
“你下去吧,我想靜靜。”他悶聲道。
“是,公子。”小蝶萬萬沒有想到溫存半夜的公子會如此冷漠的要把她踢下床去,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慢慢吞吞的把衣裳穿好,正要想個理由留下來,卻聽外頭有敲門聲:“二公子,少夫人派人給您送來了宵夜。”
“快端進來吧!剛好有些餓了。”嚴文宇立刻來了興致。
很快的,小廝便把食盒端上來,把裏麵的東西打開,一一擺在桌子上。
一盤雪白的栗子糕,一碗香噴噴的鮮蝦餛飩,還有一碟子翠綠的醃製小黃瓜,雖然簡單,但卻香氣撲鼻,令人食欲大開。
原本文琪讓小荷準備的這些,是兩個人的分量。
但是嚴文宇壓根就沒有讓小蝶跟他一起吃的意思,披著個外袍在桌子上坐下,大快朵頤,風卷殘雲一般,盤子立刻就空了。
小蝶也餓呀,結果她眼淚汪汪的看了半天,連一口湯都沒喝上,當即委屈的扁了扁嘴巴。
委委屈屈的正要開口,那邊廂吃完了夜宵的嚴文宇,拿雪白的蠶絲帕子擦拭一下油膩膩的嘴角,回過頭來一臉詫異的看著她:“你怎麽還不走?'
小蝶當即以手掩著胸口,哭哭啼啼的轉身退下走了。
嚴文宇隻覺得莫名其妙。
抬頭看看這屋子,哪哪都覺得不順眼,當下也不多呆了,拿上衣裳便又回去主院了。
文琪已經躺下了,正睡著,忽然外頭一陣嘈雜聲,她剛抬起頭呼喚丫鬟去點油燈,旁邊就有一隻手摸了過來:“別怕,是我。'
文琪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放鬆下來。
嚴文宇摟抱著她,隻覺得一顆心都平靜下來了,渾身上下暖融融的,他抱著她閉上眼睛:“睡吧。”
……
秋天,滿園飄香,秋風送爽。
林琅與陸嬌嬌抱著已經有半歲的女兒,領著全家人搬回到了那重新修建好的林家老宅,現在的忠勇侯府。
這處宅子,耗費了他兩年多的心血,建成之後與當年的林家幾乎如出一轍,如果不看時光,仿佛仍然是當年一樣。
全家喬遷的大喜日子,林琅宴請了全京城的賓客。
滿堂賓客,熱熱鬧鬧,林家宅院外頭則讓人布置了三天的流水席,日夜不停歇。
陸嬌嬌坐在窗明幾淨的宴會廳上,懷裏麵抱著粉雕玉逐的女兒,笑容滿麵的招待各府女眷,她的身邊聚集了秦家大夫人,陳青青等等一些關係要好的女眷,還有一些新認識的,陸嬌嬌笑盈盈的跟每一位夫人小姐說話。
因為女眷眾多,陸紅杏與陸雪凝也都紛紛前來幫忙,四個年齡各異的孩子一水兒的白嫩漂亮,引起了眾人的紛紛稱讚。
“林夫人真是好有福氣呀,生的女兒真像林琅大人。”
“陳王世子夫人的女兒也好看啊!長大了一定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聽到眾人的誇讚,陸雪凝矜持的笑了笑,向那位夫人投去讚賞的一撇。
距離阿渡襲擊京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很久,她與蕭瑜身上的傷也已經痊愈了,但有些傷痕卻是永遠都不會消失。
現在的她,仍然該回陸家就回,該見陸嬌嬌就去見,可她心裏麵終究含著一抹愧疚。
在這宴席上,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才與林墨成婚不久的林敏,盡管她刻意的用妝容將自己的美貌遮掩了幾分,但仍然是鶴立雞群一般的存在,那美貌讓四周的閨閣小姐們一個個黯然失色。
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她嫁給了赫赫有名的林墨公子,讓在座的很多人都不服氣,今日來宴席,很多人都抱著挑刺的想法,但誰也沒有想到,林敏會如此出眾,這讓很多人都自愧形移。
一個個準備好的計劃,都偃旗息鼓了。
林敏落落大方的坐在陸嬌嬌的身側,從容不迫的跟各位夫人說話,言談舉止分毫不出錯。
看著那些閨秀們挫敗的目光,陸嬌嬌心裏得意極了。
這可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媳婦!
熱鬧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時分,賓客散盡,陸嬌嬌才坐下來敲打有些疲憊的小腿還有腰身,這生過孩子之後就是不一樣呀!很容易就疲憊了,看來她要提早恢複鍛煉才行。
“夫人,吃些東西吧,今日宴席上您一口都沒吃。”
香兒很體貼的端來了清淡的晚膳,陸嬌嬌沒什麽胃口,隨意的吃了一點便讓她撤下去了:“侯爺呢?”
“回夫人話,侯爺在前廳裏招待客人呢,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陸嬌嬌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麽。
結果一個時辰後,天色全黑下來了,林琅還是沒回來。
陸嬌嬌心裏不由的起了疑心,到底是什麽樣的客人,需要林琅照顧到這個時候?
剛好小清瑤已經被哄睡著了,陸嬌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鋪上,讓香兒在旁邊照看著,自己領著雲雀風風火火的往前頭院子裏來了。
“少夫人,您別緊張,應該沒什麽事兒……”
雲雀一邊走,一邊勸道:“剛剛奴婢聽張東大哥說了,侯爺在前廳裏招待的是長信侯府的世子姚文遠,這也沒什麽的……”
“不對吧?姚文遠一個紈絝子弟,還用得著林琅親自來接見?他哪裏來的臉?'
陸嬌嬌越聽越是疑惑,腳下步子不由的加快了。
很快便到了前頭宴客的地方,還沒進去就先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仔細一看,宴席上的客人都散光了,隻有丫鬟嬤嬤們在打掃整理了,陸嬌嬌當即問道:“你不是說在招待長信侯麽?一個人也沒有呀!”
“這……”
雲雀伸脖子一瞧,頓時無話可說。
忽然一瞥間看見了挎著長刀走進來的張東,雲雀立刻像是見了希望一般,撲過去就把張東攔下了:“張東大哥!侯爺呢!侯爺去哪裏了!”
“少夫人。”張東一扭頭,就看見了陸嬌嬌,立刻神情凝重的走上前來道:“侯爺剛剛去送二王爺了,他剛剛喝醉了,侯爺把他安頓在了前頭客房……”
“二王爺?不是長信侯麽?”陸嬌嬌有些驚訝。
她停了下來,讓張東去客房看看。
張東很詫異,但還是恭敬的按照吩咐去了客房,結果找來找去沒有找到林琅。
“侯爺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張東嘀咕著,往二王爺的廂房裏去,但在路過一間庭院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仔細聆聽,那客院裏麵有細細碎碎的女子聲音傳出。
張東心中警鈴大作,立刻推開掩映的院門,穿過院內茂密的竹林,往房間而去。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
客房的地上扔著很多淩亂的衣裳,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張東心驚膽讚的發現,掉在地上那件玄色繡雲紋的長袍,是他們家大人今日穿在身上的!
房間裏麵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
張東站在房門口大聲呼喊道:“大人?“
屋子裏的聲音頃刻間停了下來,安靜的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張東越發的狐疑了,看著地上那件自家大人的袍子,再想想庭院裏麵站著的少夫人陸嬌嬌,他隻覺得頭大如鬥,硬著頭皮抽出寶劍上前:“侯爺!你在裏麵麽?'
屋子裏沒有回答聲,但是他的身後卻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張東連忙回頭,就看到陸嬌嬌領著雲雀過來了,雲雀看到他還問:“大人就是在這裏麵麽?你拿著刀做什麽?還不快收起來……”
“怎麽了?”相比之下,陸嬌嬌就聰明多了,一看這刀子立刻就拉住了雲雀,兩個人停了下來。
陸嬌嬌用唇語問張東:“裏麵來刺客了麽?'
張東搖搖頭,道了一聲不知。
就在這時,屏風掩映的房間中,卻再一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女子嬌滴滴的呼喚:“侯爺……”
陸嬌嬌臉色頓時大變!
這一次不等張東阻攔,她便大踏步往屋子裏走去!
“少夫人!您冷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