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陳王府做什麽?”張東有些發愣。
“蠢啊,阿渡如此囂張厲害,還搶走了三妹妹的孩子,他們兩口子一定凶多吉少了。我讓你們去,自然是救人呀!”陸嬌嬌道。
“可是……夫人,您難道不知道麽?”張東聞言一臉不讚同:“昨夜大人就帶我們去陳王府檢查過,那時候大人明明已經聞到了三姑奶奶身上的血腥氣,可是再三詢問,他們倆都說沒有什麽危險!沒有人闖入陳王府!要不是他們隱瞞,今日宴會上怎會出事?”
“何必管他們呢?”
“萬一他們倆是被人脅迫的呢?“陸嬌嬌幽幽開口道:“張東,你也是一個成了親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對於一對父母來說,孩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麽?“
張東頓時不吭聲了。
“行了,快去看看吧,萬一真的是被人脅迫,救下來也是好事。”
陸嬌嬌幽幽的道:“那畢竟是我妹妹。”
“是,少夫人。”張東雖然不情不願,但把她們送回到內宅以後,還是帶著人去陳王府了。
前廳。
半個時辰過去了。
阿渡已經渾身是傷,鮮血淋漓,連刀都握不住了。
可是他一雙如狼的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林琅,隨時隨地想要撲上去撕扯林琅的咽喉。
這一幕四周的禁衛們一個個看的火冒三丈。
“大人!您要不歇歇,讓屬下來吧!保證殺的他屁滾尿流!”
“他已經屁滾尿流了。”
“哎你們說,他的目光一直望向外頭,是在等什麽幫手來麽?活該被大人打啊!大人那拳頭,沙包似的,一般人可承受不了……”
“別等了。”
再一次用長劍把阿渡打的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林琅冷冷開口道:“你的人不會再來了,他們都已經被抓。”
“不可能!”阿渡咆哮。
他努力的抬起頭來,用一雙充滿陰霾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林琅,忽然間得意的笑了起來:“林琅,你該不會以為,我隻有這些招數吧?我……”
“大人!後院裏一個女刺客,妄圖劫持少夫人,已經被少夫人的銀針與麻醉劑給放倒了。”正廳門口,有人稟報道。
阿渡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臉上說不出是震驚,還是失望。
他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
那個蠢貨!
他都已經交代過她,遇到陸嬌嬌的時候要小心謹慎!為什麽還是失敗!
阿渡緊緊的閉上眼睛,猛的倒吸一口冷氣。
至此他所有的招數都已經出完。
但林琅還高高在上的屹立在那邊,永遠都打不倒。
不,這不是最後的,他還有……
阿渡眯了眯眼,一隻手執長劍擋在胸前,另外一隻手慢慢的在懷裏麵摸索,妄圖拿出火銃槍來……
卻在這時,一顆石子打在了他的手腕上,阿渡頓時疼的像是一隻手都要斷裂了。
他忍不住低低的慘嚎了一聲。
林琅再不看他一眼,隻冷冷吩咐:“把他押送到刑部天牢,今夜突擊審問!”
很快的,如潮水一般的禁軍衝上前來,把已經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的阿渡捆綁起來帶下去了。
被帶走的那一刻,阿渡努力看向一身華麗長袍,天然之姿站在台階上的林琅。
凜然不可侵犯。
他猛然間冷笑起來:“你以為我一敗塗地了麽?不!你會後悔的……”
……
“少夫人,前廳的混亂已經結束了,賓客們都安全的離開了,就是好可惜,準備了那麽多的酒水菜肴,終究是浪費了……”
“大人吩咐,把那些菜肴都擺在府門外,準備三天的流水席,請全京城的老百姓吃。”
“還有,屬下去了陳王府,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世子夫婦……”
“大人順藤摸瓜,抓捕逃犯時,找到了被那些人擄走的陳王世子府的一歲小姐,索性人還是活著的,現在已經帶回府裏來,大夫正在診脈……”
如水的消息,一道道傳入耳中。
陸嬌嬌聽完之後,隻問道:“林琅呢?他還沒有回府麽?”
“回少夫人話,大人快要回來了。”
陸嬌嬌聞言點點頭,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了窗台前,望著黑沉沉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嫂,想開一些。”
明明是新婚之夜,林墨與林敏一對新人,卻不在自己的新房裏,而是都陪在陸嬌嬌的身邊。
眼前的飯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他們卻誰也沒有心思吃。
“現在的好消息是,阿渡以及其他餘孽殘留,都已經被扔進了天牢,從此之後,京城即將太平。”陸嬌嬌幽幽開口道:“我寧願蕭瑜與陸雪凝是背叛了我們,也不想看到他們失蹤……”
“如果昨夜他們如實稟報了大人實情,就不會落個這樣的結局!”
張東等人憤憤不平。
“你們把蕭瑜看的太輕了。”陸嬌嬌聞言道:“他畢竟是趙豐義子,當初殺趙豐的時候,三妹妹劫獲了阿渡等人的信件,後來又給林琅易容,讓林琅代替蕭瑜去見趙豐,這才出其不意殺了趙豐……你們真以為蕭瑜會接受這樣的結局麽?他內心裏會半點遺憾沒有?“
“阿渡他們回京見他,他心裏隻有愧疚。”
陸嬌嬌道:“而一個人心裏麵隻要有愧疚,就難免會被人利用,阿渡他們就是鑽了這個空子。”
張東說不出話來。
“你們倆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陸嬌嬌目光柔柔的看一眼一對新人,笑著勸道。
“大嫂……您真的沒事兒?”林敏還是不放心。
“沒事兒,沒事兒。”陸嬌嬌不停的擺手:“我好的很!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再等一下你們大哥,半個時辰後他不回來,我便睡了……“
把一對新人送走,陸嬌嬌一個人回了臥房,看著明晃晃的燭火,她卻睡不著。
肚子微微的鼓起,那是孩子在裏麵翻騰。
陸嬌嬌伸出小手來,輕輕的撫著肚皮,低聲道:“乖寶寶,別動了,好好休息吧,天晚了。”
孩子的胎動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在微微的動。
難道是因為她今天夜裏沒有吃東西的緣故麽?
陸嬌嬌想了一下,把香兒叫進來,讓她去廚房煮一碗麵來,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雲雀。
雲雀做宵夜是一絕。
她在陸紅杏那邊呆了一年多了,也該是時候叫她回來了。
宵夜準備好的時候,林琅回來了。
大冷的天,他穿著厚厚的大氅,一進屋抖落一地雪,今日白天太陽明晃晃的,然而傍晚時分居然下起了雪。
林琅在門口火盆上烤了一會兒火,這才走到桌邊。
香兒看到他彎腰行禮,眉開眼笑的道:“奴婢估摸著這個時間大人也該回來了,因此廚房多做了一些,這就去端!”
說完,便下去了。
陸嬌嬌看向林琅,卻見他也正雙目灼灼的看著自己,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欣慰。
此時再多的話都是多餘。
陸嬌嬌把麵前的麵往林琅麵前推了一推,柔聲道:“你先吃吧。”
林琅卻搖頭,又給她推回去:“你先吃,別餓著孩子。“
說話間,香兒已經又把另外一碗麵端來了,兩個人終於不再謙讓,坐在一起把香噴噴的麵吃完了。
吃完了麵,林琅去簡單的沐浴更衣。
陸嬌嬌則回到**,躺下來卻是睡不著。
外頭響起腳步聲,沐浴過的林琅隻穿著白色的裏衣,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沐浴後的香氣,從外頭走進來,陸嬌嬌扭過頭去看到他濕漉漉的頭發,當即伸出手去:“帕子給我,我給你擦。“
林琅嗯了一聲,走上前去,緩緩坐在床邊的腳踏上,背對著陸嬌嬌,讓她擦拭他的頭發。
“阿渡已經在天牢之中自盡了。”
陸嬌嬌聞言,動作不由一頓:“那蕭瑜和陸雪凝呢?他們找到了沒有?”
林琅看了她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蕭瑜畢竟是陳王世子,是皇帝鉗製陳王的一枚棋子,他目前還不能出事,所以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後,派遣了很多人力去尋找,想來很快便能找到。
“他們倆居然會失蹤,我是沒有想到阿渡會這麽做。”陸嬌嬌唏噓不已,緩緩的替他擦拭頭發。
“阿渡還是手下留情了,這一次回京,他應該是兩個目的,一是殺我,二就是蕭瑜。”林琅緩緩開口道:“在他看來,蕭瑜就是叛徒。”
想到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渾身帶著反叛的氣息,也不知道趙豐到底給了他多少好處,竟然讓他如此忠誠,即便是趙豐死了,也要潛入京城來報仇。
“阿渡也是孤兒,有一年冬天快要凍死在街頭上,被趙豐派人領了回去,給了他飯吃,又讓人教了他武功,從此忠心耿耿,一心一意,這就是趙豐的手段,他一向喜歡這樣收買人心。“
林琅緩緩道。
他派人調查過阿渡的身世。
“竟然是這樣……”
陸嬌嬌聞言有些感慨萬千。
一夜無話。
天亮時分。
陸嬌嬌剛睜開眼睛,便聽到了外頭有砰砰砰的敲門聲。
她剛要起身,就看到睡在外間的香兒已經起身,走過去把房門打開了:“張東大人,怎麽了?”
“告訴夫人與侯爺,蕭瑜世子夫婦找到了。“
“找到了?人在哪裏?”陸嬌嬌掙紮著要坐起身來,旁邊林琅也被驚醒了,連忙攙扶了一把。
夫妻倆抓緊時間起床更衣洗漱,半個時辰後,出現在了張東麵前。
“大人,人是在陳王府後麵的宅子裏找到的,蕭瑜世子夫婦被一根繩子綁住,吊在了後院的水井之中,上麵又壓著大石頭,找到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奄奄一息……”
“是陳氏之前住過的那個院子麽?”陸嬌嬌問。
“是的,少夫人。”
張東回答道:“現在人已經送回到了陳王府,也請了太醫去檢查。”
“知道了,你下去吧。”林琅道。
“是,大人。”張東退下。
林琅緩緩看向陸嬌嬌,見她雖然神情複雜,但卻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算了,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吧,想必他們兩個人此刻心裏也不好受。”林琅道。
陸嬌嬌點點頭。
陳王府裏麵,在寒冷刺骨的水井之中被吊了一夜,終於緩過一口氣的蕭瑜,對著自己的妻子陸雪凝滿臉愧疚的道:“對不起……”
都是他的錯,一時不忍心,結果害的陸雪凝跟著他吃了那麽多的苦頭。
那阿渡回來京城,根本就是報複他們的,可歎他還在擔心對方的安全!
蕭瑜覺得,自己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