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青還跪在地上,但是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了。
陸嬌嬌見了,心生不忍,當即就要開口替她辯解,結果旁邊一個人的聲音比她還快。
“陳兄!你這就屬於胡說八道了!剛剛我們兩個人都親眼看見了!要不是青青不顧受傷,飛奔過去用自己托住了嬌嬌姐,她現在已經遭遇不測了!如今能安然無恙,全虧她!你這個當哥哥的,不安慰她,寬慰她,卻在這裏趾高氣揚的指責她!我都奇怪你哪裏來的臉這麽說!”
是秦牧。
這番話說出來以後,場麵一瞬間無比的安靜。
陳玉軒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牧。
他們結識相交以來,他從未見過秦牧如此疾言厲色過。
而且還斥責他!
他做錯什麽了?是,他們剛剛都看見了那一幕的真相,可是他不是著急麽?不是生怕得罪了林少夫人麽?以為斥責青青,便能讓林少夫人不記恨他們陳家,他又有什麽錯!
頂多就是……語氣嚴厲了一些。
陳玉軒麵色難堪的站在那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是陳青青。
她緩緩的從地上站起身來,卻因為剛剛跪的太猛,膝蓋被擦破皮了,一動就鑽心的疼痛。
“好了,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錯。”
她忍著痛開口道:“是我沒照顧好嬌嬌……”
“什麽叫都是你的錯!這地上這麽大的油味兒,你們都聞不到麽?”秦牧在一旁沒好氣的打斷了她道:“就算聞不到!也都看不到麽?這分明是有人知道嬌嬌姐要來!故意在這裏弄的這些!就是要她摔跤小產!”
的確,剛剛陸嬌嬌摔跤過的地方,灑著一些粘稠的透明**。
用手一抹,放在鼻子下一嗅,能嗅出來油脂的味道。
“剛剛廚房的人來過這兒?”陳玉軒一臉驚訝的問道。
“好兄弟,你是得有多白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秦牧幹脆上前一步,指著地上道:“據我所知,你妹妹剛剛才搬進來這裏不到幾個時辰吧?她一屋子亂糟糟的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哪裏有心情弄這個?再說了,她一尚書府小姐,不需要在院子裏自己做飯吧?肯定是大廚房的人送啊?可是她的院子門口卻灑著油,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啊!查!立刻去查!把那個人糾出來!”
“可是……這萬一是燈油裏的油呢?”陳玉軒還是不太相信。
小妹都搬到這種地方了,還能有什麽人要害她?
話音落,秦牧就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然後一彎腰,手指頭從地上抹了一下,然後湊到他的鼻子前一放,大聲喊道:“豬油味的!你聞聞看?不要說你的鼻子也失靈了!”
陳玉軒無比的尷尬。
當下沒什麽說的,立刻派人把今日經過這兒的丫鬟下人都叫住詢問審查起來。
這期間,陸嬌嬌沒有再說一個字,她饒有興致的看著秦牧。
陳青青也驚訝的看了秦牧一眼。
那天晚上夜色太黑,再加上傷勢嚴重,很快就昏迷了,她並沒有看清楚秦牧的長相,今日一看,才發現他竟然是個身長玉立,清秀白皙的少年郎君。
這樣的人物,又是出自秦家,如果不是偶遇,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遇上這樣的人吧?
他還仗義的幫自己訓斥哥哥,真的是個好人。
隻可惜,她是災星,她不可以再連累任何人了。
陳青青當即低下頭去。
秦牧雖然盯著陳玉軒審問下人,但是目光還是時不時的朝著這邊張望,看到陳青青低下頭去,一副心情低落的樣子,他伸手捅了捅陳玉軒的胳膊,一臉鄙夷的道:“陳兄,青青可是你親妹妹啊!你就讓她住在這種地方,真是枉她叫你一聲哥哥!”
“是她自己執意要住在這裏的,我能有什麽辦法。”
陳玉軒很不自在的轉過頭去。
當他想讓親妹妹住在這兒麽?可是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妹妹,還有一個他尚未出生的孩兒,他要顧,隻能顧著一頭。
況且,他私心裏覺得,陳青青搬到了清荷軒這樣冷清僻靜的地方,柳氏應該就沒有心思作妖了,畢竟鞭長莫及嘛!
兩下裏一權衡,就半推半就了。
兩個人說話沒多久,審問出了線索。
一個廚房的嬤嬤招認,說是剛剛半個時辰前,少夫人身邊的丫鬟小月,從廚房拿了半罐子融化的豬油走了,說是要做胭脂還是什麽。
“半個時辰前?那是我剛進府的時候。”陸嬌嬌冷笑連連。
她全部都明白了,是柳氏!
柳氏知道她來陳家了,又因為之前的事情怨恨上她,篤定她會來這清荷居,於是立刻吩咐人去廚房弄油,就灑在這必經之地,等著陸嬌嬌中招。
陸嬌嬌果真滑倒,要不是陳青青,她此刻肚子裏的孩子凶多吉少。
這時,柳氏被人帶來了,看到陸嬌嬌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她的臉上肉眼可見的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來。
在場的人都看見了。
陳玉軒又驚又怒:“柳氏!又是你!你想害死全家人是不是?”
“怎麽就是我害死全家!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柳氏雙手叉腰,有恃無恐。
反正陸嬌嬌又沒出什麽事兒,她怕個球。
陳玉軒痛心疾首,剛想開口,陸嬌嬌就冷冷開口道:“柳氏,你也是有身孕的人,在地上抹豬油讓人滑到這樣的惡毒想法,你怎麽會有?你還是不是人?”
柳氏根本不看她,隻是不停的否認:“這件事情跟我沒關係!”
“那看來要請禁軍出動了。”
陸嬌嬌冷冷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過往那些,你算計青青的事情,隻要陳家不計較,沒人把你怎麽樣,可是今日,你算計的是我!是我跟林琅的孩子!你等著進天牢裏吃牢飯吧!”
話音落,張東便帶著好幾個護衛氣勢洶洶的從外進來,就要把陳氏拿下。
陳氏躲在了陳玉軒的身後,大聲喊道:“反正你又沒有真的出事!孩子還好好的!你憑什麽抓我!”
“林少夫人。”陳玉軒痛苦而又無奈的開口道:“求您了,放過柳氏吧!她肚子裏懷著我的孩子……”
“哦,你也知道她懷的隻是孩子,不是免罪聖旨啊!”
陸嬌嬌諷刺連連:“你剛剛訓斥青青的時候,怎麽不想著現在?訓斥她的時候,心裏麵可曾有一絲絲的憐惜與後悔?你的眼裏隻有柳氏!她就是靠著你,還有尚書夫人,所以才如此膽大包天!就連統領夫人也敢算計!她以為我是陳青青,可以任由她欺負麽!“
說到後來,她火大的很。
很快的,聽到動靜的陳尚書夫婦也都匆匆趕過來了。
他們從周圍的下人嘴裏聽到了事情的真相,當場嚇的幾乎沒有昏厥過去。
但是清醒之後,他們兩個人還是撲通一聲跪在了陸嬌嬌的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勸說陸嬌嬌放過柳氏。
看到這一幕,柳氏雙手叉腰的站在那兒,發出了一陣陣得意的冷笑。
陳青青也站在一旁,她的膝蓋仍然疼痛不已,但卻隻有秦牧一個人注意到了,他滿臉心疼的看著這個女孩子,這一刻,除了陸嬌嬌與她,沒有人在意她。
不如就讓他保護她吧!管那麽多做什麽呢!
這個想法剛一從腦子裏冒出來,秦牧吃了一驚。
但是他卻不錯眼睛的盯著陳青青通紅受傷的眼睛,舍不得移開。
心裏麵有一個聲音道,就是她了!別挑剔了!你二十年的人生裏,這是第一個激起你憐惜與敬佩兩種感情的女子,以後不一定能夠遇到了,不娶她娶誰呢?
“林少夫人,嬌嬌,我知道柳氏做了太多的錯事,可是……還是求您給她一個機會,那天牢不是女人能呆的地方啊!”陳夫人苦苦哀求道。
“陳夫人知道的這麽清楚,是你去過麽?”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眾人回頭一看,林琅帶著人浩浩****的來了,麵色鐵青。
“林琅……”
陸嬌嬌一看到他,整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剛對著林琅露出一個笑容來,一陣眩暈就傳來,整個人暈了過去……
……
再一次醒來時,陸嬌嬌剛睜開眼睛,旁邊就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少夫人!您醒來啦?奴婢這就去通知大人!”
是綠蘅的聲音。
說完話之後,她就一陣風似的奔出去了。
不一會兒簾子掀動,香兒端著托盤從外頭走進來,攙扶著陸嬌嬌坐起身來道:“少夫人,喝些茶吧。”
陸嬌嬌隻覺得滿身的疲憊,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後問道:“我怎麽了這是?為什麽感覺有氣無力……”
“少夫人您還說!今日您在陳家暈倒,把大人嚇的夠嗆!他當場就直接把那柳氏抓走,丟進了天牢裏去!陳尚書夫婦哭哭啼啼的求情,但是你暈倒了,大人根本就不聽……”
聽到柳氏終於被押進了天牢裏去,陸嬌嬌心裏感到一陣痛快。
押的好!押的妙!早該這樣了!
“少夫人,有一件喜事要告訴您。“香兒忽然神神秘秘的道。
“什麽?”
陸嬌嬌漫不經心的問,隻感覺頭還是有些眩暈。
“秦牧公子派人上陳尚書家提親了,求娶陳青青小姐。”香兒笑著道:“這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京城了。”
“什麽?他真的提親了?”
陸嬌嬌聞言目瞪口呆。
她當時去見秦牧,隻是試著勸一勸,根本沒有想到秦牧會真的這麽做呀!
等反應過來之後,她開心極了:“太好了!太好了!隻要陳尚書家答應了婚事,青青嫁到了秦家去,就再也沒有人能磋磨她了!她要過上好日子了!要揚眉吐氣了!”
剛好林琅從外頭走進來,聽到她這興高采烈的聲音,再一看,陸嬌嬌高興的眉毛都要起飛了,當即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香兒立刻閉嘴。
陸嬌嬌一側頭,看到林琅,當即撒嬌的衝他伸出手去,嘴裏依舊在念叨:“林琅!你聽到了麽?秦牧要娶陳青青了!真是太好了!”
“你別高興的太早了。”
林琅看著她如此開心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潑涼水,開口道:“陳家人不同意,陳玉軒甚至找我,說隻有把柳氏放出來,他們陳家才會答應這樁婚事,否則,寧願讓青青一輩子待在陳家。”
“什麽?他居然要阻止青青的幸福?”
陸嬌嬌臉上的笑容一瞬間變成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