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聞言,卻是緊緊的抱著孩子不肯鬆開。

“不必,本宮不困。”

這生冷的拒絕,讓宮女眼底湧現出一抹尷尬,她動了動嘴角,無聲的退在一旁。

時間一點點過去。

秦氏到底從昨天夜裏就沒怎麽睡,一直守在孩子身邊,此時此刻終於熬不住了,微微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旁邊的宮女終於抓住機會,伸手就去奪秦氏懷裏的皇太子!

她知道機會不易,因此搶奪的時候格外用力。

秦氏一個不查,還真的被她把孩子給搶奪走了!

“來人!攔住她!”

秦氏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兒子被搶走,立刻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努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一陣眩暈,無力的坐了回去。

其他宮女衝了出去,想要把皇太子搶回來,但誰也沒有剛剛那個宮女跑的快!

秦氏這才明白過來,她不是來報信的,她就是來搶孩子的!

“抓住她!抓住她!千萬別讓她跑了!”

眼看著對方越跑越遠,馬上就要跑出寢宮了,她的眼底浮現出一抹絕望……

卻在這時,變故忽然發生。

那宮女即將跑出寢宮去時,卻不料門外站著一人,一下闖到對方懷裏去,那人一伸手就把皇太子接了過去,順便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

這一巴掌的力氣不小,宮女險些沒被扇飛出去!

等反應過來時,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林琅大人?眼底頓時劃過一抹絕望。

不甘心失敗的宮女一咬牙,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來,嗷嗷叫著就朝林琅衝了過去!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琅一邊氣定神閑的護著懷裏麵的孩子,一邊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那宮女一下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掉落在台階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咽氣了。

這時,秦氏身邊的宮女嬤嬤們也衝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林琅:“林琅大人,您怎麽來了?幸虧有你啊!否則太子殿下就真的出事了!”

“太子,太子……”

這時,秦氏跌跌撞撞的從裏麵奔出來,一伸手接過小太子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裏麵,淚水浸潤濕了小太子的前襟,小太子用奶奶的聲音開口:“母後不哭……”

秦氏抱著他無聲的哭泣了片刻,這才伸手擦了擦眼淚,看向林琅。

滿臉都是感激之色:“林琅大人,多謝……”

“這沒什麽,剛好碰上了,職責所在。”林琅擺擺手,淡然問道:“皇後娘娘,您還好吧?嬌嬌去皇陵時,一再交代我要注意宮內動靜,她是預料到了有人會行刺皇太子殿下,所以才拜托我進內宮查看的,沒事就好。”

“真是多謝嬌嬌……”

秦氏感激涕零。

“皇後娘娘,您照看好太子殿下,微臣告辭。”林琅說著,便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秦氏看著他離開,低頭看一眼懷裏麵安然無恙的孩子,眼底浮現出一抹溫柔。

“來人,關閉宮門,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

林琅在宮外,對上了那位叛軍之中的領袖黑衣人。

透過對方黑色的麵巾,他感覺到了一種隱隱熟悉的感覺。

好像那個人,他認得。

但卻猜不出來。

他到底是誰呢?

林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用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來勸說對方歸順朝廷,因為抵抗是沒有什麽用的,最後還是要被消滅,並且還會連累親人族人。

後來見勸說沒什麽用,林琅隻能動真格的,在獨身一人消滅掉對方身前身後幾十名叛軍之後,終於對方扭頭就跑,逃進了京城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巷子!

林琅抬腳就追!

身形快如鬼魅!幾乎隻是一眨眼間,他就已經奔到了對方的身後,然後伸出了蒲扇版的大手,朝著對方的後背抓去!

卻在這時,巷子裏忽然灑下來大片灰白色的粉末!紛紛揚揚……

林琅生怕有毒,迅速後退,

黑衣人轉瞬逃跑!

等到粉末散盡,巷子裏哪裏還有對方的身影?

但是,林琅看著對方逃跑的方向,卻是勾了一下嘴角。

剛剛對方逃跑之時,他把自己手裏的匕首扔了出去!

如果預料不差的話,那人應該逃不掉!

陳王府。

大門緊閉。

整個京城裏亂糟糟的,這裏卻是一片安靜,陸雪凝坐在溫暖的榻上,一邊慢悠悠的做著針線活,一邊側過頭去看向旁邊寬大床榻上兩個玩耍的正開心的兒女,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此生此世,她能有他們兩個,已經是必生的幸運。

要放從前,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王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端著一盤子新出爐的桂花米餅,笑盈盈的分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塊,然後在陸雪凝的身邊坐了下來:“夫人,還忙著呢,這些針線活計您大可以交給針線房來做……”

“左右無事,做來打發時間罷了,不是什麽要緊的。”

陸雪凝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笑著問道:“什麽時辰了?世子快回來了麽?你今兒個可去南院那邊看望過?那邊一切安好麽?”

“回夫人話,世子大概還有半個多時辰回來,至於南院……”王嬤嬤說著,遲疑了一下。

“怎麽了?“陸雪凝頓時挑眉。

“夫人,那邊還是不停的鬧騰,想出院子,想來這邊看望兩個孩子。”王嬤嬤這才低聲回答道:“可是今日京城都亂成什麽樣子了!奴婢跟她說過很多遍,好好待著,吃好喝好,過幾天夫人您會親自帶著孩子去看望她的,可是不行,她還是鬧……”

“有什麽可鬧騰的,真把她請回來住,那就是請回來一個祖宗!”

陸雪凝聞言沒好氣的道。

這話王嬤嬤沒敢附和,隻訕笑。

開什麽玩笑,南院裏住的,可是夫人的親生母親,人家母女今日吵架明日和好如初,自己若是插嘴,日後就是罪人了!她可不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外頭那麽亂,世子還出門去喝酒,真真是低/賤骨頭!”陸雪凝站起身來,朝著院子外頭看了一眼,發現天色不早時,她咬了咬牙,仿佛下定決心一般的道:“不行,我今日得去南院那邊看看,我親自去勸勸她,或許她還能聽……”

說完,親手替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轉身出了房間。

王嬤嬤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勸道:“夫人,都這麽晚了,外頭不安全,要不等明日……”

陸雪凝充耳不聞,隻管往前走。

王嬤嬤拾趣的閉嘴。

陸雪凝沒有往前頭大門走,而是繞過三進院落,還有偌大的後花園,去往後門處。

從那兒的角門一出去,距離陳氏住的地方就很近了。

“少夫人……奴婢去開門。”眼看著角門在望,王嬤嬤快步上前,一伸手殷勤的把角門打開,她的臉上剛露出笑容來,下一刻就猛的發出了一聲尖叫:“啊!“

聲音尖銳刺耳至極。

就好像是誰家忽然間放了個炮仗上天。

“王嬤嬤,怎麽了?”陸雪凝嚇了一大跳,連忙走過去低頭一看,呦嗬,自家後門處趴著一個昏迷不醒,胸前有傷,滿身血跡的男人!

“這世道就是亂啊,嘖嘖,見天的死人……”王嬤嬤也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捂著嘴巴道:“夫人,他……他死了麽?”

“不知道。”陸雪凝聞言伸腳在對方身上踹了一下:“喂!還醒著麽?”

“少夫人!可使不得!”

王嬤嬤連忙勸道:“萬一他還沒死呢!這些亡命之徒都凶神惡煞的,萬一爆起傷人怎麽辦?夫人您豈不是就危險了?您還是往裏退,讓老奴來……“

王嬤嬤說著,當即彎下腰去,伸手推了推那男子,一不小心那男子就翻了個身,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邊的陸雪凝忽然一愣:“世子?是世子!“

王嬤嬤嚇了一大跳,定睛去看時,可不正是自家夫人剛剛一直都念叨的世子麽?

怎麽好端端的人躺在了這裏?

“夫,夫人……”

王嬤嬤嚇的渾身顫抖。

陸雪凝卻比她冷靜的多,在看到那昏迷不醒倒在自家門口的男人就是蕭瑜時,她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一彎腰伸手在他鼻子下一探,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活著,隻是重傷昏迷罷了。

她連忙吩咐王嬤嬤:“快!你回去叫人來!叫兩個侍衛來抬人,我在這裏守著他。”

“少夫人,外頭太危險了,不如我們先把世子抬進來,大門關上,奴婢再去叫人。”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陸雪凝聞言讚許的點點頭。

兩個女人當即彎腰動手,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把重傷昏迷的蕭瑜從外頭抬進門裏去,王嬤嬤連忙把角門關上。

叫來了奴仆,抬來了擔架,蕭瑜被安全的送回到了上房裏去。

陳王府裏麵養著大夫,倒也不用去外頭請。

天色漸漸的暗淡下來,華燈初上。

陸雪凝去臥房裏看了一下兩個孩子,見她們在奶娘的照顧下吃過了飯,已經困的腦袋一下一下的墜了,便吩咐她們照看好人,又去了蕭瑜的院子。

燈火通明的上房中,大夫正在替蕭瑜處理身上的傷。

陸雪凝麵色沉重的站在院子裏,猜測著他這傷是怎麽來的。

第一,不可能是喝酒時跟人起爭執傷的。

第二,不可能是與城外叛軍廝殺所傷,城外的叛軍是趙豐的人,陸雪凝知道蕭瑜絕對不會去跟叛軍廝殺。

第三,被人暗殺。但是這個幾率太小了。

排除掉最為荒謬的,剩下的那一個就是最有可能的。

可是,陸雪凝還是不停的搖頭,在心裏期盼的想,一定不要是她以為的那樣啊……

一定不要是!

兩個時辰後,大夫從屋子裏出來了,一臉欣慰的道:“幸虧世子的傷是在肩胛骨的位置,距離心脈偏了幾分,沒有傷及性命,現在匕首已經取出來了,接下來好好休養上幾個月,便沒事了。“

“多謝大夫,珍兒,去拿診金。”陸雪凝客氣有禮貌的道。

“是,少夫人。”

陸雪凝緩緩抬腳,踩著夜色進了燈火通明的房間,鼻子裏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氣,蕭瑜昏迷的躺在**,一動不動。

她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受傷了的蕭瑜。

看了很久。

忽然一伸手,用塗著鮮紅丹蔻的漂亮指甲,狠狠的在蕭瑜的傷口處一按!

下一刻,她手底下的人就發出了一陣慘叫:“啊!“

病**蕭瑜猛的睜開眼睛,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陸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