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這樣的,除了嚴加看守起來,還能怎樣?不能打不能罵的。

虧得紅杏一出問題張生立刻就警覺了,否則後悔莫及。

“好,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陸雪凝聞言用力點頭。

陸嬌嬌沒有直接回府去,而是又去見了陸紅杏,直接把雲雀往她跟前一推,道:“以後這丫頭就跟在你身邊,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為止。”

“大姐姐……”

陸紅杏十分驚訝,還沒反應過來,一旁張生已經連連作揖道謝:“多謝大姐。”

陸紅杏便隻好閉嘴了。

她知道自己這次出事,最為緊張的就是張生了,還有陸嬌嬌等一眾親人們。

安排好這一切,陸嬌嬌回到府裏,隻覺得半個身子都快要散架了。

林琅從宮裏回來,看到她疲憊的模樣,動手替她揉/捏肩膀:“趙豐有消息了。”

“他現在在哪裏躲著?”陸嬌嬌聽了這話,立刻就精神了。

林琅看著她道:“趙豐造反了。”

造反?

那是趙豐!不是很正常嗎?

陸嬌嬌甚至有些奇怪,趙豐居然能拖延到現在,才開始舉起造反的旗幟,相對來說,太慢了。

距離他倉皇逃離京城,可是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呀。

這一年裏蕭啟登基,大刀闊斧的整頓朝政,迅速掌握實權,可以說是穩穩當當的坐穩這個皇位了。

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這個情況下趙豐造反,能有幾成勝算?他不是這麽傻的人吧?

“其實還是因為你的緣故,嬌嬌。”林琅看著她,溫柔一笑,道:“皇上今日在宮中告訴我,趙豐其實大半年就想造反的,他聯合了邊關守將吳勇,本來都萬無一失了……隻可惜功虧一簣在自己的身體上。”

“他的身體……”

陸嬌嬌聞言,立刻激動起來。

“是的。”林琅看著她笑道:“當初上元夜,你被趙豐擄走,強迫你替他處理傷勢,你假裝答應,暗中故意在其中做了手腳,雖然一開始被趙豐撐過去了,但是後遺症卻還是留下來了……所以這一年以來大半年的時間,他一直都在養病。”

“這麽說來,蕭瑜收到的信是假的?”陸嬌嬌問道。

“不一定。”

林琅搖搖頭道:“蕭瑜作為趙豐養子,肯定能知道趙豐真切的情況的,隻能說他對你三妹妹還是有所提防,她偷偷拿到的信可能是假的。”

這樣解釋,或許沒有什麽問題。

但陸嬌嬌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

她緊緊的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抬起頭來,嚴肅認真的看著他道:“有沒有可能趙豐一開始他的傷就沒有好過?一直都在苟延殘喘?但是對外隱瞞了消息,我們所有都被騙了?”

陸嬌嬌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他受的傷跟這時代任何人都不一樣,在取出東西包紮傷口時也沒有消毒,感染的幾率非常大,之後又是不停奔波的逃亡,傷口能夠痊愈才怪。”

可惜她當初被虛假消息蒙蔽,還以為趙豐真的痊愈了,所以才會在濟寧被阿渡耍的團團轉。

這麽一想,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釋的通了。

“嬌嬌,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林琅聞言萬分的震驚。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陸嬌嬌看著他,嚴肅認真的道:“我給趙豐處理過傷,對他的身體狀況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我有一種感覺,這一次的造反,是趙豐強弩之末,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林琅聞言點點頭:“我會把這個消息向陛下回報的。”

“現在趙豐人在哪裏?”陸嬌嬌問。

林琅沒有回答他,但卻拿出了一張地圖,在桌子上鋪開。

陸嬌嬌湊過去彎腰去看,隻見那地圖上已經用紅色標出了一條路線,看起來是邊關向京城蔓延。

“趙豐聯合了邊關將領吳勇,這麽說他手裏麵至少有十萬多的兵力……”陸嬌嬌聞言皺著眉頭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趙豐畢竟是造反,那吳勇就那麽相信他?”

“趙豐手裏有傳國玉璽。”

林琅皺著眉頭道:“還記得寶公公麽?先皇當初去世,玉璽就被寶公公藏了起來交給趙豐了,趙豐帶著玉璽去了邊關,隻要拿出來,就能一呼百諾,迅速聚集起造反的大軍。”

“那個寶公公……”

陸嬌嬌一回想起來跟在先帝身邊總是笑嗬嗬的那個彌勒佛一樣的寶公公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對方那笑眯/眯的小眼睛裏藏著奸詐,果不其然。

“也虧的是他,否則趙豐從此之後失了雄心壯誌,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了此殘生,那我們這仇可就一輩子都報不了了。”

話是這麽說,陸嬌嬌還是感到有一些憤怒。

任何時候,打仗總是民不聊生,她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但對於朝堂來說,趙豐就像是一個毒瘤,或者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炸了,會引起巨大的恐慌與未知的後果。

他潛藏在幽暗的水底,誰也不知道他在密謀什麽,可一旦他浮現水麵,大家的心就定了。

……

趙豐帶著十幾萬大軍在邊關樹立起了造反的旗幟,宮裏這個年便沒有往年熱鬧。

除夕夜,陸嬌嬌與林琅也不用再進宮參加宮宴並陪帝後守歲了。

親自帶著禁軍巡邏完皇宮,留下值守的副將,自己則在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匆匆忙忙的出宮回家。

夜空下,整個京城又繁華又熱鬧。

無數的煙火,燈籠,如同長長的火龍一般照亮了夜晚,大街上行人匆匆忙忙,每一個人都在忙著回家,林琅坐在馬車裏,將車簾掀開了縫隙,眼前看到的美景,讓他忽然生出一種遺憾來。

如果此時此刻,陸嬌嬌也在這兒,那該多好啊。

這麽美好的景色,這麽動人的煙火,就有人陪他欣賞了。

然而下一刻,林琅就忽然看見與皇宮相連接的地方,那一片片屹立的高樓,嘭的一聲巨響,隨後整個兒被熊熊升騰起的火焰包圍了!

林琅一瞬間愣了一下。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立刻對張東大聲吩咐道:“調集所有人馬,去救火!”

這慘烈的一幕,張東顯然也已經看見了,不用林琅吩咐,便立即放了煙花彈,迅速通知所有禁軍。

林琅也不回家了,立刻匆匆忙忙的帶著人過去滅火。

統領府。

陸嬌嬌看著麵前一大桌子精心準備的年夜飯慢慢的涼掉,坐在對麵的林墨與林薔兩個人正低著頭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院子內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可是今年這喜慶,卻略微有些單薄。

林墨與林薔兩個人分別了好幾個月,一見麵湊在一起,便有說不完的話。

林薔風寒初愈,整個人瞧著有幾分蒼白,然而滿臉都是笑容。

這樣的笑容,從離開了皇宮那個死氣沉沉的墳墓之後,便能經常從她臉上看到。

陸嬌嬌孤單影隻的坐在對麵,含笑看著他們,時不時將目光望向正廳外頭,然而燈火輝煌處,林琅始終沒有回來。

“怎麽回事,不是說了今年不用參加宮宴麽……”

陸嬌嬌自言自語道。

難道出什麽事情了?

今年可真是一個不太平的年啊。

她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台階上,盯著那外頭的燈籠看,夜晚的風有一些寒涼,同時還有一些淡淡的灰燼味道。

灰燼?什麽地方著火了麽?

陸嬌嬌皺起眉頭,深吸一口氣,然而她又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空氣裏的味道又沒有了。

“可能是之前白雲庵大火,留下來的陰影吧……”陸嬌嬌笑著安慰自己。

然而下一刻,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陸嬌嬌猛的抬起了頭。

“少夫人!不好了!街上著火了!好大一片火呀!那地方還靠近皇宮,是京城的太學呀!大人剛從宮裏出來,就去救火了……”

“大火?”陸嬌嬌一臉震驚的看著回話的張東,心思電轉。

如果一個人想要造反的話,怎麽才能以最大的限度,讓朝廷遭受百姓非議,增大自己成功的幾率呢?

當然是在過年除夕這樣喜慶的日子裏,製造一個全民轟動的大事件出來呀!

所以,靠近皇宮邊上的太學起了熊熊大火。

太學,是京城最有威望的學府,能在裏麵任教的都是舉國聞名的學究,甚至還有一位六十多歲的,退下來的內閣大臣,安心在太學裏教書,如果這樣的一座書院被燒毀了,那對於朝廷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更是百姓們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果然是趙豐的手筆呀!

打仗之前,先打輿論戰!

陸嬌嬌猜測著趙豐是在苟延殘喘,病的沒有多少好日子可以過了,反手趙豐就用一場大火來告訴她,他沒事,他好的很!

就算他遠離京城一年多又如何?隻靠著殘存下來的勢力殘留,他仍然可以在這座天下最為繁華的古城裏製造最大的混亂!

“張東,你趕緊調派所有禁軍去支援!還有。”陸嬌嬌說著,忽然看向張東正色道:“這件事一定是趙豐幹的!你現在立刻,馬上進宮告訴陛下,讓所有衙門,包括錦衣衛全體出動,全城搜捕趙豐殘餘部眾!”

“可是……宮門已經下鑰……”

“那就我去!”

陸嬌嬌猛然站起身來,一邊抬腳迅速向外走,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林墨與林薔。

陸嬌嬌的神情忽然就柔和下來。

“你們倆別害怕,就在家裏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

“大嫂。”

林墨走了出來,站到她的身邊,輕聲開口道:“大嫂,我陪你一起進宮去吧,大哥不在家,我怕你也出事。”

“別鬧了!你得留在家裏麵照看林薔呢。”陸嬌嬌當即伸手在這已經比自己還要高的少年肩膀上拍了一下,故作鎮定的道:“放心吧,進宮沒什麽難的,我經常去,熟悉的不得了……”

“可是……“林墨還想要說什麽,但是陸嬌嬌飛快的拒絕了他。

“你就留在家裏好好陪伴林薔,哪裏都不要去!”

“大嫂!”

林薔俏生生的站在林墨身邊,忽然開口道:“還是讓他陪你去吧!今夜危險的是外頭,而不是府內,不是麽?”

“可是……”

陸嬌嬌還想要說什麽,林薔伸手輕輕的把林墨往身前推了推,隨後笑著開口道:“沒關係的,我會在家裏好好等你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