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麵無表情的道:“這銀子你自己想辦法賠償吧!”
“別啊駙馬爺!”
田千戶聞言欲哭無淚的道:“這麽多銀子,就是把下官賣了,也還不了啊!”
他所有的身價,田產房產所有都變賣了,也才隻有三千兩銀子而已,對於五萬兩賠償款來說,隻是杯水車薪,根本就沒用!
所以,這才是他哭哭啼啼來公主府的意圖!
報仇啊做主啊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幫他出錢!
隻要公主府願意幫他出這筆錢,把他打死都沒問題。
但可惜,無論是公孫晉,還是雲陽公主,都沒有要替他出這筆錢的意思。
“不要找我,我隻是命你搜查別院,找出梅貴妃娘娘,可沒讓你弄壞人家這麽多東西。”
“既然是搜查,哪裏可能沒破壞的……”
田千戶唯唯諾諾的道。
說實話,是他大意了,錦衣衛搜查別人家時,向來橫衝直撞,為所欲為,從不知收斂是何意,今日在林琅麵前,他故意沒把林琅的話當一回事,哪裏知道林琅與韓首輔這麽狠!居然非要逼著他出這麽多賠償款!
就是把他賣了,也賠不了這麽多銀子啊!
雲陽公主不幫忙出,他隻有死路一條啊!
“公主,駙馬爺,臣女倒是有個主意。”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蔣芙兒忽然開口道。
“你有什麽辦法?”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田千戶原本沒把蔣芙兒放在眼裏的,但此刻卻是兩眼熱切的看著她。
“這位姑娘,你有什麽辦法,快說呀!”
蔣芙兒看了一眼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渾身湧起一股惡寒,撇過頭去方才緩緩開口:“很簡單,去陛下麵前告狀呀。“
此言一出,正廳上立刻安靜下來。
雲陽公主瞧了蔣芙兒一眼,當即冷笑出聲:“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好主意!卻原來是這個,誰不知道去告狀啊?可問題是,我們並沒有抓住梅貴妃!”
“就這麽兩手空空的去告當朝的禁軍統領林琅大人?你是癡人說夢吧?”
“公主,此言差矣。”
蔣芙兒聞言正色道:“我們不是狀告林琅大人窩藏凶犯,而是狀告他瀆/職貪/汙!你們想一想,隻是區區一間別院而已,林琅大人就讓人家賠償他兩萬兩白銀!禁軍統領的俸祿,是每月三百多兩銀子外加祿米一百八十斛,他要不吃不喝攢多久,才能攢到兩萬兩銀子?不是貪/汙是什麽?”
“隻要他要銀子,你就去告他!看他還敢不敢要!”蔣芙兒信心滿滿。
這倒是一個思路。
林琅要價兩萬兩,本來就是獅子大開口。
韓首輔跟在後麵要三萬兩,也很無恥啊。
公孫晉緩緩扭頭看向已經驚呆了的田千戶,幽幽開口道:“這也算是一個辦法,要麽,你就痛痛快快的拿出兩萬兩白銀來賠給林琅,要麽,你就去皇帝麵前告狀他!總之,你想要我與公主給你出錢賠償,是萬萬不可能的。”
“好!”
伸頭是一死!縮頭還是一死!
田千戶站在那兒,思索片刻,一咬牙,孤注一擲的同意了:“我沒那麽多銀子!所以隻能去告他了!”
“田大人,祝你旗開得勝,心想事成。”
公孫晉微微一笑,隨即便命人打開/房門,客客氣氣的把田千戶送了出去。
……
隔天,朝堂上爆發了一樁驚天大案。
錦衣衛千戶田榮,狀告禁軍統領林琅,貪/汙瀆/職,請求皇帝徹查。
“證據呢?你說林琅貪/汙巨款銀兩,證據是什麽?”
龍椅之上,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蕭啟,收到奏章以後,整個人哭笑不得。
“陛下,微臣沒有證據。”
田千戶跪在大殿上,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但他想到整整五萬兩白銀的賠款,立刻就冷靜下來,當下緩緩開口,把昨日他受張指揮使吩咐去搜查別院的事情一五一十講出來,沒有講他大肆破壞的事情,隻強調損壞一點點小東西,林琅就要他賠償兩萬兩白銀。
“陛下請想,什麽樣的別院,居然值得兩萬兩白銀?還有韓首輔大人,區區一間別院,竟值三萬兩!更不要說林家宅院,以及韓首輔家的大宅子了,豈不是要上百萬兩紋銀才行?”
“林琅大人當禁軍統領才不過兩年多吧?能賺到這麽多錢麽?不是貪/汙又是什麽?”
“原來你隻是在猜測。”
蕭啟還以為這個田千戶真的掌握了證據呢,聞言微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隨即笑著看向林琅,示意他道:“林愛卿,對於田大人的疑問,你來解釋一下吧,否則鬧下去,別人真的以為你貪/汙瀆/職了呢!”
“是,陛下。”
林琅聞言,當即自百官出列,神情淡漠的掃了一眼田千戶,隨後便當殿跪了下來,隨後拿出一張單子來,開始緩緩的念了起來:“大成二十二年,微臣隻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因為在宮中護駕有功,先皇賞賜玉如意一對,玉瓶一隻……”
“大成二十四年,微臣晉升錦衣衛百戶,被賜禦前行走,因伴駕有功,先皇賞賜硯台一隻……”
“大成二十七年,微臣晉升錦衣衛千戶,陪伴陛下南下江南遊曆,先皇賞賜上好狼毫筆十隻,玉如意一對,錦緞若幹匹……”
“大成三十年,微臣晉升錦衣衛指揮使,當年先皇賞賜微臣玉如意一對,還有各色珍奇古玩一百件……”
“大成三十一年,微臣重新晉升錦衣衛指揮使,先皇賞賜珍珠十斛,玉如意,若幹詩詞古畫……”
……
林琅默默的念了很久很久,都是當年先皇賞賜給他的東西。
大殿上的朝臣們一個個原本幸災樂禍,等著看熱鬧,結果聽著聽著,一個個都沉默下來,用複雜的神情看著林琅,原來林琅曾經做過那麽多事情,皇帝賞賜給他那麽多東西啊!
田千戶臉上的篤定與得意早已經消失不見,他驚恐的看向林琅。
他讓林琅證明自己沒有貪/汙,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田大人,你有沒有覺得我剛剛念的這些東西很是熟悉?“林琅看著他微微一笑,朗聲開口道:“微臣以前就住在那間宅子裏,近兩年才重新置辦的宅院,那兒放著的,都是當年先皇賞賜給微臣的賞賜,還有一些墨寶!古玩字畫!那間宅子並不值錢,值錢的是那些被你毀掉的東西!你說,先皇的賞賜值不值得兩萬兩銀子啊?我這都還是往少了說的……”
田千戶聽到這裏,撲通一聲,整個人跪了下來,臉若死灰!
“除了這些以外,微臣府上總共隻有這些年存的俸祿銀錢兩萬多兩,以及各種賞賜。”林琅淡淡道:“微臣也沒有田產鋪子,哦,微臣的妻子陸嬌嬌成婚之時,倒是從陸家帶了不少嫁妝過來,田大人要不要也查一查啊?”
大殿上眾臣已經是哄堂大笑。
田千戶臉色慘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
“田千戶。”
禦座之上,皇帝蕭啟冷聲開口:“林琅不說,朕都不知道,你抓捕個逃犯,居然還把父皇賞賜給林琅的那些東西都給損壞了!”
“微臣知罪!”
田千戶欲哭無淚。
他哪裏知道隻是一間小小的別院,林琅會在裏麵放了那麽多貴重的東西?
如果他知道,就是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什麽事情都敢幹!”蕭啟冷冷道:“誰給你的膽子汙蔑林琅?你可知道林琅為我父皇做了多少貢獻!你配麽?”
“微臣不配……”
“來人啊,把田千戶押下去,革職查辦!既然你如此無能,就沒必要占著這個位置了!“
“陛下,還有五萬兩銀子,必須要讓他還。”林琅插嘴道。
蕭啟點點頭,看向田千戶:“這是必須的。”
田千戶聽到這裏,當真是欲哭無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麽感覺,他總算明白了。
沒有進宮告禦狀之前,他隻需要拿出五萬兩銀子來,官職還在的。
但是現在,他官職沒有了,五萬兩白銀照樣要還!
殺了他吧!
還沒出皇宮大門,他整個人就昏死了過去。
……
“怎麽會這樣?”
公主府裏。
雲陽公主聽到下人帶回來的消息,整個人都驚呆了。
本來是她們想要利用先皇,把林琅跟陸嬌嬌從高處拽下來,讓他們跌落的頭破血流!結果現在倒好,反而被林琅將了一軍,直接利用先皇賞賜這件事情,狠狠的打了漂亮一仗!
“你出的什麽餿主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雲陽公主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看了蔣芙兒一眼。
蔣芙兒聽到田千戶不僅沒能扳倒林琅陸嬌嬌,反而田千戶自己被擼了官職的事情,整個人目瞪口呆,久久反應不過來。
直到雲陽公主的怒喊聲,才讓她徹底清醒,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聲喊道:“公主!這是陰謀!陰謀!是問如果真的是先皇的賞賜,那必定珍貴無比,怎麽可能會放在別院那種地方?不是應該拜訪在家中正廳,每日上香祭拜麽?”
“就算林琅並沒有把那些東西放在別院裏,他那樣說了,你去反駁?”雲陽公主冷冷道,越想越是生氣!
又失敗了!
“消消氣,消消氣。”公孫晉在一旁抱著她,不住的輕聲安慰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與我們無關!你隻需要在意我們的孩兒,便是了……”
雲陽公主低下頭去,撫著微微鼓起的肚子,整個人漸漸的冷靜下來。
這時有下人稟報,說是田千戶在大門口跪著了,攆都攆不走。
“怎麽能讓他跪在這兒!”
公孫晉聞言臉色立刻就變了,當下吩咐人去把田千戶趕緊攆走:“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咱們指揮他對付林琅大人呢!”
本來就是啊。
雲陽公主撇嘴。
“這件事是你惹出來的。”公孫晉忽然冷冷的看向旁邊瑟瑟發抖的蔣芙兒,麵無表情開口道:“沒有五萬兩銀子,林琅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以為你躲在這裏,蔣國公府就能安全麽?識相的,親自去弄五萬兩銀票來,還給林琅,否則……他要怎麽對付你,就不知道了……”
“我……我還?”蔣芙兒聽到這裏,已經是目瞪口呆。
等反應過來後,她立刻生氣了,憑什麽要她還!
“給田千戶出主意,讓他去皇帝麵前告狀的人是你,是你害的他丟了官職。”公孫晉看著她嘲諷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