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芙兒匆匆忙忙的回到蔣國公府裏自己的香閨,一顆心仍然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溫茶,咕咕咚咚的灌下去,她整個人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一雙漂亮的鳳眼立刻淩厲的掃向跪在地上的小喜鵲,厲聲喝道:“把你今日在重陽樓裏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小喜鵲低垂著頭,聞言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快說!你辦砸了事情,再不說出來,我立刻將你發賣!”蔣芙兒恨鐵不成鋼的道。
“奴婢說!”
蔣芙兒猛的抬起頭來,一扯衣角,看著蔣芙兒露出苦澀的笑容來:“奴婢……進了重陽樓,按照小姐您的吩咐去了二樓,看見……看見……“
“看見什麽?”蔣芙兒被她這磨磨蹭蹭的勁兒弄的不耐煩極了。
“奴婢看見有包廂的門打開,就趕緊把信扔了出去。”
小喜鵲加快了語速,一咬牙道:“誰知道那竟然是二王爺的包廂!奴婢……還把信扔到了二王爺身上!他……他就不肯放奴婢走了,情急之下,奴婢咬了他的手腕,這才逃走的。”
“你個蠢貨!“
蔣芙兒聽到這裏,頓時勃然大怒,指著小喜鵲氣的哆嗦:“你把信扔到二王爺身上也就罷了!為什麽不往別的地方逃?你還來見我,他不就知道信是我的麽!我怎麽有你這麽愚蠢的丫頭!”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奴婢不知道呀!”小喜鵲說著便哭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奴婢本來就害怕……”
蔣芙兒深吸一口氣。
忍住了滿腔的怒火,看著麵前哭泣的小丫頭,心裏有一萬個想要把她撕碎了攆出府去的衝動,可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不行,不能殺小喜鵲!也不能把她攆出府去!
萬一這個愚蠢的丫頭,被有心人帶走,說出了真相,她與母親就都完了!
“今日帶你去重陽樓,真是個敗筆。”
說完這句話,蔣芙兒便命人把小喜鵲帶了下去,看守起來,不給飯吃!
“母親從宮裏回來了麽?”
“回小姐話,還沒有。”
“怎麽還沒有?都這個時辰了!”蔣芙兒又開始急躁了。
她猛的從柔軟的榻上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門口去。
隻見明亮的天色已經漸漸的暗淡下來,馬上就要到黃昏了。
“都這個點了,母親應該回來的……她該不會是出事了吧?”蔣芙兒憂心忡忡。、
自家小院裏冷冷清清,隔壁倒是下人進進出出,熱鬧無比,還有一陣陣的香味飄隔空飄散過來,那是隔壁的張姨娘在準備晚宴,今晚上蔣國公要在隔壁歇息,那邊正熱鬧的準備著呢。
自己母親生死未卜,今日又被人當眾嗤笑,名聲都被二王爺那個紈絝王爺給毀掉了!
自家父親卻從不關心,他還有心思去寵幸張姨娘!
蔣芙兒想到今日被父親拒絕的恥辱,氣的咬牙切齒,忽然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直衝衝的向外走去!
“小姐!您要做什麽?”丫鬟嬤嬤們在後麵連聲詢問。
蔣芙兒充耳不聞。
一路走的飛快。
砰的一腳踹開隔壁院子的門,在所有人都震驚之時,衝進屋子裏去,把那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全都一股腦兒的踹翻在地上!
乒乒乓乓一陣亂響過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看著這流氓氣質的蔣芙兒。
裏屋裏正坐在梳妝台前描眉畫目,精心打扮的張姨娘聽到動靜,立刻扭著水蛇腰從屋子裏奔了出來,看到滿地狼藉,以及蔣芙兒,頓時勃然大怒:“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我父親呢?我要見他。”
蔣芙兒冷冷道。
“你要見我做什麽。”身後響起一道沉穩的男子聲音,年過半百的蔣國公緩緩從外頭背著手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滿院子的狼藉,頓時麵色一沉。
“這是在做什麽!”
“侯爺!”張姨娘立刻梨花帶雨的撲過去,委屈的控訴道:“二小姐不知道怎麽了,忽然間闖進來,二話不說就把桌子給掀翻了!妾身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她,讓她這樣給我沒臉,或許是妾身礙她的眼了?”
“胡說!你是本侯的妾室,她有什麽資格不滿!”
蔣國公沉著臉,先安慰了張姨娘一番,等回過頭來看向蔣芙兒時,毫不客氣的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她的臉上!
“沒大沒小!肆意妄為!這桌子是你能掀的?給我跪下!”
隻聽啪的一聲清脆聲響。
蔣芙兒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立刻清晰的浮現出一個巴掌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這一巴掌打掉了蔣芙兒的驕傲憤怒,以及她對父親最後的一點點希冀。
“您打我?”
她伸手捂著臉頰,心若死灰的看向蔣國公。
蔣國公被她紮人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虛,當下稍稍撇開視線,冷哼一聲道:“你不敬長輩,肆意妄為,難道不該打麽?”
“父親,你可知道母親至今都在宮中,還沒回來。”
蔣芙兒捂著疼痛火辣的臉,悲憤的看向蔣國公。
“她不回來不是好事情麽?說不定是宮裏貴人留宿了。”蔣國公說的漫不經心,半點不在意。
他當年還年少時,蔣國公府如日中天。
他的母親,如今的蔣國公府老太君,當年便隔三差五的帶他進宮去拜見皇後娘娘,甚至是去宮中做客,留宿是經常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見慣。
隻可惜,他忽略了一點。
蔣國公府早不比當年了。
“好事兒?”蔣芙兒聽到這裏,氣急反笑,看著自己父親,她隻覺得一陣陣悲哀。
自從哥哥死了以後,父親就已經不是她的父親了!再不是了!
如今不過是又一次證明了這一點。
“爹,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派個人去宮門口看看吧。”蔣芙兒深吸一口氣,有些卑微的道。
其實冷靜下來,她已經發現自己做了蠢事。
她不應該衝動之下,就跑過來掀桌子的。
至少應該等在門口,等蔣國公過來時,求一求他。
可是那樣一來,結果又會跟從前幾次一樣,蔣國公根本就不會理會她,甚至還會斥責她。
結局是一樣的,無論她掀不掀桌子。
“行了,本侯知道了,你回去閉門自省!”蔣國公一臉不耐煩的道。
“是,爹爹。”
蔣芙兒默默的彎腰行了一禮,隨即頂著那張被打腫的臉,轉身退下了。
張姨娘柔弱無骨的倚靠在蔣國公的身上,看到這一幕,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蔣國公打蔣芙兒那一巴掌,實在是太解氣了!
隻可惜她還沒有高興多久,蔣國公府的大門就被禁軍給包圍了。
守門護衛跌跌撞撞的奔進來,打破了內院的寧靜,也打破了蔣國公溫玉軟香抱滿懷的溫馨時刻,說出來的話如同驚天大雷:“侯爺!不好了!禁軍包圍了整個國公府!
“什麽?禁軍包圍大門?這是怎麽一回事?”蔣國公一下推開懷裏麵的美人,猛的站起身來。
“是的!是皇家禁軍!領頭的是林琅大人!”
“林琅?我們家與他無冤無仇!”
蔣國公聞言又吃驚,又憤怒。
他抬腳就向外走去!
“侯爺!”張姨娘這時也跌跌撞撞的從屋子裏奔了出來,大聲喊道:“老爺!這件事會不會跟二小姐有關?夫人這時候還在宮裏沒回來的吧?”
她這話就是提醒蔣國公,這一切都是汪氏母女搞出來的!
蔣國公聽到這裏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來人!立刻把小姐給我押過來!我要見她!”
“是,侯爺!”
片刻後,護衛稟報道:“侯爺!二小姐不在府中!剛剛一刻鍾之前,二小姐偷偷溜出府去,說是去找夫人去了!”
蔣芙兒居然不見了?
這個逆女!
蔣國公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現在沒什麽辦法了。
他回頭看了張氏一眼,吩咐她回去好好呆著,便帶著下人昂首挺胸的出府去了:“我蔣國公從未做過違法背叛陛下之事,我不信陛下會這樣對待我!”
到了大門處。
蔣國公一出去,便看見禁軍們正架著梯子在摘蔣國公府的牌匾,忙的是熱火朝天。
“你們做什麽!”蔣國公吃了一驚。
“國公爺。”
林琅背著手站在大門口,昏黃光亮裏,他一隻手舉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麵無表情的道:“陛下有旨,蔣國公上下接旨!”
“微臣接旨!"蔣國公神情凜然,忙帶著身後跟過來的國公府女眷們跪下來。
“陛下有令,蔣國公府捏造謠言,汙蔑朝之重臣,現革去侯府爵位世襲罔替,降至蔣伯府,如有再犯,立即逐出京城!”
念完聖旨,林琅大步上前,把那卷明黃色的聖旨交到已經目瞪口呆的蔣國公,不,已經是蔣伯爺的手裏麵:“伯爺,接旨吧。”
蔣國公麵色慘白,雙目緊緊的盯著林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身邊的小廝悄悄捅了捅他的胳膊,這不接聖旨可是大罪啊!
“謝主隆恩。”
蔣國公這才勉強接了聖旨,隨後看向林琅,一臉不解的問道:“林琅大人,聖旨所言捏造謠言,汙蔑朝廷重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本侯什麽都不知道啊!”
這可真是天降橫禍呀!
“侯爺想知道?那就問問令夫人吧。”
林琅微微一笑,朝著身後揮了一下手。
很快便有兩個宮女攙扶著神情萎靡的蔣國公夫人從隊伍後麵走了出來。
“夫人?”
蔣國公不可置信的看著妻子,又驚又怒道:“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伯爺還是等回去再問吧。”林琅淡淡開口:“聖旨宣讀了,人也帶回來交給伯爺了,告辭。“
說完,領著那一群人浩浩****的離開了。
國公府一夜之間降了好幾個爵位,直接變成伯府!可謂是天降橫禍。
蔣國公麵色鐵青的瞪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妻子,咬牙怒道:“先回去再說!”
蔣國公夫人聽到這話,無神的眼睛裏終於露出了一點點亮光。
“夫,夫君……”
蔣國公卻是怨毒的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你跟你那惡毒的女兒一模一樣!都是討債鬼!”
說完,甩袖回府。
“把她給我帶進來!”
……
“陛下居然真的把蔣國公府的侯位給降了。”陸嬌嬌有些感慨萬千。
不過有這個結果,她並不意外。
蔣國公夫人既然敢拿林薔的事情來威脅,就應該料到會有今日之結果。
她不冤。
“林薔跟林墨呢?你把他們安頓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