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凝!你不許出京!不許去濟寧!”蕭瑜抬腳追了出去,看到陸雪凝的馬車往城外去,立刻縱身追上。
“你下去!下去!”眼看著蕭瑜就要爬上馬車了,陸雪凝從馬車裏伸出腳來踹他。
蕭瑜眼疾手快一個反手,便把她的腳脖子給抓住了。
整個人往前一撲,就把陸雪凝死死的壓在了馬車裏。
“陸雪凝!你是故意的對吧?”
他氣的咬牙切齒,怒瞪身/下的女子:“就算是陸長寧被抓了,那也跟你沒關係!你早就不是陸家人了!你激動什麽啊!”
“那是我親弟弟。”陸雪凝一字一句道。
“嗬嗬,親弟弟?那你當初被從陸家族譜除名的時候,他在哪裏?他可曾替你求情?”蕭瑜冷笑連連。
“那時候他在書院,根本就不知道。”
陸雪凝麵無表情的道:“他隻是個男孩子,根本從未參與後宅之事。”
“那他回來的時候呢?可曾替你求情?”蕭瑜咄咄逼人。
“我並不是為了救他去的。”陸雪凝緩緩道:“我是為了我母親。”
蕭瑜聞言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還記得,當初陸宰相不肯認回陸雪凝,是陳氏拿刀子架在自己脖頸上,逼的陸宰相點頭答應的,一個內宅婦人,為了女兒能夠豁出去拚命,很難說她不是一個好母親。
陸雪凝要去救她,他說不出反對的話。
“雪凝,你可知道此去濟寧有多麽的危險!”片刻之後,他歎息一聲,無可奈何的開口道:“很有可能這一去就是送死!你有考慮過兩個孩子麽?他們沒有了母親,多麽可憐……“
“蕭瑜,你不要在這裏假惺惺了。“
陸雪凝聽了這話隻想冷笑:“沒有我,他們不照樣活的好好的麽?當初你跟趙豐打算的不就是去母留子麽?此刻卻說這樣的話,不嫌打臉麽?”
“是,我後悔了。”
蕭瑜看著她,神情認真的道:“我承認我之前做的事情很畜/生,我一個人在京城的這幾個月,才真真切切的發現,原來小嬰兒是離不開親娘的……”
“我回想起了當初自小沒有親娘的苦日子,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離譜。”
蕭瑜看著她,麵帶誠懇的道:“雪凝,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否則我也不會把兒子送到你那邊……”
“你那是知錯?你不過是發現自己照顧不好孩子,丟給我以求你自己輕鬆罷了!”
陸雪凝臉上露出嘲諷之色。
蕭瑜有些尷尬。
不錯,他的確是嫌棄照顧嬰兒太麻煩,並且府裏麵的人照顧不細心,相比之下,陸雪凝把孩子照顧的很好,才開始看重她的。
“雪凝,我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冷血無情……我愛兩個孩子,他們需要你……”
“你想讓我回去幫你照看兩個孩子?”陸雪凝打斷了他,冷冷問。
“是。”蕭瑜猶豫了一下,還是誠懇的回答。
“那我們之間做個交易吧。”
陸雪凝看著他,幽幽開口道:“你跟我一起去濟寧,並且幫我救出我母親跟弟弟,從濟寧回來以後,我會盡心盡力的照看兩個孩子,直到他們長大……”
這句話,剛剛在陸宰相麵前,她已經說過了。
蕭瑜聽到並不吃驚。
他隻是無比認真的看著陸雪凝。
好一會兒後,他終於開口:“看來這個濟寧,你是非去不可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還要再加上一條,從濟寧回來,你跟我回去陳王府裏住,你依然是你的世子夫人,同時照看兩個孩子,你答不答應?”
“好。”陸雪凝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但隨後,她看著蕭瑜又道:“一碼歸一碼,之前你答應我,殺掉趙豐的諾言,跟此無關,你不許賴賬!”
“好,我不會的。”蕭瑜苦笑著點了點頭。
殺趙豐?這件事他根本就不敢去想。
“那就好。”陸雪凝看他答應了,整個人鬆了一口氣,然後便一伸手推開了他,然後靠在引枕上麵。
蕭瑜看著她,目光灼灼:“陸雪凝,既然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共識,那麽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你還真的想讓我給你當老婆啊?”
陸雪凝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無所畏懼的道:“你不怕哪天睡夢之中清醒過來,被我取走狗命啊?”
蕭瑜頓時便不由自主的夾/緊了雙腿。
回想起當初的疼痛,忍不住心有餘悸。
“不會的。”他搖了搖頭,壓下心底裏一瞬間湧起的一股屈辱與憤怒,緩緩開口道:“我是明兒與錦兒的親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取代我的位置,隻要我真心實意的對兩個孩子好,你是不會殺我的。”
陸雪凝聽了這話,愣愣的看著他。
不得不說,蕭瑜是個相當聰明的人。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算他現在已經算是個廢物男人,就憑借這花言巧語的功力,迷惑個把少女傾心簡直輕而易舉。
陸雪凝盡管對他,對趙豐,還有陳王府恨之入骨,但是聽了這番話,卻忍不住不動心。
蕭瑜說的對極了。
隻要他真心對待兩個孩子,縱然花心一些,自私一些,又能如何?
更何況,現在是蕭瑜被她拿在手心裏,而不是當初她被陳王府揉/捏的死死的。
陸雪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大人,陸夫人與陸公子就是在前麵的岸邊遇到突襲的。”
船行一日,陸嬌嬌與林琅終於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陸長寧與陳氏失蹤的地方。
卻正好是一處碼頭。
陸嬌嬌與林琅棄船上岸,剛到碼頭上便看到了遮天蔽日的一大片山林,鬱鬱蔥蔥的茂密叢林,把這兒遮擋的猶如天險一般。
而樹林前麵的空地上,有無數淩亂的腳印,車輪印,還有空氣裏漂浮的淡淡血腥氣。
這一切的痕跡,都證明了,這兒經曆了一場混戰。
而擄走陸長寧與陳氏的那波人,就是消失在這片廣袤的好似看不到盡頭的叢林裏。
“信上說的就是這兒了。”
林琅把那封信拿出來看了一眼,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幽幽開口道。
“要我們單槍匹馬的進來,也按照要求做到了。”陸嬌嬌疑惑道:“趙豐他們人在哪裏?”
“這個簡單。”
林琅忽然伸手,從腰間解下一枚長笛來,嗚嗚的吹奏起來。
笛聲悠揚動聽,順著風吹樹梢,幽幽的傳的很遠。
陸嬌嬌笑著開玩笑道:“沒有想到你吹起笛子來,還挺好聽的……”
話音未落,四周叢林裏便響起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什麽東西在飛快的接近。
但是抬眼看去,除了遮天蔽日的天空,什麽都看不到。
陸嬌嬌不由的緊張起來,伸手攀附住了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你確定長風他們帶著人在暗中接應?萬一還是打不過對方怎麽辦?”
“別緊張。”
林琅也壓低了聲音:“除了長風,陛下早已經通知了濟州官員,還有沿途州縣的衙役衙差往這邊趕過來,即便是趙豐出現了,他也討不了一點好!隻會被甕中捉鱉!”
說著,滿是愧疚與擔憂的看了陸嬌嬌一眼。
這一次他們是來救人,但更多的卻是要趁此機會抓住趙豐,原本陸嬌嬌是不應該被攪和進來冒險的。
可偏偏,陸嬌嬌一頭衝了過來,他想攔沒攔住。
“你等一下跟緊了我,必要時,拚盡全力逃跑,知道麽?”林琅壓低了聲音道。
“我知道。”陸嬌嬌點點頭。
來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終於緊張起來,一隻手捏著袖子裏的毒粉,另一隻手握著匕首。
“嗡嗡嗡……”
那聲音臨近了。
更近了。
天空中/出現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點,由遠及近,像是一個黑色的旋渦,帶著無窮無盡的威力。
陸嬌嬌與林琅睜大眼睛看著,忽然林琅臉色一變,大聲叫道:“不好!是馬蜂!”
他怎樣也想不到,趙豐會惡趣味到這種地步,不是真/刀真/槍的麵對麵對決,而是用馬蜂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真要被一大群馬蜂蟄了,他與陸嬌嬌兩個都不會好過!
甚至還有可能喪失性命!
這種茂密叢林裏的馬蜂,可不是外頭那些小刺的蜜蜂可以比擬的,當然,被蜜蜂蟄一口也不好受!
眼看著那天上的黑色旋渦到達頭頂上了,林琅毫不猶豫的一伸手拉住陸嬌嬌,直接拉著她縱身一躍,跳進了旁邊的湖水之中!
兩個人跳進去的瞬間,那密密麻麻猶如拇指大的馬蜂就已經鋪天蓋地飛了過來!
但它們怕水,一個個撲閃著翅膀在湖麵上嗡嗡的旋轉著,卻尋找不到目標。
湖水之中,陸嬌嬌努力的閉住氣息,與林琅兩個人往遠離馬蜂的地方潛去。
潛到一半,兩個人忍不住露出頭來吸了一口氣。
下一刻,成群結隊的蜜蜂霎時飛撲過去!
林琅又拉著陸嬌嬌潛了下去。
如此反複三五回,陸嬌嬌與林琅兩個人在水裏麵漸漸的支撐不住。
好在那些馬蜂也並沒有什麽心智,它們嗡嗡的在湖麵跟碼頭上盤旋了許久,最終失望的離開了。
嘩啦一聲,陸嬌嬌與林琅兩個人從湖水之中露出了頭。
“真的走了麽?”
陸嬌嬌環顧四周,心有餘悸。
“應該是走了。”林琅比她鎮定的多,牽著她的手上了岸,找了一處還算開闊一些的地方,生起了火堆。
陸嬌嬌在岸邊船艙裏換下了身上濕漉漉的衣裳,走出來時發現林琅已經在岸邊生起了一堆火。
雖是五月份入夏了,但夜裏仍然是寒涼的。
陸嬌嬌走出來時,大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們路上帶的行囊本來就不多,此時此刻就更少了。
幹糧與吃食還剩下一些。
林琅隨手在岸邊打了一隻野雞跟兔子,直接在岸邊剝皮清洗幹淨了,拿回來。
陸嬌嬌很是開心,當即又讓他摘一些荷花葉子來,用船艙裏帶來的各種香料調料,把雞跟兔均勻的按摩塗抹了,就在燒的火堆下麵掏了個洞,裹滿泥巴塞了進去。
四周漸漸的黑暗下來,火光熊熊。
“你說……他既然叫我來這裏,卻為何不肯露麵?”陸嬌嬌靠在林琅的懷裏麵,一邊梳理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幽幽的開口。
“可能是為了折辱我們,叫我們害怕吧。”
林琅淡淡開口道:“趙豐此人,相當狡詐,他是不會輕而易舉的現身的,我猜測,今天半夜他很有可能會出現。”
大半夜?那她跟林琅今夜裏是不能休息了。
陸嬌嬌沒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