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旁邊立刻有人接過話頭道:“不是,是林少夫人憑借一己之力,把她救活的。“

眾人驚訝的回過頭去,看向說話的人,發現正是韓首輔。

“這……不能夠吧?”有人不相信的問。

“老夫剛剛親眼所眼。”韓首輔淡淡道。

這一下,眾人再無質疑。

全都用很驚歎的目光看向陸嬌嬌,這位林少夫人真的是神通廣大啊!居然隻靠一口仙氣,就把人給救活了!

不出一天,這件事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眾人重新回到禮堂上,陸宰相與那位族老重新被請回到了高台,然後一對新人站好,陸紅杏重新蓋上了紅蓋頭,由陸嬌嬌與雲雀攙扶著,與張生完成了那最後一拜。

至此,婚禮的程序算是走完。

隨著司儀一聲送入洞房,所有人的心都落了地,陸嬌嬌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陸紅杏,把她送到了新房之中。

而婚宴,也照常進行。

張生不放心,親自來後宅看望媳婦,結果卻看見陸紅杏一回屋就被拿掉了紅蓋頭,頭上那頂碩大的鳳冠也被取了下來,陸嬌嬌與兩個丫鬟,正在忙著解她那一身裏三層,外三層的繁瑣華麗嫁衣。

陸嬌嬌一扭頭,就看到了張生,這才發覺自己與雲雀竟然把本應該是新郎官張生做的事情給做了,當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妹夫啊,對不住,我隻是擔憂紅杏呼吸不順暢,想要她舒服一些……”

“大姐,應該的。”

張生尷尬的看了她一眼,隨即鄭重其事的道:“那就請大姐姐幫著照看紅杏,我去前廳陪客人了。”

“去吧,無論怎樣,不能怠慢了賓客。”陸嬌嬌當即對他揮揮手。

接下來的事情,還得她這個長姐幫忙,張生幫不了什麽。

想了想,陸嬌嬌又把張東叫進來吩咐道:“讓你主子看著點張生,別讓他喝多了,必要時,要替他擋酒,知道麽?'

“夫人,您這是有了妹夫,夫君就靠邊站了呀。”

張東笑著打趣了一句,隨後道:“放心吧,大人心裏有數的,不會讓張生多喝的。”

陸嬌嬌這才放了心,命他在外頭好好的守著院子。

她則是小心翼翼的把陸紅杏安頓在了**,仔仔細細的替她把脈。

“奇怪,她之前中的毒,不是已經解開了麽?怎麽還會……”

之前陸紅杏臉上過敏出了紅疹,體內還中了毒,陸嬌嬌給她喂了解毒丸,拚盡全力才讓她恢複了正常,但是此時此刻,那劇毒又出現了。

而且……

陸嬌嬌起身,走到陸紅杏換下來的那一堆衣裳前,拿起來湊在鼻子下仔細的聞了聞,然後幽幽的開口道:“難怪。”

“少夫人,您發現了什麽?”雲雀好奇的問。

“這嫁衣的裏衣上,被人弄了茉莉花粉。”陸嬌嬌麵無表情的道:“還是那兩樣,有人就是要借著過敏與中毒,要陸紅杏的命!“

“是誰做的?”雲雀聞言大吃一驚。

難怪剛剛陸紅杏會暈厥過去!還是在拜堂的時候!

“二妹妹,你現在知道留著陳氏的後果了吧?”陸嬌嬌扭頭,看向聽聞真相,已經驚呆了的陸紅杏,緩緩開口道:“你心軟,答應讓人家留在府裏三天,等你出嫁以後再去莊子上,可是人家這是要你的命呢。”

陸紅杏虛弱的靠坐在花團錦簇的鴛鴦喜被上,聞言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落。

“大姐姐,我錯了……”

“好了,現在先別說這些了。”陸嬌嬌哪裏舍得責備她,一見她這樣就心軟了,歎息一口氣,從貼身的荷包裏取出了解毒丸來,親自喂陸紅杏吃下去。

“少夫人,水。”雲雀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陸嬌嬌喂陸紅杏都喝掉了。

這之後,陸紅杏的狀況才慢慢的好轉起來。

陸嬌嬌也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她守在床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陸紅杏說話,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陣嘈雜聲。

“外頭怎麽了?”

“回林少夫人的話,外頭好像是陸家公子,吵鬧著要進來……”

是陸長寧?他也得到消息了麽?

陸嬌嬌立刻回頭看了陸紅杏一眼,見她疲憊的閉著雙眼,似乎是睡著了,便輕輕替她掩蓋好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外頭,幾個仆婦攔著一個月白長衫的少年,正是陸長寧。

“大姐姐,我聽說二姐姐在婚禮上暈厥過去,差點就沒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陸長寧看到陸嬌嬌,立刻焦急的問道。

“長寧啊,你很擔心你二姐姐是不是?”陸嬌嬌揮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然後幽幽的看向陸長寧。

“是啊!小時候就屬二姐姐陪我玩的最多了。”陸長寧不解的問。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到底要不要知道這一份真相。”陸嬌嬌幽幽的道:“有時候,真相是很讓人痛苦的……”

“我不怕!我就想知道,二姐姐她到底怎麽了,到底是誰在害她。”陸長寧咬著牙道。

“怎麽,你也相信她是被人所害?”陸嬌嬌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當然了!二姐姐身體一向很好,從小到大從未生病,除了對茉莉花粉有些過敏。”陸長寧當即道。

“事情就是出在這花粉上啊。”

陸嬌嬌幽幽的歎息一口氣,也沒隱瞞,一五一十的把這大半年以來,陸紅杏在府裏麵三番五次被陳氏針對,婚禮前夕更是喪心病狂的買通下人,給她下藥毀掉一張臉的事情講了出來。

“不光是嫁衣上的花粉,你二姐姐她還中了毒。”

陸嬌嬌幽幽的道:“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那好娘親,我們的母親大人。即便是到了今日,我與紅杏也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如此針對我們兩個出嫁之女。“

她不明白,陸長寧卻是明白!

陸長寧麵色一陣青,一陣紅,站在陸嬌嬌麵前,他幾乎無地自容!

他回想起之前回來時,在母親屋子裏跪的那大半夜,還有母親說的那些近乎瘋狂的話!

卻原來,她早就已經暗中下手了!

是他太笨了,居然沒有提早發現!

否則二姐姐就不會差一點死去!

“大姐姐……”陸長寧滿臉痛苦的開口道:“母親她……生怕張生日後會入贅,然後搶奪爹爹的家業,而且,她對於父親把三姐姐當初的那份嫁妝,給了二姐姐,一直都不滿意。”

竟然,是這麽荒謬的原因?

陸嬌嬌聽到這裏,已是目瞪口呆。

她曾想過很多很多,比如仇恨,比如陳氏心裏的不甘心,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陳氏隻是為了一些黃白之物,隻是為了陸家的家業,在張生與陸紅杏什麽都沒做的時候,對他們兩個人下死手!

“我要去見爹爹!”

陸嬌嬌暴怒了,立刻轉身就要向外走去。

“大姐姐!”陸長寧在身後喊住了他。

“長寧,你今夜裏願意把這些說出來,告訴我,我代替二妹妹謝謝你了。”陸嬌嬌停下來,轉過身來看著他,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的道:“現在我要去找父親,為二妹妹討回公道!你若是願意,可以一起去。”

說完,她就抬腳向外走去。

心裏麵認定陸長寧不會跟過來,畢竟那是他的親娘呀!

但陸嬌嬌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陸長寧竟然跟了過來。

陸嬌嬌唇邊,當即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到了前頭宴會廳,命張東叫來了陸宰相,二話沒說,帶著親爹就先回去了陸家。

“嬌嬌,怎麽了?可是你二妹妹的病因找到了?”陸宰相問道。

“爹,先回去再說。”

陸家距離張家才不過隔著一條巷子,又是處理自家私事,陸嬌嬌當然要帶著親爹回來。

如果不是太氣憤了,她絕不會不等婚宴結束,就想要處置陳氏!

一進門,她一邊命人去請陳氏,一邊陰沉著臉,把剛剛跟陸長寧所說的又說了一遍。

“你是說,是陳氏?她想要紅杏死——”

陸宰相目瞪口呆。

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以為,他以為隻要把陳氏關押起來,就不會出事了……

“二妹妹身邊,一定還潛藏著她的眼線。”陸嬌嬌篤定的道。

今晨替陸紅杏梳妝的是誰,更衣的是誰,伺候她用早膳的又是誰!這些人裏麵肯定有人動了手腳!

隻可惜早上時,她忙著招待前院的客人,並不在後院盯著,因此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妥。

想到這裏,陸嬌嬌懊悔萬分。

“她竟如此喪心病狂……”陸宰相氣抖冷:“一次不成,就兩次加害!我可憐的紅杏……“

“老爺,夫人帶來了。“

這時,有下人在門口稟報道。

陸宰相立刻把臉上的悲痛懊悔之色收起,鐵青著臉色看向來人。

陳氏依舊穿著那一身黑漆漆的,像是寡/婦守寡那樣的衣裳,木然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老爺,你喊我?”陳氏麵色十分平靜。

陸宰相看著這個形容枯槁,卻心如蛇蠍的婦人,第一次痛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怎麽就選了她:“你做的好事!你還有臉問!你說!紅杏到底礙著你什麽了!你幾次三番的害她!”

“我沒有。”陳氏很幹脆的反駁道。

她的唇邊甚至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那是暢快的笑容。

陸嬌嬌盯著她,幽幽開口:“母親,你的手段很厲害,但是二妹妹運氣也挺好的,她現在已經沒事了,吃下了我的解毒丸,婚宴已經正常舉行……”

“她沒事這不是好事情麽。”陳氏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對於你來說,就不是什麽好事情了吧?”陸嬌嬌冷笑道:“你處心積慮的拆散二妹妹與張生,為的不就是爹爹把當初三妹妹那份嫁妝給了她麽!不就是因為爹爹對張生過於喜歡了麽!隻可惜,你所謀求的永遠都不可能實現,那些嫁妝是父親準備的,更是我母親當年留下的!作為陸家的夫人,你嫁進來這麽多年了,也沒有積攢下什麽東西,反而要蠅營狗苟的算計!”

“那份嫁妝,我父親願意給誰就給誰!他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你以為你能阻攔的了麽?”

陳氏平靜的麵容,因為這些話漸漸的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