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笑了笑。
在群臣紛紛望過來之際,他緩緩的開口了:“既然你如此堅持,要讓朕把皇位讓給二弟,那好,我們問一問二王爺的意思吧。”
說完,便吩咐人去請二王爺。
“陛下……萬萬不可呀。”陸宰相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先皇臨終之前,早就說過很多次,太子殿下才是他最為屬意的繼承人選,從未有過第二個可能!即便有這聖旨,您也不能把皇位讓給二王爺啊!皇帝怎麽可以立了廢,廢了立呢?豈不是視綱常倫理為無物呀!老臣不同意!”
“老臣不同意!”
話音落,四麵八方的朝臣們紛紛都跪了下來。
蕭啟已經登基一個月了,大刀闊斧的整頓朝綱,同時善待所有朝臣,知人善用,才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已經贏得了大部分朝臣的好感。
當然了,趙豐遺留在朝堂上的內應們,當然不會這樣認為了。
此時此刻,就有朝臣不陰不陽的道:“立錯了人,難道不應該糾正麽?先皇既然留下了這道聖旨,就應該立立二王爺才是!”
“對!”支撐他的人也不少,兩方人馬吵的不可開交。
卻在這時,有朝臣稟報,說是二王爺到了。
“請二弟進來吧。”
蕭啟淡淡的道。
很快的,二王爺蕭烈就在朝臣們的帶領下從外頭走了進來,進殿之後,他看都沒看站在一旁的趙豐一眼,直挺挺的衝蕭啟下跪請安:“臣弟參見陛下!”
“二弟啊。”
蕭啟淡淡的開口道:“趙豐大人今日回京,帶來了一道聖旨,說是父皇生前留下的,立你為太子,並且冊封為帝,你意下如何?”
“皇兄!”
二王爺聽了這話,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當即大聲呼喊道:“臣弟不願意!”
不願意……
這三個字,刺的趙豐耳膜生疼。
他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破釜沉舟,垂死掙紮,拚盡全力的把寶押在今日,抱著視死如歸的心走進這皇宮裏來,為的就是把二皇子送上皇位,結果,其他人還沒有說什麽,這貨說他不願意?
不願意?
心裏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趙豐眼睛裏冒出了紅光,如果這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他那總督府裏麵,他會毫不猶豫的擰斷二皇子的脖頸!叫他不願意!叫他狼心狗肺!
“哦?你不願意?”龍椅之上,蕭啟驚訝的看了蕭烈一眼。
“是!”
二王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臣弟很久以前就沒有野心了,隻想每日安安穩穩的待在府裏麵聽聽小曲兒,看看美人兒,悠閑度日,還請皇兄成全。”
“蕭烈!你怎麽可以如此玩物喪誌!”
趙豐終於沒忍住,大聲怒吼了起來。
那憤怒的模樣,猙獰可怖。
不少朝臣們都低下頭去,不敢看。
二王爺卻不以為意的撇了一下嘴巴,吊兒郎當的道:“是啊,本王就是不願意當皇帝,隻想當個沒出息的閑散王爺,怎麽了?礙著你們什麽事情了?隻要皇兄願意寵著我,你們說再多都沒有用!”
“是吧,皇兄?”
二王爺說著,還轉過頭來討好的衝著蕭啟一笑。
這形象,跟當初與蕭啟爭奪先皇關注的,那個野心勃勃的二皇子相去甚遠。
蕭啟都有些忍不住想掀開二王爺的頭蓋骨,看看他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
但毫無疑問,這樣的二王爺是可愛的。
令人喜歡的。
蕭啟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一下,然後扭頭無可奈何的看向趙豐:“你也看見了,老二不願意,他隻想當個閑散王爺,你還要一意孤行的討要公道麽?苦主都不在意了。”
“陛下!“
趙豐輸的徹底,但是他還是不死心。
他扭過頭去,不甘心的看向二皇子:“那可是皇位!你就這麽心甘情願的讓出去?”
“什麽叫讓?那本來就是皇兄的皇位!”
二王爺義正辭嚴的道:“我是個什麽材料,我自己心裏清楚!當初就連父皇都說我是糊不上牆的爛泥巴!皇兄則不是,他是父皇眼裏的驕傲,最適合的皇位繼承者!這麽一個能幹的人不要,卻偏偏要扶持我一個紈絝王爺,趙豐,你對這個國家,對我父皇,到底是有多麽大的仇恨啊?”
二王爺眼裏對趙豐的鄙夷,是那麽的赤/裸裸。
朝臣們:“……”
趙豐:“……”
朝臣們互相看了一眼,都紛紛在心裏點頭,別看二王爺荒唐事情做了不少,且有龍陽之好,但是卻很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人,其實也沒有那麽壞。
趙豐則是氣急敗壞。
他想不通。
過去那個野心勃勃,發誓要對蕭啟取而代之的二皇子哪裏去了?眼前這個二王爺,他不認識!
真是愚蠢的讓人想殺掉!
他卻不知道,曾經某年,當他毫不避諱的把當初越貴妃用人血製作養顏丸的真相告訴二皇子時,這個曾經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就被嚇懵了,後來喜歡男人,更是跟他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趙豐知道這些,他一定會後悔萬分。
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二王爺蕭烈,自從他發現自己對女人沒有興致了以後,就對皇位歇了心思,要知道,當了皇帝三宮六院可是少不了的,以後天天晚上都要召人侍寢,還要他自己挑選!萬一再挑選出一個越貴妃一樣的恐怖女人,那可怎麽辦?不行!他決不能讓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你當真不想當皇帝?”趙豐最後一次問道。
“是!”二王爺回答的毫不猶豫。
趙豐看著他,一張臉慢慢的漲成了豬肝色。
蕭啟在上座冷笑了一聲:“趙豐,你作惡多端,挑撥是非,還妄圖集結十萬大軍造反,攻打京城!實在是罪無可恕!來人啊!把他抓起來!”
“停下!”
趙豐忽然大聲喊道:“我手裏麵有你的秘密!你真不怕我說出來麽!”
蕭啟充耳不聞:“拿下他。”
“陛下!你們誰都想不到吧!你們堂堂的皇帝陛下!其實也有龍陽之好!他喜歡的那個男人,是林琅的弟弟林墨!你們沒有發現林墨一直往東宮裏去麽!他們之間有私情!”
“什麽?不會吧……”
這幾句話如同驚雷一樣的,炸響在大殿裏。
所有朝臣們都麵麵相覷,不可置信的看看趙豐,又偷偷的看一眼蕭啟。
他們在懷疑,趙豐說的是不是真話。
蕭啟都給氣笑了:“林墨去東宮,是因為他是本宮的幕僚!今年秋天還下場參加了科考,他有才華,有才幹,朕欣賞他罷了!絕不是你說的這些!”
“嗬嗬!陛下!你怎麽不把五年前,你強行霸占林墨公子的事情說出來呢?”趙豐又敲下一道驚雷。
眾所周知,五年前,還是太子的蕭啟忽然生了病,從此之後就變得羸弱起來。
而林墨,也在那一年裏,性情大變,甚至發瘋發癲。
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如今趙豐說出這樣的話,所有人心裏都咯噔一下子。
“朕沒有你說的這麽齷齪。”蕭啟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他淡淡看了趙豐一眼,笑了:“窮途末路,你以為拋出這些虛假謊言,便能為你博取一線生機麽?不可能的,來人啊,把他拿下!”
但趙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一個最靠近他的朝臣,獰笑起來:“陛下果然是沉的住氣啊!再也不是當年毛躁的少年了!隻可惜!跟我鬥!你還太嫩了一些!叫他們退下!否則,我便殺了這位你親自提拔上來的兵部侍郎!”
這位可憐的,被趙豐抓住的新任的兵部侍郎,乃是雲陽公主的夫婿公孫晉。
他不光光是駙馬,還是靖安侯府的世子。
如果皇帝不在意他的性命,就那麽任由他被趙豐殺了,恐怕一大半朝臣都要與他離心離德。
因此,皇帝一看到這情況,立刻便揮手叫禁軍退了下去,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公孫晉的脖頸被趙豐捏著,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潮紅,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豐冷笑道:“別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他手裏麵還有最後一張底牌,但是拿不拿出來也已經沒有意義了,這些朝臣們都支持蕭啟這位天子,即便他拿出了玉璽,又能怎樣?不過是加快速度被外頭的禁軍刺成刺蝟罷了。
事到如今,唯有挾持人質,離開京城,再圖後謀。
“讓開!“趙豐大聲呼喊著,一邊牢牢的掌控著公孫晉,往大殿外退去。
禁軍們一個個手拿長劍,虎視眈眈的盯著。
卻無一人動手。
趙豐順順利利的離開了養心殿。
正當他要向著外頭逃走時,被他控製住的公孫晉,忽然用袖子裏藏的匕首,狠狠的朝著趙豐的胸膛刺去!
趙豐反應迅速,一下就敏捷的躲開了,他勃然大怒,手結刀印,狠狠的朝著公孫晉的脖頸砍去!
卻在這時,一隻箭矢如同流星一樣的射了過來!
趙豐逼不得已,放開了公孫晉,往旁邊閃去!
公孫晉摔在了地上,被禁軍拉到了一旁,他得救了。
但一抬頭,看到救他的人是林琅時,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眼底有一抹憎恨劃過。
林琅哪裏顧的上他,一箭沒有射中趙豐,他當即便棄弓箭,握長劍朝著對方追殺而去!
“師傅!師傅!往這邊來!徒兒抓住了林薔!抓住了她!”
這時,阿渡興奮的大喊著,手裏麵押著一個人朝著這邊趕過來。
趙豐對這個皇宮熟悉的就好像是他自家的後院,以最快的速度與阿渡匯合,然後親自接過了被他控製住的林薔,扭過頭來對林琅哈哈大笑起來:“林琅啊林琅!本督知道她對你很重要!你若不讓開路,讓本督出城去,本督立刻殺了她!”
“別衝動!大哥!”
林墨急匆匆的趕過來,看到這一幕,撲通一聲就對林琅跪了下來,苦苦哀求他不要殺死林薔。
一邊是罪惡滔天的趙豐,一邊是多有虧欠的親弟弟,林琅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不許傷害她!”林琅沉聲道。
趙豐看到這一幕,回過頭去甩了林薔一巴掌,對著她怒罵道:“賤/人!原來你擺出一副聖潔高傲的樣子,私底下早就與人有私情了!真是該死!我應該替先皇殺了你!”
“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趙豐!你逃不掉的!”
林琅沉聲道。
“嗬嗬,本督就算是逃不掉又如何。”趙豐大聲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