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考慮考慮?”
“有什麽好考慮的,本王沒有兒孫福氣,即便爭奪到了皇位又有什麽意義?還不如去錦州,一生逍遙自在,富貴安樂……”
“這種話你也隻能拿來騙騙本座,廟堂之上那一位會放過你麽?”趙豐冷笑連連:“你以為他會讓你去錦州?別做夢了!”
“他並未為難本王不是麽?”陳王淡然道:“否則皇兄都還沒有下葬,他就允許本王出城了。”
“你隻是出城一趟?”
趙豐臉色一變。
“對啊。”陳王理所當然的道:“本王隻是來問你當年之事的真相,所以才出城的,就算去封地,本王也會等到皇兄葬禮之後。”
這麽說陳王並不打算跟他一起離開?真的要分道揚鑣了?
以為陳王隻是開玩笑的趙豐,臉色徹徹底底的冷了下來。
“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能逃的掉麽?”
“你想怎樣。”陳王冷冷的看著趙豐。
眼底滿是仇恨,不再遮掩。
趙豐看他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片刻後他整個人的神情都鬆懈下來,幽幽的歎息了一口氣:“我的脾氣你是了解的,王爺,本座真的不想走到那一步……”
說完,伸手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阿渡等人立刻抽出了腰間佩劍,齊刷刷的朝著陳王圍攻過來!
蕭瑜看到這一幕,驚訝的道:“你們這是做什麽?你們不要傷害我父王!”
他想護在陳王麵前,但是阿渡等人的動作更快!
幾乎是頃刻之間,陳王就已經被無數的刀劍包圍了。
阿渡手裏那一把長長的箭矢,更是直接抵在了陳王的脖頸間,眉宇之間充滿戾氣,隻等趙豐一聲令下,他的刀劍就會斬落!
“不要!不要傷害我父王!”
蕭瑜看到這一幕,勃然色變。
他衝不過刀陣劍林,猛然轉身朝著趙豐奔過去,撲通一聲在他麵前跪下來,大聲呼喊道:“義父!孩兒求您了!放過我父王吧!他並未做錯什麽,他隻是一時糊塗!”
“你還喊我義父。”
趙豐幽幽的看著他。
蕭瑜愣了一下,看著他張了張嘴,那一聲父親始終喊不出口。
趙豐看著他,目光從期待慢慢變成了失望。
他歎息了一聲:“孩子,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真相,本座可以等,你我本是父子,陳王不過是父王給你找的一把保護傘罷了,如今這保護傘已經陳舊,並且心生他意,我們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你要記住,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自殺!”
趙豐說完,便對著阿渡點了一下頭。
阿渡手裏的長刀立刻就要砍下。
“義父!”蕭瑜目眥欲裂,聲音都急的破音了,他看著趙豐,大聲呼喊道:“義父!如果你不肯放過父王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動手。”
趙豐連遲疑都沒有。
“父王!你不想要孫子了麽?”蕭瑜大聲喊道:“殺了父王,你一輩子都別想見到他!”
竟然拿孩子來威脅他!
趙豐猛的瞪大了眼睛,雙目陰沉沉的瞪著蕭瑜。
隨後,揮了一下手。
阿渡的刀尖堪堪落在陳王脖頸上了,硬生生的停下了。
好險!
蕭瑜看到這一幕,微微鬆了一口氣,伸手擦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剛剛那刀劍架在陳王脖子上,比架在他脖子上還要可怕!
趙豐十分不理解。
“阿瑜,本座從前以為,你對陳王並沒什麽父子親情,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
蕭瑜從前對他那樣好,如今卻又拚命的護著陳王,這讓趙豐以為自己被玩弄了,心情很不好。
“義父,你永遠都是我的義父,過去父王想要對付您時,我拚命的阻攔。”蕭瑜苦苦哀求道:“如今輪到父王了,他畢竟從小養大我!孩兒做不到視若無睹!那樣豈非跟忘恩負義的畜/生有什麽區別?“
“今日,孩兒不求情,他日義父還敢放心大膽的帶著我一起走麽?”
“阿瑜……”
陳王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瑜。
這個兒子曾經為了趙豐,屢屢把他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打死,但是如今趙豐要殺他,唯一替自己求情的,反而是蕭瑜。
這個趙豐用來惡心他的孩子。
陳王心情複雜極了。
“阿瑜,你真的要這麽做?”趙豐沉默許久,緩緩開口。
“是!”蕭瑜毫不猶豫。
他這一生或許從未為什麽人拚過命,但是今天他忽然想了。
不管趙豐說多少遍這不是他的父親,他絕對不會對陳王放任不管。
“好吧。”趙豐妥協了。
“本座放陳王離開,但是從此之後,你再也不得見他!孩子呢?立刻抱過來給我!”
“義父別急,等父王安全回到京城了,孩子自然給您。”
“你!”
趙豐瞪起眼睛,又想發怒了。
但看到蕭瑜可憐巴巴的樣子,他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那還不趕緊去!“
“是,義父。”
蕭瑜喜不自禁,揮開那些手握長劍的護衛,走過去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拉陳王:“父王,走,我送你回京……”
“其實京城你沒有必要回去了。”趙豐忽然開口道:“等到先皇葬禮結束,蕭啟一定會清算本座遺留下來的勢力,到時候你首當其衝,一定會被殺雞儆猴的!倒不如直接離開京城去往錦州,蕭啟為了麵子,為了天下悠悠眾口,倒也不敢再逼迫你。”
“多謝你好意,本王心領了!“
陳王聞言冷哼了一聲,雙目怨毒的瞪著趙豐。
他這一輩子,雄心壯誌,兢兢業業,百般籌謀,全部都毀於一旦了!
全拜眼前人所賜!
“京城還是要回去的,本王說了,先皇的葬禮,本王一定要參加。”
陳王說著,冷著臉打掉蕭瑜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轉身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蕭瑜要跟上,但卻被陳王給拒絕了:“你去陪著你的好義父吧!別跟著我!本王已經什麽都給不了你了!”
“父王……”
蕭瑜停下腳步,滿臉痛苦的看著陳王一行人絕塵離開。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追上去。
趙豐的聲音從後背傳來:“孩子呢?”
“義父,孩子在後頭馬車裏睡覺的。”蕭瑜回答道。
所以,他剛剛是故意誤導他,拿孩子來威脅他的?
趙豐怒目相視。
蕭瑜尷尬的低下頭去。
這時,四麵八方忽然響起一陣陣馬蹄聲,疾馳而來,隨後到處都亮起了火把!
火把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那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湧過來的鐵甲禁軍!
“不好!”
趙豐猛的探頭出來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我們中了埋伏了!陳王這廝,居然引來朝廷的兵馬!”
說著,回頭看向蕭瑜,怒不可遏:“這就是你的好父王!你拚命救他!他卻想要我們這些人都死!”
怎麽會這樣?蕭瑜看著那些火把禁軍,驚呆了。
“愣著做什麽?本座也不是嚇大的!”趙豐冷笑了一聲,立即召集所有人,朝著一個方向迅速的衝去!
“跟緊本座!否則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蕭瑜從呆若木雞之中清醒過來,一伸手讓趙豐拉著他上了馬,二人棄車而奔,身前身後都是護衛。
“孩子,孩子……”
在經過後麵的馬車時,趙豐一甩鞭子,就把車簾子掀開,動作迅速的把躺在車廂裏麵睡的香甜的孩子卷了出來,放進自己懷中,風馳電掣的往外奔。
蕭瑜緊緊跟在趙豐的身後,身邊,耳畔,到處都是喊殺之聲。
風在呼呼的刮著。
蕭瑜心裏緊張萬分,想到陳王時,心痛無比。
他是那麽的希望父王活著,可是父王希望他們死!
這一夜的京郊,注定是一個喧囂之夜。
當東方亮出魚肚白時,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
死傷遍地,血流成河,禁軍損失了一百多人,重創趙豐所帶之人的一多半,這位梟雄果然十分狠毒,這麽多精銳的手下,說放棄就放棄,隻一心一意的逃跑,禁軍到底是沒能把他留下。
消息傳回到京城裏去,蕭啟嘉獎了禁軍,又命人給死傷的那一百多禁軍發放撫恤。
“趙豐帶著人,朝著柳城的方向去了。”
“陛下,柳城駐紮著距離京城最近的軍營,總數有十萬多人!聽說柳成軍的首領周將軍,與趙豐交情匪淺啊!這趙豐,該不會是想要造反吧?”
皇後秦氏憂心忡忡,剛剛當上皇後的她,臉上卻並無多少喜悅。
反而有操不完的心。
“寶公公不見了。”蕭啟看了她一眼,說出了一個更壞的消息:“並且父皇留下的玉璽,至今都沒有找到,我懷疑,已經到了趙豐手裏了。”
趙豐拿了傳國玉璽?
這不是雪上加霜麽!
秦氏聽到這裏,臉色已然變得雪白。
“別擔心。”蕭啟伸手擁抱了她一下,然後安慰道:“一切都在朕掌握之中,朕有把握把趙豐這一幹人等一網打盡,你就陪朕看著好了!“
“好。”秦氏沒有問什麽,緩緩的依偎在他懷裏麵。
陸嬌嬌在府裏養了七天,後背上的傷便好的差不多了。
這期間,陸宰相帶著陸紅杏天天都來看望他,老頭子看到自己女兒身上的傷,不由的大發雷霆,把假扮林琅的張東狠狠的臭罵了一頓。
張東哭笑不得,又不敢反駁什麽,一路低著頭任由陸宰相狠狠的罵了半個多時辰,一句嘴都不敢還。
時間長了以後,陸宰相就漸漸的發現了不對勁。
比如他來林家時,發現大多數時候都是陸嬌嬌自己一個人躺在房間裏養傷,而他名義上的女婿,每天都在宮裏當值,晚上回來以後,更多的時間都待在書房裏,晚上也不回來跟陸嬌嬌睡在一起。
難道這兩個人還沒圓房?
陸宰相緊緊皺著眉頭,每天沒事幹就抱著手臂站在庭院裏,觀察這府裏的一切。
張東是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他本來以為假扮自己頭兒,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要不讓人發現林琅不在京城就可以了,誰知道居然還要應對陸宰相!
這一日,他從宮裏回來,剛踏進府裏麵,就聽到一聲沉悶的喝聲:“給我站住!
張東那準備往書房方向拐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他迷迷糊糊的轉過頭來,當看見陸宰相的那一刻,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陸,陸大人……”張東戰戰兢兢的道。
下一刻,想到這是自家大人的老丈人,他又硬擠出笑臉來。
陸宰相站在他麵前,滿臉審視的看著他。
張東毛骨悚然。
“林琅啊,你這些天怎麽不去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