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然不覺,內心裏渾渾噩噩,充滿了恐懼,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人衝進來殺死自己。
對,她是知道皇帝死在自己**的後果的。
但問題是,她什麽時候死?以什麽方法死?誰來殺死她?
這種感覺要將她折磨瘋了!
因為恐懼,麗妃把所有的宮人都攆了出去,在徹夜不眠的熬了三天以後,她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她睡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床前擺著三個托盤。
托盤裏麵,擺著一把匕首,一瓶毒藥,還有一段白綾。
她擔心的終於是來了!
看著這三樣東西,麗妃居然發現自己十分的平靜。
緩緩的伸手掀開帷幔,光腳走下床鋪,麗妃的身影還是那麽的妙曼,豐盈,像是一顆飽滿多汁的水蜜桃,充滿了甜蜜的**。
她走到托盤前,看著裏麵的東西,思考著選擇哪一個痛苦會少一些。
白綾?不行。
窒息的感覺太難受了!而且死了以後舌/頭會長長的吐出來,十分不美。
匕首?不行。
太疼了!而且會流很多的血液,不能保證遺體的完整。
那就隻剩下毒藥了。
毒藥是唯一能夠最大限度保持身體完整的死亡方法,而且痛苦的時間也很短,往往沒有怎麽感覺到痛苦,就已經死了。
麗妃的目光落在那描繪著青鳥的白玉瓷瓶上,緩緩伸手,把其拿了起來。
打開瓶塞,居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像是有花開在了寢宮裏。
難怪是毒藥,就連氣味都是這麽的好聞。
麗妃輕輕一笑,握著瓷瓶一揚脖子,全都灌了下去!
入口,是一股極淡的甜味。
全部喝完,身體好似沒有什麽感覺。
麗妃咂巴咂巴嘴,忽然開口喊道:“來人。”
過了很久,才有宮女從外頭走進來,垂手侍立:”娘娘,有什麽吩咐?“
“伺候本宮洗漱更衣吧。”
麗妃心情很好的道。
她選擇以最美的樣子來上路。
“是,娘娘。”宮女們聞言驚訝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語,上前幫著更衣洗漱,很快的,麗妃恢複了最美貌的樣子。
“怎麽沒有見玉萍?”麗妃忽然問道。
玉萍,是她最為信任的心腹宮女,自從皇帝死了以後,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玉萍了。
之前渾渾噩噩時不曾想起,如今一旦清醒,立刻就發現了不同。
“回娘娘話,玉萍失蹤了。”
侍女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回答道:“陛下駕崩那天,玉萍就忽然不見了,誰也沒有看到她,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出宮去了……”
“不見了?”
麗妃聞言立刻抬眸,朝著宮女看了一眼。
宮女不敢直視她。
麗妃看看銅鏡裏的自己,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間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了內室床邊上,低頭在那兒尋找起來。
“娘娘,您找什麽?”宮女低聲的問。
麗妃充耳不聞,隻是不停的在內寢宮裏翻找起來,很快的,她找到了一個放在床頭上的茶盞,裏麵的**已經被喝掉了,隻留下一點點的殘餘。
麗妃想起來,那日皇帝來時,與自己同床前,就是喝了這茶盞裏的水,當時是玉萍端上來的。
麗妃看著那茶盞,又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曾經分外熟悉的地方,竟然變得鬼氣森森。
“我要見陛下。”
她忽然道。
“娘娘,陛下在玉清宮裏替陛下守靈呢……怕是來不了。”小宮女萬萬沒有想到麗妃居然會提出這個要求來,聞言愣住了。
“事關先皇的死因,你去告訴他,如果不來,那麽真相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麗妃麵無表情的道。
她已經喝下了毒酒,很快就會毒發身亡,她之所以要見蕭啟,不過是不甘心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好,好吧。”宮女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麗妃便慢慢的在床邊上坐了下來,耐心的等待著。
消息很快傳到了蕭啟那兒,他聽到以後,皺起了眉頭。
“麗妃又在搞什麽陰謀?”
“陛下,麗妃娘娘已經喝了毒酒了。”小宮女低聲道:“一個將死之人,應該不會興風作浪吧?她好似發現了先皇的死因……”
“好,朕去看看。”
蕭啟說著,站起了身來。
一行人浩浩****的來到麗妃寢宮裏,一進門,麗妃就打扮的妖嬈豔麗的端坐在大殿上,看到蕭啟來了也不起身,隻朝著放在自己麵前的一個空茶杯,道:“陛下讓太醫檢查一下這個茶碗吧,可能會有發現。”
“我從未,從未想過害死陛下!“她一字一句的道。
蕭啟聞言靜靜的看了她一眼。
緩緩抬了一下手。
很快太醫就從大殿外頭走了進來,接過茶碗望聞看,仔細檢查,臉色大變道:“陛下!這茶碗之中被人下了虎狼之藥!這也解釋了陛下為何會死在床帷之間……“
“我從未給陛下下藥!是玉萍!一定是玉萍!”
聽到這個預料之中的答案,麗妃顯得十分激動。
“玉萍是誰?”
蕭啟問道。
“她……已經逃走了。”麗妃想到宮女剛剛說的話,神情又黯然下來。
這時,她的嘴角流淌下來一縷鮮血。
她也感覺到了紮心之痛。
原來喝毒藥是這麽痛苦啊,她還以為會很輕鬆呢。
“陛下……”臨死之際,麗妃看向蕭啟,顫抖著道:“你讓所有人都下去,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蕭啟站在那兒沒動。
“怎麽,陛下好端端的站在那裏,還會怕我這個將死之人,有什麽手段害你麽?”麗妃冷笑:“我隻是不甘心自己就這麽被人利用著害死,想要報複那個人罷了……”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蕭啟開口道。
“陛下!”
宮人們都急了起來,紛紛勸阻。
但是蕭啟還是搖了搖頭,道:“都下去吧,麗妃不會害朕。”
就算害,他也不怕。
“是,陛下。”眾人這才慢慢退下。
蕭啟看向麗妃:“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
半個時辰後,林琅帶著禁軍,匆匆忙忙的走在皇宮甬道上,滿臉嚴肅的搜查著。
他們搜查了養心殿,禦書房,還有玉清宮,先帝呆過的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那方傳國玉璽。
當時皇帝忽然暴斃身亡,所有人都很震驚,壓根就沒有人注意到玉璽的事情,它居然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大人,寶公公不見了。”
張東一臉嚴肅的稟報道:“寶公公一直都跟在先帝身邊,先帝去世的時候,他也在,但是後麵陳王在宮門口大鬧,太子回宮,一直都沒有人注意到他,有人說,當天他就已經假扮宮人悄悄離宮了,那玉璽一定是被寶公公給偷走了!”
真是大意了。
林琅想到那個總是似笑非笑的寶公公,臉上露出一抹後悔之色。
他早就知道寶公公是趙豐的人,但是因為顧忌,而沒有對其動手,結果這位寶公公,居然把傳國玉璽偷走了。
如果讓他帶著玉璽,跟趙豐匯合,那必然天下大亂。
“先把消息告訴陛下吧。”
林琅說著,抬腳走到了麗妃寢宮裏。
他看到蕭啟靜靜的背著手站在大殿上,那位害的先皇暴斃身亡的麗妃娘娘,已經仙去。
蕭啟讓宮人給她擦拭了血跡,整理了衣衫,以最完美的姿態下葬。
“都說是麗妃害死了父皇,但實際上害死父皇的人,是趙豐。”蕭啟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傳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憤怒與傷心:“朕一定要不計一切代價,親手殺了趙豐!”
說完,轉頭看向林琅,一字一句的道:“林琅,現在朕有一件最為要緊的事情要交給你去辦。”
……
“少夫人,大人已經離京去了。”
皇宮之中,陸嬌嬌還守在小太子的身邊,剛把孩子哄睡著,張東就來了。
告訴了她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這時候離京?出什麽事情了?”陸嬌嬌聞言大吃一驚:“夫君已經走了麽?他……他都不跟我告別的麽?”
“是陛下下的密令。”張東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離開的,少夫人,這件事您心裏有數就行了,可千萬別說出去。”
“可是……“
陸嬌嬌有幾分驚訝:“他這是離京,恐怕不能隱瞞的了吧?到時候朝臣們不見林琅大人,一定會詢問的……”
話音未落,她就看見自己麵前的張東,緩緩的在臉上戴上一張人皮麵具。
活脫脫的就變成了林琅。
陸嬌嬌:“……”
“夫人,這下就沒有人懷疑了。”張東頂著林琅的臉,衝她靦腆一笑。
太違和了。
真是太違和了!
張東的身形其實比林琅稍稍矮上那麽一寸的,他又稍稍比林琅胖一點點,這樣的裝扮隻能迷惑一下那些對林琅不熟悉的人,卻隱瞞不了陸嬌嬌。
林琅的一個眼神變化,她都清楚明白。
“陛下知道這件事情麽?”陸嬌嬌問道。
“就是陛下這麽吩咐的。”
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陸嬌嬌沒有詢問張東,林琅在這朝政初定的時候,匆匆忙忙的離開京城,是去做什麽。
“行了,我知道了。”
送走張東,陸嬌嬌繼續留在東宮幫著已經是皇後的秦氏照顧孩子,順便幫著處理了一下那亂糟糟的宮中瑣事,一直到三天後,她才提出要回去。
一是皇太子已經徹底的痊愈了,又是那個精神頭十足,白白胖胖的小嬰兒了,完全不需要陸嬌嬌再接著照顧了,宮裏的奶娘與宮人隻要仔細一些就行了。
二是先皇守孝七天已過。
朝臣們與眾命婦都可以回家去了,陸嬌嬌自然也可以。
三是宮中的局麵已經徹底的穩定下來了。
這一場皇權的變更,沒有沾染鮮血。
似乎是預示著這是一個王朝嶄新的開端。
“嬌嬌,真是舍不得你。”已是皇後的秦氏親自握著她的手,滿臉感激的道:“若非是你一力保護,晨兒他絕沒有今日,大恩大德,本宮銘記在心!”
“娘娘,我們之間說這些話,就見外了。”
陸嬌嬌聞言笑了笑,回握著秦氏的手道:“能幫上忙,也是我的幸運,不是麽?”
兩個人相視一笑。
秦氏感慨萬千的道:“嬌嬌,你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善良而有鋒芒,本宮真的是很難把你跟從前的你聯係起來,想出宮就出宮去吧,有空了一定要多回來看看我,還有晨兒。”
秦氏與蕭啟給自己的孩子起名為晨。
“好。”陸嬌嬌笑著一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