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身手擦一把嘴角上的血跡,抬腳走過來,狠狠一拳砸在了蕭瑜臉上,難掩憤怒:“我叫你威脅本王!我叫你威脅本王!”
很快的,房間裏響起一陣陣鬼哭狼嚎的叫聲。
陳王充耳不聞,隻是不停的發泄著。
被自己的兒子威脅,這簡直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侮辱!
蕭瑜不停的慘叫著,求饒著:“父王!你饒恕我吧!我錯了!”但是他猩紅的眼眸裏寫滿了不甘心。
隻差一點點,一點點!
他就可以逼著父親幫忙救義父了!他也可以帶著兒子去見義父了!這是義父要求的!
該死的!
父親什麽時候身手這麽矯健靈活了?
蕭瑜狠狠的在心裏麵罵了一聲,但下一刻又被身上傳來的疼痛弄的齜牙咧嘴。
陳王狠狠的暴揍了蕭瑜一頓,這才停下來,已是累的氣喘籲籲。
而蕭瑜,也被打的鼻青臉腫,隻能躺在地上呻/吟了。
陳王沒有半點疼惜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孫子接過來抱在了懷裏麵,先露出滿臉的笑容嘀嘀咕咕的逗弄了片刻孩子,然後才重新板起麵孔看向蕭瑜:“來人,把世子押下去,嚴密看管!誰若敢懈怠,放他走,立即誅殺!“
很快的,護衛們就要把蕭瑜抬起來關押起來。
蕭瑜一邊反抗,一邊大聲呼喊,臉上是不敢置信:“爹!你剛剛都答應我了!你答應幫義父忙的!你食言而肥!就不怕遭報應麽?”
“你就這麽盼著本王遭報應?”
陳王聞言冷笑連連:“真正遭報應的人,應該是趙豐!他搶走了我的兒子不算,還要搶走我的孫子!我恨不得殺死他!我去救他?嗬嗬!”
“父王!你怎麽能這麽說?”蕭瑜聞言目瞪口呆:“我是您的兒子啊!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嵐兒也是您的孫子啊!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你說什麽?什麽嵐兒?”陳王聞言臉色一變。
“嵐兒是我給兒子起的名字……”蕭瑜道。
“是趙豐起的吧?”陳王聞言冷笑了一聲。
“就算是義父幫著起的又如何?”
蕭瑜反問道:“要不是義父的秘藥與精心照料,這個早產的孩子早就死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父親你又從哪裏去找這麽一個孫子!“
他像是魔怔了一樣,又像是思維混亂,一會兒喊陳王父王,一會兒喊他爹。
“你住口!你以為本王會相信麽!”
陳王冷冷的打斷了他,隨後便命護衛把蕭瑜押下去,嚴密看管。
他則低頭看一眼失而複得的孫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嗬,叫什麽嵐,難聽死了!還是叫明好聽。“
當天夜裏,蕭瑜趁著夜色,把看押他的幾個護衛全部迷倒,然後自己轉身偷偷的溜走了。
原本他走的時候,是打算把自己的兒子也一並偷走的,好叫陳王吃些教訓。
但他老遠就看見陳王的院子外頭大樹上全是守候的暗衛。
隻得放棄了。
“好兒子,等過些時間,爹爹再回來接你……”
丟下這句話,臉上腫脹未消的蕭瑜,伸手擦一把眼淚,轉身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月色之中。
陳王第二天一大早才知道他逃走的事情,勃然大怒。
但除了把看守他的幾個護衛責罰一頓,也沒別的辦法了。
天亮時分,蕭瑜就已經出了京城了,此刻再派人去,也追不上。
“這個逆子!”陳王又氣又恨的罵了一句。
……
陸嬌嬌還是很想進宮去看一看小林子,順便再勸勸林薔,奈何皇帝明確下令不讓她進宮去,也隻能作罷。
林琅雖未進宮,但宮裏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斷的送出來。
小林子沉睡了一夜,醒過來了。
皇帝去了玉芙宮。
看到了小林子,然後皺了皺眉頭,派人把小林子從宮裏送出來了。
一路送到了林家大門口。
夫妻倆收到消息喜出望外,一起出門叩迎聖旨,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已經清醒過來的小林子轉移到擔架上,準備抬進去。
“太好了,小林子離開了皇宮,這下徹底安全了……”
陸嬌嬌感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破空之聲!
有一隻箭矢從前麵不遠處的屋簷上飛下來,直直的朝著小林子射去!
林琅反應迅速,在那隻箭矢飛過來的一瞬間,刷的一下抽出腰間佩劍,將其斬成兩截,掉落在了地上!
緊跟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保護主子與少夫人!”張東等人已經反應過來,刷刷的舉起長劍格擋,把射來的箭矢都打落了。
林琅抬起頭來,朝著街對麵的屋簷看去,看到了一個與小林子差不多大年紀的少年。
是那個阿渡。
他一臉陰沉的站在對麵屋簷上,握著長弓不停射箭,妄圖殺死小林子。
他的任務就是殺死小林子!
但他注定失望了。
林琅一看清是他,立刻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完好無缺的箭矢,對準了他的方向,投擲而去!
那箭矢帶著呼呼風聲,比弓箭激/射的速度還要快!
像是長了一雙眼睛似的,直直的朝著阿渡的胸口/射去!
帶著凜冽的殺氣。
阿渡真的很不想在意的。
奈何箭矢一飛過來,他立刻就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殺意與死意,當下再無遲疑的,丟下背上的弓箭,如同一隻靈活的猴子一般,轉身翻過另一座屋簷,消失不見了。
奪的一聲,林琅投擲出去的那根箭矢,射在了阿渡剛剛停留的地方!
已經走遠了的阿渡,心有靈犀一般的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當看到屋簷被射穿的一大片瓦片時,他的神情微微一變,扭頭看了林琅一眼。
但是這時,林琅的第二個匕首也投擲過來了!
這匕首的力道,可是比剛剛那根箭矢厲害多了。
阿渡再也不敢遲疑,加快速度逃竄了。
“吩咐下去,這一片街道戒嚴,一定要把他抓住。”林琅冷冷吩咐道:“隻要抓住了他,趙豐藏在哪裏,就會找到了!”
“是,大人。”張東等人不敢懈怠,忙帶著大批人手,匆匆忙忙的追了出去。
林琅回過頭來看向陸嬌嬌,溫柔的道:“夫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
剛剛阿渡出現時,陸嬌嬌一直牢牢的護在小林子的擔架前,此刻看到敵人退走了,她才鬆了一口氣。
夫妻倆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將小林子抬進府裏麵安頓好,陸嬌嬌心中的一顆大石頭落了一半兒。
如果能夠把阿渡與趙豐抓住,那她才算是徹底的放心。
“怎麽樣?抓住了麽?”
兩個時辰後,張東風塵仆仆的歸來。
“沒有,阿渡像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張東搖搖頭,滿臉困惑的道:“屬下帶著兵包圍過去,死活找不到他,明明整個京城都已經戒嚴,京郊早已經埋下天羅地網,但始終沒有找到趙豐,他們師徒像是已經死了一般。”
“趙豐怎麽可能會死。”
陸嬌嬌聽了這話,當即搖頭:“如果他願意認罪伏法,在天牢裏就喝了那杯毒酒了,不至於越獄逃跑,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一定要把他給找出來!”
她心裏有一種感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再拖延下去,一定會有更加不好的事情發生。
“是,少夫人。”張東點點頭,道:“我們的人分成了兩班,晝夜不停的尋找著,屬下相信,就算趙豐與阿渡有偷天換日,遁地無形的功夫,也一定會把他們抓出來!”
“林琅。”陸嬌嬌忽然看著他道:“趙豐在朝中的同盟,你知道多少?我總覺得,他根本就沒有逃出京城,而是就躲在某一處!你重點搜查這些人的住宅,說不定會有發現。”
林琅也不相信趙豐會就這麽逃走了。
聞言點點頭道:“好,我會去辦。”
……
京城。
喧鬧了一天的繁華長街,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街頭一座偏僻的院子裏,亮起了一盞昏黃的油燈。
這家的主人是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似是官職在身,一身湛藍色繡雲紋的綢緞長袍,臉如刀刻,皺紋叢生,一雙眼睛卻猶如黑夜裏的明燈,亮閃閃的讓人莫可逼視。
他手裏提著一盞燈籠,走過了前廳,走過了內宅,一直走到後花園裏的一座假山前。
他在那假山上的石壁上輕輕的敲擊了兩下。
用虔誠的聲音道:“大人,是我。”
但假山石卻寂靜無聲。
襯托的中年人的聲音如同笑話一般。
中年人卻仍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那假山石才忽然發出一聲低微的哢嚓聲,然後緩緩的,向兩邊打開,露出了一道石門。
中年男子這才微微彎腰,低著頭提著燈籠走進去。
石道裏初始時十分狹隘,隻容許一人經過,但漸漸的往裏走,就開闊起來,石階一路緩緩蜿蜒向下,最後,來到了一間地下室內。
這屋子裏布置的幹淨整潔,牆壁上鑲嵌了夜明珠用來照明,帷幔屏風,桌椅床榻應有盡有,居然還有兩座書架,上麵擺滿了書。
帷幔後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躺著的身影,那人似是在沉睡,周身散發著一股淩冽的氣勢。
中年男人一看到這身影,一陣恐慌掠上心頭,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聲道:“總督大人。”
過了好一會兒,床榻上躺著人才緩緩的翻身坐起,聲音沙啞的開口:“本座已經被皇上罷免了官職,不是什麽總督大人了。”
“不!您永遠都是。”
中年男子越發的恭敬了:“陛下既然不聽話,那就換一個陛下好了。”
“你倒是會說話。”
趙豐看著中年男人,唇畔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是大人調/教有方。”中年男子恭敬的道。
如果林琅在這裏,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
這還是在朝堂上懟天懟地,誰也不放在眼裏的李禦史麽?平常裏經常表現的對趙豐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其扒皮抽筋,私底下卻是如此恭敬。
趙豐卻司空見慣。
他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滿臉嫌棄的道:“這密室之中到處彌漫著一股嗆人的味道,趕明兒個準備一些熏香來。”
他這一輩子,叱吒風雲,享樂無比,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瓊樓玉宇,還從未住過像這樣簡陋的房間。
“是是是,下官馬上就去辦。”李禦史畢恭畢敬的道。
“先不著急這個。”
趙豐看著他,幽幽的開口道:“本座讓你送到宮裏的密信,你送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