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嬌卻轉身往自己的馬車走去：“沒什麽事兒我先回去啦。”
林琅看著她的馬車離開，摸了摸懷裏麵的藥丸，轉身吩咐張東將之送到城東的宅子裏去，給林墨服下。
“大人，屬下覺得，陸小姐說的對，您還是應該給公主殿下道個歉。”
張東接了藥丸，飛快的說完話，轉身就跑。
林琅：“……”
陸嬌嬌回府以後，膽戰心驚的躲了好幾天，發現雲陽公主沒有再來找她麻煩，才漸漸的放下心來。
陳氏被關在院子裏足足三個月。
陸紅杏姊妹天天去懇求，終於將個陸宰相弄的煩不勝煩，將人放了出來。
“多謝爹爹！多謝爹爹！“陸紅杏姊妹倆喜極而泣。
陸宰相看了看她倆，語重心長的道：“杏兒，凝兒，你們倆也漸漸的大了，凡事也該多動動腦子，不能你們娘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一次幸虧嬌嬌警惕，否則那喬嬤嬤的混賬兒子得了手，咱們宰相府真的怕是要覆滅了，清剿之下，焉有完卵？”
聽了這話，姊妹倆都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行了行了，去看望你們娘吧！”陸宰相實在不想看到她倆這個樣子，揮揮手讓兩個人退下，摸著胡須感慨起來，還是嬌嬌好啊！
小嘴甜甜的，笑容美美的，每次見了心情都會好上一大截。
陳氏被放出來以後，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再也不複從前的驕傲得意，每每見了陸嬌嬌連母慈子孝的戲都不願意演了，陸嬌嬌也樂得輕鬆自在。
陳氏怎樣，她根本不關心，陳氏最好別犯在她手裏就成，同在一個府裏，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的結局。
……
這一日黃昏，陸嬌嬌從醫館裏出來，路過烤鴨店時停下。
“小姐，您要幹什麽？”雀兒笑眯/眯的道：“買烤鴨的話，奴婢去買吧。“
“好啊。”陸嬌嬌當即答應了。
雀兒捏著裝銀錢的荷包就興衝衝的下了馬車。
見這會兒街頭人不多，陸嬌嬌饒有興致的掀開車簾子欣賞著黃昏美景，橘紅晚霞將這整條街都倒映的如夢似煙。
卻在這時，長街盡頭緩緩駛來好幾輛烏漆漆的高大馬車，四周跟著挎著佩刀的錦衣衛，浩浩****，氣勢衝衝，百姓們遠遠看見就都避開了。
“快跑快跑！”
“讓錦衣衛那群狗抓到，皮都給你扒下來！”
陸嬌嬌的馬車是停在烤鴨店門口的，倒是不用挪車避讓。
定晴一看，卻是老熟人呂四。
“你吃飯了嗎？”陸嬌嬌探出頭。
“陸小姐！”呂四見是陸嬌嬌，立馬眉開眼笑起來。
他接著道：“沒呢，剛辦完總督的差。”
“正好，我也沒吃。”陸嬌嬌笑著邀請他：“我請你吃烤鴨吧！走！進店去！找個包間邊吃邊聊，我還有些事兒想要問你！”
“陸小姐請我吃烤鴨？”
呂四聞言又驚又喜。
這間陳記烤鴨店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一隻烤鴨就要二兩銀子，他可吃不起，每日從這經過，聞著那噴香的肉味兒，都會流口水，如今陸嬌嬌說要請他吃烤鴨，那簡直是求之不得呀。
“那就多謝陸小姐了。”呂四高興的不停搓手。
陸嬌嬌微微一笑，領著他進去，要了個包廂，點了兩隻烤鴨。
“陸小姐，你想問什麽？”
包廂裏，呂四狼吞虎咽的啃完半隻鴨子，這才想起來詢問。
陸嬌嬌並沒吃烤鴨，她的麵前擺著一些桂花糕，瓜子之類點心，並一壺熱茶。
陸嬌嬌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眯眯的道：“不急，等你吃完了再說，也是一樣的。”
“陸小姐還是快問吧，不然我這心裏麵貓抓似的，隻怕是吃不下去。”呂四卻將眼睛從麵前的烤鴨上挪走，灌下去好幾杯茶水，這才看向陸嬌嬌。
陸嬌嬌見他如此，便直說了：“我剛剛聽你說，你們錦衣衛的那位總督——”
“姓趙，趙總督！”呂四忙道。
“哦哦，趙總督。”陸嬌嬌笑著問道：“看陛下對他這般的寵愛，幾十年如一日，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啊？我——能不能見一見……”
呂四正在喝茶，聞言噗嗤一聲，嘴裏的茶水全噴了。
陸嬌嬌與小翠慌忙向後退去——幸虧她們的烤鴨是打包了的，不在桌子上，不礙事。
“呂四，你這是怎麽了？”陸嬌嬌眨巴眨巴眼睛，狀似驚訝的問道：“我剛剛說的那句話，有什麽不對麽？”
“姑娘話是沒說錯，可是這想法您可千萬別有！”
呂四說著，雙目警惕的向著四周看了看，還走到門口去聽了聽，確定外頭無人之後，才走回來在陸嬌嬌耳邊神神秘秘的道：“陸小姐！你可是不知道，我們總督大人他……他有一個很特殊的癖好……”
呂四說到這裏，似是有些難以啟齒，那麽大個男人了，在陸嬌嬌麵前倒是有些臉紅紅的，扭扭捏捏半天，才悄悄對陸嬌嬌說了幾個字。
陸嬌嬌卻是吃了一驚，手裏的糕點掉在桌子上：“你說什麽？你們趙大人喜歡養孌童？孌女？”
“我的姑奶奶！這話千萬別說！”呂四見她就這麽大聲說出來了，頓時嚇的麵色發白，撲上來就想堵住她的嘴，手都伸出去了，才想起來陸嬌嬌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可不是他那幫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忙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陸嬌嬌半天才緩過來，倒吸一口氣，看著呂四，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道：“這件事陛下知道麽？”
“當然不知道了！”
呂四忍不住又撕扯下一條鴨腿，狠狠咬了一大口，這才接著道：“趙總督多精明的人啊，能被人抓住把柄？他喜好這孌童鸞女，從來不在京城下手，都是悄悄的，派了手底下錦衣衛去全國各地秘密的搜羅，等找到那品相好的了，再秘密的送回京城裏來，神不知，鬼不覺……”
“而且啊，每次錦衣衛往京城送人的時候，都會打著地方上為陛下進貢的借口，這就更不會讓人察覺到了……”
原身死的時候，十二歲。
身死在常州，死時身邊隻有錦衣衛。
原身是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
陸嬌嬌一隻手捏著茶杯，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容，如果靠近了她，倒是能看見她那捏著茶杯的手，已經微微的發白了。
“呂四，你接著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能去見趙總督的麽？可是我現在已經快要十五歲了，他喜歡的不是幼……”
“不一定。”呂四聞言連連擺手，又撕下來一條鴨腿接著啃，短短時間內，他便將兩隻烤鴨風卷殘雲一般吃完了，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呂四這才搖頭道：“有時候，那品相好的孌童孌女找不到新鮮的，總督大人就會瘋狂，也會放低條件，會讓人抓一些漂亮的少年少女，隻要漂亮白嫩就行……”
說著，他看了陸嬌嬌一眼。
嗯，陸嬌嬌這樣貌，很符合趙總督的條件。
“竟然是這樣麽？”陸嬌嬌喃喃開口道。
“是的，陸小姐，反正你千萬別想著去見總督大人，你這樣的，去見他那真真是嫌命長了……”
呂四一臉關切的勸她。
陸嬌嬌衝著他微微一笑，點頭道：“好。”
從烤鴨鋪裏出來，陸嬌嬌坐在馬車上，有些失魂落魄的。
雀兒看她這樣子，想問又不敢問。
“調頭，去城南。”陸嬌嬌忽然開口道。
“小姐，這天都快要黑了，您去城南幹什麽呀？”外頭趕車的劉叔，聞言吃了一驚。
雀兒也是一臉震驚，忙勸道：“小姐！您忘記了麽？老爺讓您早早回去的呀！我們明日再去城南好不好？”
麵對他們兩個人的勸說，陸嬌嬌卻是態度堅定的很：“劉叔，調頭吧！去城南，早早去了，我們也能早早回來。”
“這……”劉叔聞言猶豫了一陣兒，到底還是一咬牙答應了：“既然小姐想去，那老奴就帶您去！”說完，便將馬車調頭，往城南而去。
陸嬌嬌在馬車裏一言不發，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們倆打包的那兩隻烤鴨，早已經涼透了，此刻沒有任何人想起來它。雀兒伸手掀開車簾，心驚膽戰的看到天邊最後一抹晚霞已經隱進了雲層裏去。
夜幕就要降臨了。
小姐這是要幹麽去？
雀兒心驚膽戰，卻又不敢問，看著沉默不語的小姐，她心裏忽然感到有些困惑，總覺得坐在麵前的小姐，與從前的小姐有一些不一樣了。
到底哪裏不一樣呢？她說不上來。
夜幕沉沉，昏昏欲睡的寧靜中，陸嬌嬌忽然開口詢問道：“今日初幾了？”
“回小姐，今兒是十五了。”雀兒想了一下，道。
陸嬌嬌又沉默了。
卻在這時，馬車一個顛簸，然後停了下來，劉叔的聲音在外響起：“小姐，馬車壞了。”
壞了？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她要去那趙豐府邸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就壞了？
難道就連老天爺都是站在趙豐那一邊的麽？
陸嬌嬌怒從心中起，伸手刷的一掀車簾，便下了馬車，走過去看到底怎麽一回事。
卻在這時，一輛馬車從後方追趕過來，馬車裏的男人無意間透過飛揚的車簾看了陸嬌嬌一眼，卻立刻把車停下，問：“陸嬌嬌！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