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到門口去的小林子猛的停下了腳步。
阿渡在他身後露出哈哈的大笑聲,又暢快又得意。
小林子慢慢的走到他麵前,直視著瘋狂的阿渡,用隻有他一個人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你永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阿渡瞳孔一縮,隨即憤怒的瞪向小林子:“你果然什麽都記得!是你放走了陸嬌嬌!我要告訴師傅!“
“隨便你去說,師傅能相信你才有鬼。”
小林子無所謂的笑了笑,聲音淡然的道:“陸嬌嬌是你放走的,你開口,隻會讓師傅認為你是在推卸責任,他是最討厭這一類人的,你大可以一試。”
說完,便挺直脊梁轉身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阿渡滿麵憤怒,卻無可奈何。
想到師傅陰晴不定,暴怒無常的性子,他生生的打了個哆嗦。
……
整整半個月,陸嬌嬌的傷才算是徹底的好起來。
隻是雪白的後背上,卻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猙獰可怖的傷疤,雖然用了最好的怯疤藥膏,卻也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恢複,林琅隻要是不忙的時候,都會來宰相府裏陪著她。
偶爾,他還會趁著陸嬌嬌休息時,跟住在前頭客院裏的張生下幾盤棋,林琅覺得張生挺有意思的。
在趙豐的打壓之下,張生回到了翰林院,每天的日子十分清閑,這要是一般人鐵定受不了這個落差,但是張生卻是如魚得水,過的怡然自樂,偶爾還會把皇宮裏的藏書拿回來看,林琅也有幸看到了幾本。
張生從一開始住在宰相府的不好意思,到現在已是十分習慣。
林琅偶爾在陸家呆的比較晚了,不想回去,便去前院裏與張生作伴,張生笑說他們兩個人都是陸家的上門女婿。
在陸嬌嬌傷勢好了以後,這種清閑的日子便結束了。
林琅繼續去履行他禁衛統領的職責,每日巡視皇宮與京城,而陸嬌嬌則在傷勢好轉了以後,進宮了一趟。
她去見了林薔,屏退所有人,告訴她道:“林薔妹妹,你不要傷心,小林子他並非忘記了你,也並非被趙豐迷惑了心智,他隻是為了自保,才選擇聽令於他,我這一次死裏逃生,若非小林子暗中幫助,早落入趙豐之手……”
說罷,便把小林子放她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林薔又驚又喜,眼眶慢慢的紅了,她用手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聲聲壓抑的道:“我就知道他不會屈服的!果然是好樣的……”
她又是哭又是笑,但是卻是進宮以後最開心的一天。
陸嬌嬌握著她的手,低聲道:“林薔,小林子他一直都在忍辱負重,我們也是!以後無論趙豐說什麽,逼著你做什麽,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或者林琅!我們總會想到辦法,既能堵住趙豐的嘴,又能讓他無法責罰小林子……”
林薔哭著點頭,伸手抱住了她:“嬌嬌姐,我不怕!我知道該怎麽做!”
陸嬌嬌回抱住她,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這一天裏,她待在宮中,皇帝來玉芙宮看望林薔的時候,見到她很是意外:“陸嬌嬌,聽林琅說你受傷了,養好了啊?這麽快就回來了。”
“多謝陛下關心,隻是一些小傷,已經痊愈。”陸嬌嬌忙跪下道。
“是麽?”
皇帝看著她,幽幽開口道:“陸嬌嬌,看你跟梅貴妃如此要好,朕真是羨慕啊!隻可惜貴妃娘娘至今對朕冷若冰霜,你能不能幫著勸勸貴妃?”
啊?這……
陸嬌嬌怎麽可能勸說林薔對狗皇帝和顏悅色呢?這皇帝本來就沒有心。
“陛下,您這樣說,臣女真是誠惶誠恐。”陸嬌嬌低著頭,跪在地上無可奈何的道:“這種事情,臣女一個未嫁之女,實是不好插手……”
“你既然不能幫朕勸說貴妃,朕還留你在宮裏做什麽?”皇帝語氣涼涼。
陸嬌嬌:“……”
皇帝這是把在林薔身上受到的氣全都撒在她身上了?
“陛下!”林薔聽了這話,無聲無息的走過來在陸嬌嬌身邊跪了下來,冷冷開口道:“陛下若是逼著她出宮,那我便也不在宮裏呆了!”
“不敢,不敢,朕開玩笑呢。”皇帝瞬間就換了一副麵孔,笑容滿麵的叫她倆起身。
隨後,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悻悻然離開了。
皇帝走了以後,陸嬌嬌臉上勉強維持的笑容就變成了擔憂之色,她看了林薔一眼,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按照道理來說,林薔已經是皇帝的妃子,陸嬌嬌能做的,就是勸說她不要抗拒皇帝,但是她不想這麽做。
這個皇帝,他不配!
一個沒有心的人,一個不停追求已逝之人手辦的男人,他愛的根本就不是林薔,而是林薔這張與梅妃一模一樣的臉。
林薔若是被他的低聲下氣與討好打動了,那才是危險呢。
“你在宮裏一定要警惕一些了,看皇帝的樣子,他怕是忍耐不下去了。”陸嬌嬌道。
“我不怕,他若是敢強迫,我便死給他看!”
林薔視死如歸的道:“總之,我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的死!”
“天真。”陸嬌嬌道:“皇帝是這天下的主人,他想要一個女人,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方法!讓你心甘情願,主動祈求……你能抵抗的了麽?”
“這……”林薔聞言,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愁容。
或許是她進宮這幾個月以來,皇帝一直都以禮相待,讓她放鬆了警惕,已經忘記了皇帝的可怕。
但是陸嬌嬌的話,卻像是利刃把這一切美好表麵撕碎了,展現出隱藏在暗處的猙獰與恐怖。
陸嬌嬌說的是對的,皇帝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她了。
“怎麽辦?嬌嬌姐?”林薔有些六神無主。
陸嬌嬌也沒有什麽很好的辦法,聞言默默的取下一個小小的荷包來,遞給她道:“你把這個帶在身上,須臾不離身,關鍵時刻能夠抵禦迷/藥,催情藥,讓你保持清醒,其他的,我也沒有辦法了……”
陸嬌嬌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並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嬌嬌姐!謝謝你!”林薔收了荷包,萬分感激。
……
從宮裏出來時,天已經快要黑了。
林琅接了她都出宮門了,結果皇帝那邊卻派人過來,說是有要事詢問。
“嬌嬌,你隻能自己回去了。”林琅萬分愧疚,卻無可奈何,把張東等人全都留給她,確保陸嬌嬌從宮門回到陸家的這一路上平安無事,也確保趙豐與陳王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沒事兒,你去忙吧。”
陸嬌嬌一向都分的清主次,從不在重要的事情上胡鬧,她理智的讓人心疼。
林琅愧疚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在她臉頰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來,然後才下車離開。
陸嬌嬌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宮道上,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皇帝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就因為自己今天在宮裏拒絕了他的請求?
這皇帝!
陸嬌嬌在心裏冷哼了一聲,放下車簾子,把身體靠上車廂壁。
車輪轆轆聲中,她的思緒飄的很遠。
當時陸雪凝的丫鬟翠羽攔下她的馬車,以一個很重要的秘密交換,她去陳王府救陸雪凝,後來證明,這一切都是騙局,陸雪凝是以她為籌碼,來交換她自己活命的機會。
這就證明,陸雪凝跟她說的那些秘密,都是假的麽?
但是也有可能並不是假的吧?
萬一是真的呢?
陸嬌嬌仔細的在心裏琢磨著。
正想的出神,忽然馬車顛簸了一下,停住了。
張東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大小姐,有人攔車,看樣子好像是陸雪凝。”
陸雪凝?她居然還敢來?
還嫌把她害的不夠深刻麽?
陸嬌嬌聞言冷笑一聲,立刻道:“張東,把她抓住!先鞭撻二十!”
她被蕭瑜狠狠抽了二十鞭子,這筆賬不能就這麽算了!
“是,大小姐。”
話音剛落,張東等人便迅速出手,很快便將陸雪凝主仆抓住了,張東還警惕的四處張望,然後發現陸雪凝好像就隻是帶了一個丫鬟前來,並未帶幫手。
他拿出鞭子來,狠狠的就朝陸雪凝身上抽去。
“住手!別打我!我是來道歉的!”陸雪凝跟她的丫鬟慌忙亂叫。
但可惜,並沒有人聽她們說話,張東等人早對陸雪凝這個禍害自家主子的罪魁禍首恨之入骨,直接拿起鞭子來劈裏啪啦的向她們抽打過去。
“啊——”
陸雪凝疼的不住尖叫,跟她的丫鬟抱做一團。
陸嬌嬌在馬車裏聽著這尖叫聲,心裏回想起來的卻是她被蕭瑜從馬車裏丟下去毒打的那個畫麵。
她同情陸雪凝,誰來同情她?
陸嬌嬌環住手臂抱了抱自己。
很快,二十多鞭子打完了,張東收起鞭子冷哼道:“這鞭子上沒有倒刺,便宜你了。”
陸雪凝被打的形容狼狽,衣衫淩亂,滿頭的朱釵首飾掉落一地,她的丫鬟手忙腳亂的給她整理著。
陸雪凝氣急,看到陸嬌嬌掀開車簾子居高臨下的下了馬車,她的眼底頓時露出一絲怨恨。
但是很快,這一絲怨恨就消失了,變成了處處可憐與祈求:“大姐姐,我也是沒辦法啊……”
“你沒有辦法,就來欺騙我?”
陸嬌嬌冷笑:“而我還傻的可憐,竟然真的去救你!陸雪凝,你真的是死一百次都死有餘辜!”
“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陸雪凝臉上滿是淚水,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硬擠出來的,她習慣的在陸嬌嬌麵前扮演著柔弱可憐的模樣,但可惜,已經看過她在陳王麵前囂張得意的另外一副嘴臉,陸嬌嬌根本就不會再上當了。
“你這次找我做什麽?”
陸嬌嬌語氣涼涼的道:“讓我猜猜,你是被陳王從王府裏攆出來了?還是你那位好夫君蕭二公子把你給拋棄了?你走投無路了麽?這是打算再騙我一次,幫助你重新獲得陳王府眾人的喜愛啊?隻是不好意思,我們兩個人現在不光是陌生人,還是死仇!我不殺你就不錯了!你還想要我幫你?”
“不,大姐姐,我不是尋求你的幫助的,我隻是來道歉。”
陸雪凝楚楚可憐的看著她道:“那天的事情,的確是我的錯,可是陳王與蕭瑜逼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大小姐,她撒謊。”
張東忽然在一旁開口道:“據屬下探聽的消息,陳王府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無論是陳王還是蕭瑜二公子,都沒有對陸雪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