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嬌看到他難受的樣子,又哪裏舍得離開?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小林子痛苦的呻/吟著,嘴裏斷斷續續的道:“嬌嬌姐,快走,不要管我,我不會有事……”

陸嬌嬌聽明白了。

同時也聽到了馬車外頭風馳電掣般的馬蹄聲,身後的追兵已經快要到了。

她依依不舍的看一眼小林子,狠心別過頭去,努力的從車廂裏爬了出去,然後狼狽的摔在街頭!

後背上的鞭傷痛徹心扉!

陸嬌嬌咬著牙,強忍著,用盡全力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向著街邊的商鋪酒樓裏奔去。

一邊奔跑,一邊放出了一直藏在袖子裏的一隻煙花,放上天空。

就在同一時刻,小林子咬著牙,努力的駕駛著無人的馬車,朝著前麵狂奔而去。

他要誤導那些追兵,讓他們發現不了陸嬌嬌!

陸嬌嬌藏在酒樓裏,親眼看著那些追兵呼嘯著朝著前頭的馬車追去,她的眼眶漸漸的濕潤了。

小林子沒有忘記她!他一直都記得!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必須留在趙豐身邊,也必須替他辦事,這是換取林薔活著的代價。

他想幫她,就隻能用這種隱晦的方法……

小林子……

陸嬌嬌紅了眼眶。

煙花放出去不過一刻鍾,張東等人便迅速的趕過來,找到了她。

“大小姐!”張東看到她,激動萬分。

陸嬌嬌沒有心情多談,隻道:“快走,這裏距離趙豐府邸很近,搜查的追兵就要到了!”

“好。”張東直接上前彎腰,道:“大小姐,上來吧,屬下背著您走。”

這種時候沒有什麽好矯情的,陸嬌嬌後背上的傷已經痛的快要麻木了,她艱難的上前,趴在張東後背上,一行人護著她,離開茶館匆匆忙忙的回去。

直到這一刻,陸嬌嬌緊繃的心才算是鬆懈下來,這一刻身上疼痛加劇,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陷入了昏睡。

……

陸嬌嬌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

等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她趴在床鋪上,後背上清清涼涼的,已經不痛了。

動一下,也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

聽到屋子裏的動靜,林琅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看到她清醒過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你醒了。”

經曆過過大風大浪的兩個人四目相對,心裏唯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林琅親自在床前守了三天,臉上寫滿了疲憊,但是看到陸嬌嬌清醒過來,心裏卻隻有開心。

“來,慢慢的……”

他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坐起身來,把一杯溫度正好的熱茶遞過來,陸嬌嬌就著他的手,慢慢的喝了。

“還要。”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眸道。

“好。“林琅二話不說又斟了一杯。

陸嬌嬌一連喝了三杯茶,才感覺整個人好一點了,她靠在林琅肩上,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才辰時一刻,早著,你可以多休息一下。“

“林琅,陳王府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趙豐呢?他有沒有氣急敗壞的找林薔麻煩啊?”

“陳王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趙豐也沒有找林薔的麻煩,你就放心吧。”林琅小心的擁著她,像是擁抱著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已經解決了?

陸嬌嬌驚訝極了。

怎麽可能?趙豐會這麽輕輕放下?

她可是又一次從他手裏麵逃走了!

林琅看她還是一副不解的樣子,當下耐心解釋道:“那日/你被陸雪凝的人騙過去,張東回來報信,我第一時間就派人進宮告訴陛下,陳王有謀逆之心。陛下大怒,立刻派人包圍陳王府,之後,搜出來一件亮閃閃的龍袍……”

“龍袍?那豈不就是說,陳王真的有謀逆之心?”陸嬌嬌都驚呆了。

“你隻需要好好休息,不要想那麽多,這件事陛下已經在調查了。”林琅道。

皇宮裏。

陳王與世子被五花大綁的押解到了皇帝麵前。

在地毯上,扔著那件從陳王府裏搜出來的金光閃閃的龍袍。

龍椅上的皇帝滿麵陰沉,眼底聚集了狂/風暴/雨,他死死的瞪著陳王,一抬手就把案上的奏章狠狠的朝著陳王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朕對你不好麽?你怎麽就想著造反!”

“皇兄!臣弟冤枉!那龍袍不是臣弟的!是有人栽贓嫁禍!”陳王一動不動,任由那龍袍砸在了他身上,口口聲聲的喊著冤枉。

“冤枉?誰冤枉你?你是說林琅?還是說朕?”

皇帝冷笑起來:“林琅是朕派去包圍陳王府的!你想要汙蔑他,朕可不是傻子!”

“皇兄,臣弟說的不是林琅,是別人。”陳王滿麵委屈的道:“請皇兄想一想,臣弟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插手過國政大事?平日裏不都是喝酒逗鳥,逛逛青樓?臣弟舒舒服服的日子過了幾十年了,怎麽現在才想起來造反?已經晚了吧?”

的確,陳王風/流倜儻的名聲,可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皇帝對這個弟弟,還是了解的。

聽了這話,他心裏也有些犯嘀咕,覺得可能真如陳王所說,這件事弄錯了,是有人故意汙蔑陳王,破壞他們兄弟之前的感情。

“陛下!趙豐大人在外求見!”這時寶公公在外稟報道。

“他怎麽來了?”皇帝聞言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抬手道:“宣。”

很快,趙豐就從外頭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進門下跪,請安,動作十分麻利:“微臣參見陛下。”

“你怎麽進宮了?”

“回陛下,微臣聽得陳王造反一事,十分震驚,恐陛下被人欺騙,於是進宮來來瞧一瞧。”

趙豐恭恭敬敬的道。

“是麽?你不會是來替他求情的吧?”皇帝懶洋洋的問,看向趙豐的目光已經變得淩厲起來。

結黨營私,是他最為痛恨的事情。

趙豐正想迂回婉轉的承認,並且替陳王求情,卻在這時,他一眼看見了那扔在地上的金光閃閃的龍袍。

他的神情立刻一凝!

這件龍袍,這件龍袍……這不是他自己秘密讓人做了藏在房間裏,時時把玩試穿的那件龍袍麽?

怎麽會在這裏!

趙豐正在震驚著,就聽見皇帝幽幽的開口道:“趙豐啊,你怎麽不說話?你是不是也認為陳王有謀逆之心……”

“回陛下,偽造龍袍,藏匿於府,的確是有謀逆之心。“

趙豐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他於頃刻間便改變了想法,要把私造龍袍這件事情,釘死在陳王身上。

別管這件龍袍是從哪裏找出來的,此刻它就是陳王藏匿的!與他沒關係!

“哦?你居然這麽認為?”皇帝聽了這話,明顯很感興趣,驚訝的看了趙豐一眼。

趙豐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落下,卻四平八穩的回答道:“是,微臣擁護陛下,反對任何一切謀逆造反之人,陳王殿下藏匿龍袍,罪惡滔天,請陛下嚴懲!”

“趙豐!你胡說八道什麽!這龍袍不是我的!”陳王聽了這話,都驚呆了。

他以為趙豐進宮來是幫他的,誰能想到,這廝是進宮打算把他逼死的!

“回陛下,這件事是真是假,請陛下定奪。”

趙豐看都不看他一眼。

陳王頓時便慌了!

他再也維持不了鎮定,當下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爬到龍椅邊上,抓住了皇帝的雙腿痛哭流涕道:“陛下!臣弟是冤枉的!臣弟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哪裏有什麽造反之心?再說,臣弟隻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病懨懨的,臣弟搶了這皇位有什麽用?也沒人繼承啊!”

“臣弟又沒有陛下這樣的好運氣,有這樣英明神武,才幹超群的太子啊……”

預感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掛了,因此陳王的痛哭十分情真意切,眼淚鼻涕一大把。

皇帝聽了,到底是有幾分動容。

“而且,陛下您瞧,這龍袍並非是真的龍袍……”陳王忽然伸手,把那件金光閃閃的龍袍舉起來,指著其胸口上繡的那條龍給皇帝看:“陛下,您瞧,真龍是九爪,而這衣服上的龍卻是八爪!這是蟒!不是龍!“

“真的麽?”皇帝驚訝的問。

於是從龍椅上探頭去看。

陳王已經飛快的用手把龍袍上第九個爪子的絲線給扯斷了,等遞到皇帝眼前時,那就是一件蟒袍。

“不錯,少了一爪,這不是龍袍。”皇帝點頭。

“陛下,求您饒恕臣弟這一次吧!”陳王痛哭流涕的替自己辯解道:“臣弟真的沒有不臣之心……”

“你這蟒袍做的跟龍袍也太像了,這顏色也像。”皇帝皺著眉頭道。

“陛下,臣弟真的沒有見過這龍袍,實在是不知道是底下哪個人故意陷害,把這衣裳做成了這樣,臣弟真的沒有謀反之心啊!”陳王後退一步,對著皇帝行跪拜大禮。

皇帝沉思良久。

趙豐則在一旁眼觀鼻,鼻關心,當他看到陳王如此機敏的反應時,不由的在心裏暗暗的喝了一聲彩。

能把這必死之局破開,求的一線生機,陳王真是不容小覷啊!

“這的確隻是一件蟒袍,老四,朕看在你多年本分的份上,不治你的死罪,也不會把陳王府抄了,朕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皇帝看著陳王,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又想到其與趙豐並未聯手,隱隱還有敵對之勢,便越發不想讓陳王死了。

皇帝認知裏,能多幾個人,跟陳王作對,自然是極好的。

“朕罰你回去閉門思過半年,下去吧。”

私藏龍袍這樣天大的謀逆之罪,結果卻沒有血流成河,而是閉門思過半年,這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

“多謝皇兄開恩!多謝皇兄開恩!”陳王幾乎是感激涕零,當下又跪在地上對著皇帝砰砰砰的連磕好幾個頭,這才從地上爬起身來,退下去了。

趙豐站在一旁,目光微微眯著,盯著陳王離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皇帝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問道:“趙豐,對於陳王謀反這件事,你怎麽看?”

這件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是林琅這廝故意陷害!

趙豐心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他卻一個字都不能說,剛剛皇帝放了陳王的事情,讓他隱隱約約的明白了什麽,聽了問話他當即回答道:“回陛下,微臣覺得,雖然那隻是蟒袍,不是龍袍,但是陳王殿下並不如同傳聞中那樣什麽都不求,隻求吃喝玩樂,微臣建議,陛下以後應當加強對陳王的防備,這樣,才能保證江山永固,不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