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女人,陸嬌嬌理解秦氏的落寞。
自己的丈夫,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要死要活,擔憂的要命,眼裏心裏都隻有那一個,從來沒有過她,她怎麽可能不傷悲呢?
但秦氏這個太子妃做的無可挑剔。
陸嬌嬌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處在秦氏的位置上,她能做到如此大公無私,善解人意麽?
不,恐怕她第一件事就是逼著蕭啟和離,隨後拿著和離書離開皇宮痛痛快快去過她的逍遙日子,才不會在這皇宮裏敖幹心血,還替太子保護他的女人跟孩子!
兩個人出了廂房,太子蕭啟已經在等著了。
沒有過多的話語,陸嬌嬌就被送進了燕側妃的房間。
“希望耽擱這麽久,燕兒還能平安把孩子生下來吧……”蕭啟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即便陸嬌嬌進去了也沒鬆懈多少,蒼白的臉龐上滿滿都是擔憂之色。
“殿下,妹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芸側妃在一旁插嘴道:“現在陸大小姐來了,您可以吃定心丸了……”
“生死有命,陸大小姐盡力而為,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秦氏一臉嚴肅:“你別這樣給陸大小姐戴高帽子!”
捧的越高,摔的越慘,這個道理芸側妃不懂麽?她是故意的!
“殿下!你看她!”
芸側妃聞言立刻滿臉委屈的對蕭啟哭訴道:“妾身不過是說一句公道話……”
“好了。”蕭啟冷冷打斷了她:“要不是今日/你跟燕兒說了什麽糟心話,她能受驚嚇提前臨盆?等過後本宮再跟你算賬!“
芸側妃聞言臉上露出一抹心虛,她委委屈屈的捏著帕子就想表演老三套——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是看到蕭啟冷冰冰的神情,以及被宮人五花大綁押在院子裏的徐振,她膽怯了。
產房中,陸嬌嬌有些束手無策。
她來的還是晚了,燕側妃的羊水已經快要流幹,孩子在腹中十分危險,然而更危險的是,燕側妃自己已經筋疲力盡,拿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了——這還怎麽生啊!
更要命的是,幾個穩婆都說胎位不正,燕側妃這一胎恐怕是生不下來了!
角落裏,幾個穩婆看到陸嬌嬌進門,臉上都沒有什麽變化,全是臨死之前的木然——死亡的結局已經注定了,所有人都跑不掉。
陸嬌嬌又不是大羅神仙,她來又能又什麽用?不外乎是多一個人見證燕側妃的死亡罷了。
“來人,去廚房準備參湯,還有飯菜,無論什麽,速度要快!”
陸嬌嬌在床前低頭沉思了一瞬,很快便扭頭對外吩咐。
此刻東宮內外所有人的希望都在陸嬌嬌的身上,她的話就是聖旨——很快便有人去準備了。
陸嬌嬌自己站在床前,麻利的挽起衣袖,拿出銀針開始替燕側妃施針。
一根,兩根,三根……
等第六根銀針紮進胸口的時候,燕側妃終於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低低的呻/吟一聲。
“燕側妃!”陸嬌嬌看她一眼,神情嚴肅的道:“你聽我說!這個孩子是你費勁千辛萬苦,拚上自己一條命也要替太子殿下生的孩子!你忘記了麽!你再這樣消沉下去,不光你要死,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要死!”
“你甘心麽?!”
銀針加上這刺激的話,讓燕側妃漸漸的瞪大眼睛,她雙目死死的盯住了陸嬌嬌,眼裏射出不甘。
“我不甘心!”她聲嘶力竭的大喊。
“那好!聽我的命令!”
陸嬌嬌道:“喝了參湯,吃了飯,才有力氣生孩子!快吃!”
說完,一把接過穩婆遞過來的人參湯,拿起勺子來先自己嚐了一口,確定沒什麽問題,這才喂給燕側妃。
燕側妃從發動到疼了這半天,一口東西都沒吃過。
她疼的死去活來,筋疲力盡,被陸嬌嬌鼓勵了以後,還是硬撐著喝了一口參湯。
湯藥沒喝下去,就想吐。
她硬撐著咽下去了。
很快,第二勺,第三勺。
燕側妃完全是靠著一口氣支撐著,才喝完了參湯,但是這還沒完,很快陸嬌嬌又端過來一碗麵,非要喂給她吃。
“至少吃上幾口!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好吧,為了孩子,她願意努力……
燕側妃努力的張嘴,吞飯,期間一陣陣襲來的宮縮疼痛疼的她差點沒滿床打滾,但是還是硬撐住了。
“實在吃不下了。”吃到第三口以後,燕側妃就疲憊的躺下了。
陸嬌嬌沒有再勉強,把麵碗交給侍女撤走,然後站到了床前,緩緩伸出兩隻手在芸側妃的肚子上比劃。
她的神情十分專注,就好像是在找準角度準備下刀子把燕側妃的肚皮劃開一樣……
“陸嬌嬌!你要幹什麽!”燕側妃驚恐不已。
“放心,你胎位不正,我打算給你手動正胎位而已。”陸嬌嬌說著,衝著燕側妃一笑,道:“你忍者點,可能有點疼,但是這是你孩子能活著的關鍵!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說完,雙手按上了芸側妃高高隆起的肚子……
一股比先前還要厲害數倍的疼痛襲來,芸側妃疼的連尖叫都發不出來了,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差點沒昏死過去……
“怎麽了?怎麽了?她怎麽叫的這麽厲害!”
蕭啟在院子裏,聽到這慘叫聲,頓時嚇的臉如金紙。
剛好有端著血水從裏麵走出來的穩婆,當即開口道:“陸大小姐在給燕側妃正胎位呢!她說胎位正了以後,孩子就能生出來了……”
“開什麽玩笑!自古胎位不正,隻有死路一條!任你是大羅神仙,也不能從閻王手裏麵搶人!”
芸側妃在一旁滿臉鄙夷的道:“這個陸大小姐,怕不是個騙子吧?”
話音落,蕭啟就冷冷看過來,怒目而視。
“額……妾身剛剛隻是胡說,隻是胡說,陸大小姐本事厲害,妹妹一定會轉危為安的!”芸側妃連忙訕笑著改口。
蕭啟也懶的在這個時候跟這種無知婦人計較,轉頭滿含期待的看向屋子。
芸側妃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她悄悄抬起頭來朝著前方看了一眼,目光無比複雜。
屋子裏,陸嬌嬌雙手持續在燕側妃的肚子上揉了一刻鍾,燕側妃不住的發出尖叫聲,疼的幾乎又要昏厥,但是怪異的是,隨著陸嬌嬌的動作,那肚子裏的胎兒竟然真的漸漸轉正了胎位。
陸嬌嬌的動作十分小心,這種事情差之一裏,都是彌天大禍,務必要務必小心。
她的額頭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好一會兒才疲憊的收手,對站在一旁已是目瞪口呆的穩婆們道:“好了,胎位已正,接下來是你們的任務了!快些幫忙啊!”
穩婆們連忙上前,一查看發現胎位的確是正了!
活生生的轉機出現了!
“側妃娘娘,別睡,用力啊!快用力啊!”
胎位正了以後,再加上燕側妃有了力氣,以及勇氣,不到半個時辰,上房的屋裏就傳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院子裏蕭啟聲音立刻一振:“生了!生了!”
他再也忍不住的抬腳往上房的屋子走過去,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站在一旁的幕僚們,太醫們也都欣喜無比,秦氏臉上也是笑容滿滿:“陸大小姐真的厲害啊!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事情,她到底是辦到了。”
一旁的太醫們聽到這話,一個個都有些微微的尷尬。
最後還是蕭啟道:“不管怎樣,他們都是出力之人,本宮心裏隻有感激。”
太醫們的神情總算是好看一些。
眾人期待的看著產房的方向。
好一會兒,那屋門才從裏麵打開,隨後一個宮女抱著個繈褓從屋子裏走出來,滿臉喜悅的對蕭啟稟報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燕側妃誕下一名千金!”
是千金,不是兒子。
蕭啟往前奔的腳步立刻一頓,但還是滿臉喜悅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那個燕側妃拚盡全力才生下來的女兒。
他的女兒。
孩子好小好小,那張紅通通的小臉,甚至還沒有他捏緊的拳頭大,此刻正躺在繈褓之中發出細細弱弱的哭聲。
“側妃!你怎麽樣了?”這時,身後的產房中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蕭啟臉色一變,立刻便抱著孩子往裏衝。
屋子裏,隻見陸嬌嬌站在產床前,一隻手死死的捏住了一個穩婆的手,那婆子手裏麵捏著一顆褐色的藥丸。
見到蕭啟,陸嬌嬌立刻道:“殿下,你進來的正好!看看吧!你身邊都是些什麽牛鬼神蛇!側妃才剛剛死裏逃生,生下孩子,就有人給她吃活血化瘀的藥丸!這是想讓她血崩而死啊!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
蕭啟順著她的話,看到了那一臉驚恐的穩婆,以及穩婆手裏麵那無可躲藏的藥丸,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來人!把這妄圖害人的婆子押下去!仔細審問!”
聽了這話,那婆子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當下便用力一把推開了陸嬌嬌,伸手從懷裏麵摸出一把匕首來,就麵色猙獰,惡狠狠的朝著她刺去!
“去死吧你!”
又來!這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