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陸嬌嬌,等著她回答。
那些目光或幸災樂禍,或妒忌,或好奇……
陸嬌嬌低著頭,不緊不慢的舉筷夾了一道白灼蝦,姿態優雅的剝了殼子,慢慢放進嘴裏,又用帕子擦了擦手,完了喝一口茶,這才抬起頭來:“今日的菜挺好吃的。”
完全不搭理這茬。
然而那貴女不死心,依舊咄咄逼人:“陸嬌嬌,我是問你陸家三小姐呢!”
“今日公主殿下大婚。”陸嬌嬌幽幽的開口:“我三妹妹病重不治已經去世,你三番兩次的在這喜慶日子裏說這些,安的什麽心?是不是雲陽公主跟你有仇啊?既然這樣你還來參加什麽婚禮?”
這劈裏啪啦一頓反問,把那貴女問的臉色忽青忽白,她怒瞪陸嬌嬌道:“我問的是你,你扯公主殿下做什麽?這件事跟公主有什麽關係!”
“好了!”
一旁太子妃秦氏聲音淡淡開口:“喜慶日子,不要再吵了,啊雲你也不要再挑事。”
原來那開口的貴女小名阿雲,與太子妃秦氏沾親帶故,也隻有她敢在這樣的場合裏,明知太子妃護著陸嬌嬌,而開口挑事。
“表姐!”
名喚阿雲的貴女聞言又驚又怒,萬萬料不到自家表姐會站在外人那一邊,今日她的臉真的是丟盡了!
然而秦氏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阿雲從她眼底看到了一絲警告,心中一凜,終於偃旗息鼓。
女賓席上因為太子妃坐鎮,其他皇子妃作陪,倒也其樂融融,陸嬌嬌跟在秦氏身邊,第一次覺得參加宴會也是如此美妙。
宴席過半。
男賓席上,駙馬公孫荀被灌了一杯又一杯,醉眼朦朧,一步三晃悠,依舊架不住熱情的賓客們灌酒。
“大哥,你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們便好。”
二公子公孫晉上前,接過了公孫荀手裏的酒杯,從善如流的招呼賓客們,帶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彪悍勁兒,對敬酒是來者不拒。
一時之間,宴席上更加的熱鬧。
退出了宴席的駙馬公孫荀則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忙提著袍子去恭房,今夜喝了太多酒水,他已經跑第三次了。
正解決著呢,他忽然聽到外頭兩個侍女在悄悄的議論:“咱們世子爺也太可憐了!沒有想到公主殿下大婚之日都忘不了她的麵首……“
麵首?公主的?還帶來公孫府了?
公孫荀腦子裏轟隆一聲。
耳邊卻聽到另一個侍女道:“是呀!公主殿下把新房院子裏伺候的人都攆出來了,與那麵首顛/鸞倒/鳳,黑天胡地,怕是根本沒將咱們世子爺放在眼裏啊……駙馬爺實在是太可憐了……”
他公孫荀出身靖安侯府,自小家世顯赫,生活優渥,人生從不知道挫折二字如何寫,如今卻要被兩個丫鬟可憐?
公孫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他迅速提上褲子,嘩啦一下踢開恭房門走了出去。
然而院子裏空無一人。
議論的兩個丫鬟早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公孫荀一個人站在寂靜的月色下,有一瞬間恍惚以為,剛剛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境。
那可是公主啊,今日是他們兩個人大婚,她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呢?
他安慰自己。
然而雙腳卻如同釘子一樣釘在當地。
去宴席肯定是去不了了,公孫荀遲疑片刻,決定回去新房看看!
新房距離宴席並不太遠,很快就到了。
果然院子外頭一片寂靜,無人把手,院子裏也空空****,唯有上房的屋門緊閉,裏麵燈火通明。
站在院子裏,公孫荀聽到了一陣陣**/聲浪/語。
這與那兩個丫鬟所說的並無分別,公孫荀站在院子裏,聽著這動靜,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
他再也忍不住,猛的上前砰的一聲,把房門給踹開了!
屋子裏正糾纏到極樂的兩個人嘩啦一下子分開。
雲陽公主尖叫一聲,猛然抓起繡著大紅鴛鴦喜被,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軀。
蔣淵就沒這麽好運了。
緊要關頭被人打斷,仿佛一聲驚雷在腦子裏炸開,他一愣之間,渾身的血液已經從火熱變得冰涼刺骨。
所謂冰火兩重天,不外如是。
他悶哼了一聲,整個人癱軟在床榻上。
軟的不能再軟。
“你是誰!誰讓你闖進來的!出去!”雲陽公主驚訝之後,理智回籠,立刻大聲尖叫。
“公主問我是誰?”公孫荀鐵青著臉,用手指著自己,心碎欲裂:“你問我是誰?”
“你……”
雲陽公主正想說滾出去,別打攪她好事,結果那雙迷醉的眸子落在了公孫荀胸前的大紅花,還有那身新郎服飾上,猛的打了個冷戰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糟糕!這人是她新晉的駙馬!
卻正好目睹她與蔣淵通/奸,還抓了個正著!怎麽辦?怎麽辦!
雲陽公主嚇的魂飛魄散,六神無主的看向蔣淵。
“你就是蔣國功世子蔣淵!”公孫荀從前聽說過蔣淵,也知道雲陽公主身邊有一個寸步不離的狗腿子,是將國公之子,卻沒有想到這二人已經到了此種地步!
這是什麽?騎在他頭上拉屎?還是故意羞辱靖安侯府?
公孫荀氣的麵色鐵青,刷的一把抽出了牆上掛著的佩劍,咬著牙就朝蔣淵衝過去:“敢羞辱公主,我殺了你!殺了你!”
蔣淵渾身赤/裸,見閃爍著寒光的劍刃刺來,立刻往旁邊一閃,就躲過去了。
隨後,他抬起腿來,一下就把公孫荀給踹開了!
他不敢耽擱,飛快的起身撿起地上的衣裳就往身上穿,見雲陽公主還愣愣的坐在那兒沒有反應,當即大喝道:“穿衣啊!愣著幹什麽?”
雲陽公主如夢初醒,慌忙去拿衣裳去穿,然而嫁衣那麽繁瑣,當時穿的時候是七八個侍女一齊伺候,才穿上的,此刻雲陽公主哆哆嗦嗦,又兼之心裏害怕,哪裏能穿的上?
“我殺了你們!”
公孫荀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呼喊著,擺出同歸於盡的架勢朝著蔣淵撲去!
蔣淵正忙著穿衣,一個不查被他撲翻在地上,兩個人頓時扭打起來。
蔣淵是練過武功的,功夫還不低,而公孫荀卻是什麽都不會的紈絝公子。
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但糟糕的是,蔣淵剛剛在**用了勁,又被迷香所惑,渾身酸軟,而公孫荀卻憑著一股悲憤惱怒,仿佛增添了十分的力氣,此消彼長之下,形勢已經大為逆轉,公孫荀死死的按著蔣淵,握著拳頭狠狠的朝著他的腦袋砸去:“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一下,又一下。
蔣淵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雲陽公主在一旁看見了,立刻尖叫道:“住手!你放開他!放開他啊!”
隨後拋開那些華麗麗的嫁衣,撲過來阻攔。
“滾開!”公孫荀一甩胳膊,就把雲陽公主甩開了。
雲陽公主摔了個趔趄,頓時疼的尖叫起來。
然而正在瘋狂對打的兩個人根本就顧不上他,隻是打紅了眼。
“我殺了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竟然還敢在靖安侯府撒野!”公孫荀怒吼著,手下拳頭砸的更加用力了。
這一股蠻力加上憤怒,硬生生的壓製的蔣淵不能動彈。
“你放開他!”
眼看著他就要把蔣淵打死,或者打殘廢的時候,雲陽公主不知道從哪裏抱來一個碩大的圓肚長頸花瓶,對著公孫荀的腦袋狠狠砸去!
嘩啦一聲!
巨響震動的仿佛整個房間都震動了一下,屋子角落裏靜靜燃燒的兩根兒臂粗的大紅喜燭,火苗狠狠的跳躍了幾下,隨後暗淡下來。
仿佛慢鏡頭一般,公孫荀的腦袋上慢慢的開出了花,有鮮紅的血液慢慢的,一點點的從他的腦袋上流淌下來,很快便流淌了一臉。
而他自己,身軀輕飄飄的搖晃了幾下,隨後砰的一聲向後摔倒了。
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目睜的圓圓的,死不瞑目。
雲陽公主還維持著捧花瓶砸人的那個動作,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蔣淵則是一把推開公孫荀,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就想逃走。
然而這個時候,房門嘩啦一聲從外頭推開,靖安侯府的幾位公子還有女眷們過來鬧洞房了,眾人說說笑笑推開/房門,結果卻看到了屋子裏鮮血淋漓的一幕。
以及衣衫不整,近乎赤/裸的雲陽公主,還有蔣淵。
“大哥!”
公孫晉站在最前麵,是他提議大家夥兒來鬧洞房的,其目的是給他有些懦弱的大哥撐腰,免得他被公主壓製的死死的。
誰能想到,一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他大哥滿腦袋是血,雙目圓睜的倒在地上!
公孫晉險些沒暈過去,還是身後的人攙扶著,他才能站穩。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大哥……”
公孫晉顫抖的跪下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朝著地上躺在血泊裏的公孫荀探了一下鼻息,隨即整個人眼前一黑:“沒有呼吸了,大哥他……死了!”
站在後方的一名公孫家的人大聲喊道:“是公主!公主大婚之夜跟人偷/情!還殺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