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嬌抓住了陳氏的手,冷冷開口道:“母親,二妹妹受了那麽多驚嚇,她才剛剛回府,你就要逼迫她?當娘的人,是看不見她胳膊上的傷麽!“說完甩開了她。
隨後,握住陸紅杏的胳膊,舉起來給陳氏看。
隻見那原本雪白的手臂,上麵縱橫交錯,深深淺淺的都是傷痕,新傷舊傷都有,猙獰可怖。
“你!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麽!”
陳氏嚇了一大跳,踉蹌著後退一步,嘴硬道:“隻是去參加個婚禮而已,又不要她做什麽……”
“隻是去參加個婚禮?對著那麽多貴婦小姐擠出笑臉,僵硬的客套好幾個時辰,生怕做錯一點點,這叫不用做什麽?”陸嬌嬌反唇相譏道:“母親說這些話,自己不羞愧麽?”
陳氏無法反駁什麽,弱弱的道:“可是她不去,隻有雪凝一人,豈不是要被人嘲笑……”
“她可以不去。”
陸嬌嬌一句話,懟的陳氏沒了脾氣:“自己名聲不好,還非要去湊熱鬧,就算是逼迫再多的人一起去,也改變不了什麽!”
“紅杏!你說句話呀!”陳氏急了,怒斥道:“雪凝可是你妹妹!你真的不打算幫她麽!”
“母親,我困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陸紅杏平靜的很,聞言頭也沒抬。
陳氏一臉愕然。
就那麽震驚的看著陸紅杏起身回裏屋歇息去了。
等反應過來,她氣的胸膛上下起伏,還想再說什麽,卻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陸嬌嬌。
“母親,其實有些事情,你既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別人做十五,日後呢,您跟三妹妹好好的過你們自己的日子,不要來打攪我與二妹妹,我是不想跟你鬧騰的……”
“但不鬧騰,並不代表我怕事!”
陸嬌嬌衝著她冷笑了一聲,隨後甩袖回屋。
陳氏氣了個仰倒。
當天晚上,陸宰相回來,她哭哭啼啼的向陸宰相抱怨陸紅杏是個白眼狼,翻臉無情。
“老爺!您可要替雪凝做主啊!這個家現在就隻剩下她的婚事沒有定下來了……陳王郡主的婚禮上,肯定會有蔣國公府的人,隻要雪凝表現的好,蔣家一定會來提親的!可是紅杏卻不肯幫她……“
“這件事紅杏能幫上什麽忙?她是能代替雪凝去見蔣淵,還是能擋住那些人的口水啊?”
陸宰相忍耐著性子聽她講完,不耐煩的道:“好容易紅杏回來,還與張生定了親,此刻她就該安安生生的待在家裏繡花繡嫁衣,何必要出門蹚渾水?萬一紅杏跟著一起去了,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是你負責還是雪凝負責啊?”
陳氏聞言,有些啞口無言。
但還是掙紮著道:“應該……不會那麽倒黴吧……”
“總之,我不會讓嬌嬌與杏兒冒險,你非要帶著雪凝去參加這個婚禮,我不攔著你。”陸宰相冷冷道:“隻是出了事情以後,你不要指望我來給你們擦屁股!”
陳氏:“……”
眼睜睜的看著陸宰相去了書房,她氣的幾乎絞碎了手裏的帕子,臉色鐵青。
“還真是偏心啊!”陳氏冷笑著道:“到陸嬌嬌與陸紅杏的時候,百般兜底,一輪到雪凝,就什麽都不管了!你有把她當做你的女兒麽!”
她卻也不想想,陸宰相一早就說過,他不同意陸雪凝嫁給蔣淵,準備另外給她調訓婚事,是陸雪凝自己不願意的。
弄到如今這個局麵,全家顏麵盡失,現在來求他,他能有什麽辦法!
依照陳氏與陸雪凝的性子,陸宰相隻有舍下老臉,百般祈求蔣家,讓蔣家上門求娶陸雪凝,那才可以。
但陸宰相是絕對不可能這麽做的。
讓他去求情?他現在恨不得殺了蔣淵!
……
趙世成與陳王郡主大婚的那天,陳氏到底是帶著陸雪凝一起出門了。
這還是自那日重陽樓事件之後,陸雪凝第一次出現在人前,為了這一天,她與陳氏精心挑選了許久,才終於選出來一套鵝黃色嬌嫩的,繡著芙蓉花的裙衫,頭上戴的也是配套的首飾,整個人看起來落落大方,漂亮至極。
“好,這樣很好,雪凝啊,今日/你一定會豔壓群芳。”
陳氏對著陸雪凝就好像是看著自己的珍寶,不停的稱讚。
“娘,我不需要豔壓別人,隻要能比得過孟佳就行了。”陸雪凝也很滿意,端詳著鏡子裏的美人,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容。
母女倆出了府,坐上馬車,陸雪凝用手指挑開縫隙,向外看了許久,都沒有看到陸嬌嬌與陸紅杏的身影。
“二姐姐回來以後,許了大姐姐不要的張生做夫婿,現在根本就不理會我們了。”
陸雪凝幽幽的道。
“不要管她們!”陳氏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她順著陸雪凝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道:“雪凝,娘隻希望你好好的,日後一定要高嫁,讓她們所有人羨慕!”
讓所有人都羨慕?未必吧?
現在的她,隻期盼著蔣淵能夠主動上門求親,其他別無所求。
陸雪凝捏了捏袖子裏藏著的荷包,緩緩放下車簾,心道陳王府郡主大婚這樣的喜事,蔣淵一定也會參加的吧?
隻要他去參加,自己一定能見到他……
陸雪凝嘴角當即浮現出一抹笑容來。
這才是她非要求著陳氏來參加婚宴的原因,至於要陸紅杏同行,不過是遮掩罷了。
趙尚書府裏張燈結彩,賓客滿座。
陳氏與陸雪凝來的比較早,隻是坐在女賓席裏十分尷尬,趙尚書夫人隻客套的將她們迎進門,接了賀禮就讓下人招呼了,自己去迎接其他的賓客了。
好歹是宰相府女眷,卻被冷落如斯,陸雪凝感到很是失落。
陳氏拉著她去跟其他夫人小姐搭訕講話,最近的陸家,可謂是風口浪尖,先是陸嬌嬌訂婚,後又是陸紅杏失蹤歸來,高調的與探花郎張生訂婚,這兩件事情極大的挽救了陸家的名聲,否則陳氏今日隻怕受到的冷眼還會更多。
這個情況下,陳氏帶著陸雪凝出門參加婚宴,頓時引起了眾人好奇的目光。
“天哪!陸三小姐竟然還有臉出現……”
“正常情況像她那樣的,不是應該自盡以全名節麽?”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她害了所有陸家的女孩子……”
麵對著一道道探究的目光,陸雪凝就好像看到了一嗖嗖冷冰冰的利箭向自己射來,她強忍著這股不適,在心裏期盼著等下能夠順利見到蔣淵。
結果,蔣淵沒等到,等到了身份尊貴的雲陽公主。
一下子所有女眷都去跟雲陽公主見禮了,圍攏著她好不熱鬧。
“還是陳王殿下有麵子啊!今日不光光是雲陽公主來了,就連林指揮使也來了呢!”
“真的麽?真的麽?林琅也來了?天哪!真的好想去外頭看看啊……”一群年輕漂亮,打扮豔麗的女孩子聽到這裏,發出了陣陣驚歎,有人滿臉羨慕的道:“林指揮使那樣的有為青年,隻要讓我看上一眼,就心滿意足了……”
“行了,你們看什麽呀!人家都已經定親了!不是你們能肖想的!沒看雲陽公主都安穩的坐在這裏麽……“
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紛紛安靜下來,扭過頭來時,果然看到雲陽公主老神自在的坐在主位上,嘴角的笑容連弧度都沒有變過。
雲陽公主手裏捧著茶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然而心裏麵早已經恨不得把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一個個全都弄死!林琅也是她們能夠肖想的?
她笑的臉都快要僵硬了。
要不是知道今日林琅會來這裏,她豈會來這種地方!
光是看見這些個鶯鶯燕燕,就夠她煩悶的。
“公主,您瞧……”
侍女朝歌忽然湊在雲陽公主耳朵邊上,壓低了聲音道:“宰相府今日也來人了,陸夫人陳氏,以及陸三小姐……”
“不是陸嬌嬌?”雲陽公主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但聽到最後,她很失望的垂下了目光。
隻是個陸三小姐,又有什麽意思?又不是陸嬌嬌!
等等!
陸三小姐,就是愛慕蔣淵,一直想嫁給他的那個……
雲陽公主臉色立刻一變。
蔣淵,現在已經是她的入幕之賓了,是她私底下的麵首!陸家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搶男人……
雲陽公主鳳眸一眯,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她對付不了一個陸嬌嬌,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惡心她的陸雪凝麽?
“朝歌,等下你這樣……”雲陽公主湊在朝歌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個字。
“公主,奴婢這就去辦。”
朝歌立刻退下。
雲陽公主這才重新露出笑容,她別有深意的朝著陸雪凝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雪凝今日有些心神不安。
陳氏在旁邊幾次跟她講話,她也沒聽到,目光時不時的朝著另一座院子張望,今日來的男賓客們都在那邊,雖然看不到人,但是可以聽到歡聲笑語。
蔣淵怎麽還不來呢?
正琢磨著,她忽然聽到上首雲陽公主的笑聲:“陸三小姐是在等什麽人麽?怎麽心神不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