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嬌披著披風,被自己的兩個丫鬟簇擁著,遠遠的站在院裏,看著眾人撲火。
盡管相府人多勢眾,聽到叫喊聲爬起來救火的人很多,可是這間她從小住到大的院子,還是被燒毀了。
“嬌嬌!嬌嬌!“
半個時辰後,陸宰相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看到陸嬌嬌站在台階上,這胖胖的老頭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下一刻腳一軟,整個人就坐在了地上。
“爹!您沒事兒吧?”
陸嬌嬌連忙奔過去把他攙扶起來,安慰他道:“著火是個意外,剛好我在院子裏賞月沒進屋,可巧就躲過了,這是母親在天有靈,在保護我啊!”
“嬌嬌,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陸宰相有些熱淚盈眶。
“嗯,我沒事。”陸嬌嬌衝他點頭。
“快!快救火!”老頭兒冷靜下來,骨子裏身為權臣的殺伐果決就出現了,冷靜的一邊吩咐人救火,一邊派人封鎖宰相府前門後門,挨個兒的搜查,要把所有下人都聚集起來調查真相。
大火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燒著,一定是人為。
他一定要把那背後作亂的人給揪出來!
這一刻,站在台階上的陸宰相,眼神淩厲如刀,寒冷如霜。
這場大火鬧騰了許久,最後連已經歇息了的陳氏都被驚動了,她披著衣裳帶著人過來查看情況,卻看到了陸宰相冷冰冰的眼神。
“夫人,內宅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在管,嬌嬌的屋子裏怎麽會起這麽大的火?”
“老爺是覺得,這場大火是我讓人故意在背後放的?”陳氏聽了這話,臉都白了。
“難道不是麽?”陸宰相反駁道:“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在針對嬌嬌!”
“我沒有!”
陳氏聽了這番指責,差點沒崩潰。
是,她是針對陸嬌嬌,一直都看不慣她,可是今夜的事情跟她無關!
她安慰陸雪凝都還來不及,哪裏有那個時間去迫害陸嬌嬌!
當然,以後說不定……
但那是以後!
不是現在!
陳氏心裏哇涼哇涼的,她沒有想到在丈夫眼裏,自己竟然是個殺人放火的毒婦。
這莫須有的罪名,憑什麽安在她身上!
“爹,這件事跟母親沒關係。”陸嬌嬌適時開口:“恐怕另有其人。不想讓林琅娶我的人很多,女兒也不清楚是誰,不過是狐狸就總會有露出尾巴的一天,我們等著看好了。”
陸宰相看了看陸嬌嬌,又看看一臉悲憤的陳氏,臉上神情緩和下來。
陳氏卻是悲憤的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哎哎哎!我又不是故意……”陸宰相一臉尷尬的追了過去。
陸嬌嬌看著他胖乎乎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對雀兒道:“這院子燒毀了,我們今夜住不成了,就去落月軒居住吧。”
“先夫人的院子?那兒一直都是空的呀。”雀兒聞言有些驚訝。
“怕什麽,她是我母親,還能害我不成。”陸嬌嬌說著,就領著人往落月軒而去。
說的也是,雲雀等人都不再勸說了。
第二天一大早,相府遭遇火災的事情,就傳遍了京城。
鍾粹宮中。
越貴妃早起正在梳妝,帶著華麗護甲的她,慢條斯理的把玩著內務府新送來的螺黛,聽到宮女稟報說相府著火的時候,她的臉龐上當即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漫不經心問:“可有傷亡?”
她迫不及待的想聽到那個好消息。
想聽到陸嬌嬌被大火燒死,或者毀容的消息。
結果,侍女低聲道:“回娘娘話,並無一人傷亡。”
“也無人受傷?”越貴妃麵色一冷。
吧嗒一聲,手裏的螺子黛斷裂成了兩截。
越貴妃臉色鐵青,一把將其扔掉,霍然起身:“你確定聽到的是真的消息?”
陸嬌嬌那麽好命!
“娘娘,外頭的消息就是這樣子的……”宮女嚇哭了。
越貴妃看著她滿臉惱怒,正要下令把她拖下去時,外頭宮人稟報,說是陸嬌嬌進宮了!
“她這麽快就進宮了?難道她已經猜測到是本宮對她動的手?”
越貴妃吃了一驚。
“除了陸嬌嬌以外,還有別人麽?”
“回娘娘,還有林指揮使。”
林琅!他一定是來找她質問的!
越貴妃身形一個搖晃,差點摔在地上,可是很快她就重新冷靜下來:“本宮不能慌,本宮是貴妃,沒有必要害怕一個宦官,還有紈絝女!”
隨後,她讓宮人攙扶著,在上首的貴妃榻上坐了下來,冷冷道:“叫他們進來吧!”
“是,娘娘。”
越貴妃居高臨下的看著大殿入口,在看到陸嬌嬌與林琅時,她那張隱藏在麵紗後的臉龐上,當即露出一絲惱恨。
陸嬌嬌果然沒事!她的臉一如既往的漂亮!
陸嬌嬌與林琅卻是分外平靜,進殿恭敬的衝貴妃下跪,請安,挑不出一絲錯來。
“你們兩個昨日才賜婚,今日就進宮了,這是來向本宮討賞麽?”越貴妃笑眯/眯的道。
“娘娘,一個多月了,臣女是進宮來檢查您的傷勢恢複如何。”
陸嬌嬌說著,走上前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以自己本來的麵目來見越貴妃呢。
結果,越貴妃卻像是受到了驚嚇似的,嚇的臉色都白了,大聲喊道:“你別過來!”
“娘娘,怎麽了?”
陸嬌嬌似乎是被她的樣子嚇著了,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林琅一直都注視著越貴妃,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裏,見狀眼眸深了深,挑起嘴角道:“貴妃,怎麽了?”
怎麽了?她能說她在那一瞬間想的全都是陸嬌嬌要趁機毀掉她的臉來報仇麽!
越貴妃大口的喘氣,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看著下麵兩雙探究的眼神,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笑了笑道:“沒什麽,本宮隻是第一次見到陸大小姐,跟之前不一樣,有些不習慣罷了。“
真的隻是不習慣麽?真相也隻有越貴妃自己清楚了。
陸嬌嬌心裏嘲諷的一笑。
“那娘娘,還檢查麽?”陸嬌嬌問道。
“檢查。”等陸嬌嬌走上前以後,她的眼底又湧上一股希冀:“陸大小姐,本宮的臉真的能夠依靠化妝術,恢複美貌麽?”
“娘娘可以體驗一下。”
陸嬌嬌站在越貴妃的麵前,彎腰檢查了一下她臉上結痂的地方,她看的很仔細:“您的傷養的不錯,看的出我給的藥一直都在用,沒有潰爛化膿,可以上妝了。”
這段時間,越貴妃就是頂著這張燙傷的臉過日子的,她把皇帝拒之門外,一次都沒讓進來過,內心的憤恨與扭曲如同野草一般滋長。
就因為一句話,而報複陸嬌嬌,在旁人看來是小題大做,可是越貴妃卻是認真的。
她一方麵想讓陸嬌嬌治好她的臉,一方麵又想讓她死,這並不衝突。
“好啊,那就試試吧。“越貴妃閉了閉眼,道。
聽她這樣說,陸嬌嬌便挽起衣袖,親自動手,一點點替越貴妃上妝。
大殿裏不少宮女都圍攏過來觀看。
在她們眼中,隨著陸嬌嬌的手指靈活塗抹,越貴妃臉上的醜陋疤痕一點點不見了,暗沉遍布皺紋的臉一點點恢複了平整,白皙,就好像最上等的綢緞一般光滑,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白。
“哇……娘娘的美貌又恢複了……”
一眾宮人發出陣陣讚歎聲。
林琅這一次沒有退去宮外,他一瞬不瞬的盯著低頭忙碌的陸嬌嬌,怎麽看都看不夠。
這麽心靈手巧,又善良大方的姑娘,她幫了那麽多的人,越貴妃是怎麽狠下心來對她動手的?
想到這裏,林琅心中沉了沉。
他已經決定了,慢慢的與越貴妃劃清界限,這樣癲瘋的女人,沒有做為同盟的必要,日後還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陸大小姐好本事。”
越貴妃如同做夢一樣的看著銅鏡裏傾國傾城的容顏,喃喃開口。
她身後的宮女們已是喜極而泣,越貴妃卻很冷靜。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
“娘娘喜歡就好。”陸嬌嬌淡淡一笑,起了身,客氣道:“沒有別的事情話,臣女就先告辭了。”
“好。”越貴妃笑著道。
陸嬌嬌與林琅躬身行了禮,轉身退了出去。
坐在出宮的馬車上,陸嬌嬌臉色很冷:“昨夜那把火,主謀就是越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