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陸嬌嬌隻好下了車,回頭還想與林琅交代幾句,然而林琅已經放下了車簾,吩咐張東駕車離去。

隻是幾個眨眼,長街上就已經空****。

陸嬌嬌:“……”

林琅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啊,為什麽她覺得對方這是落荒而逃了呢?

回府之後,避免不了一番責問,自從陸紅杏失蹤了以後,陸宰相就患得患失,恨不得用根繩子把兩個女兒圈養在家中,聽到陸嬌嬌今日出門,況且還回來的這麽晚,陸宰相頓時大為生氣。

他第一次讓陸嬌嬌跪在花廳裏,足足訓斥了她整整半個多時辰。

這期間,陳氏與陸雪凝全都幸災樂禍的站在一旁瞧著,沒有一個人開口替她求情。

陸嬌嬌沒替自己辯駁一句,老老實實的挨罵。

”嬌嬌啊,你日後做事一定不要再任性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多想想家裏……“看到她這個樣子,陸宰相也不忍心再說下去,最後語重心長的交代一番,便打算讓陸嬌嬌回她自己院子。

“等等。”

陸雪凝忽然走上前來,看著陸嬌嬌幽幽的嘲諷道:“大姐姐,你平日裏總是說,二姐姐失蹤,我不該縱情享樂,開懷大笑,可是你今日又在做什麽?開開心心的出門逛街,跟情郎幽會,你可有將二姐姐放在心上?”

“什麽?嬌嬌,你……“陸宰相聞言大吃一驚。

陳氏也在一旁冷笑:“跟情郎幽會?難道這才是我們陸家的好家教麽?”

“我今日見的人是林琅大人,不過是詢問他一些關於二妹妹的消息罷了。”麵對著陸雪凝的質疑,陸嬌嬌不緊不慢的回答。

“嗬!隻是詢問?那為什麽你會收下林琅大人的簪子呢?這是定情信物吧?”陸雪凝看著她鬢發上的簪子,臉上露出羨慕與妒忌之色。

林琅送的簪子啊!他可真是愛陸嬌嬌,當時那眼珠子就像是粘在她身上的,撕都撕不下來。

她怎麽就收不到呢?

“誰說這是定情信物了!這就是根普通的簪子!”

陸嬌嬌聽了這話,俏臉一紅,像是被火燒了一般,忙伸手從鬢發上摘下那簪子,握在手裏道:“我明日便送還給他!”

“別呀,已經收了的定情信物,怎麽能送回去呢?大姐姐你這不是在打別人的臉?”

陸雪凝冷笑。

陸嬌嬌本來是有一些慌亂的,結果聽了這話立刻就冷靜下來。

“那你說怎麽辦?三妹妹?”她眯了眯眼。

“大姐姐既然不喜歡,不如讓父親送回去。“陸雪凝幽幽的道:“父親的臉麵,想必林琅大人還是要給的……”

“誰說我不喜歡了?”

陸嬌嬌十分麻利的把那根簪子又戴回到了鬢發上,衝著陸雪凝得意一笑,道:“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說完,領著香兒雀兒揚長而去。

花廳裏,陸宰相一臉欣慰:“嬌嬌總算是開竅了哇!今日見她拒絕張生拒絕的那麽幹脆,我都愁死了!如今既然收下了林琅的簪子,這是好事啊!好事……“

陸雪凝一個趔趄,差點沒氣歪嘴巴。

她故意惡心陸嬌嬌的,怎麽反而好像還無形中幫了她一把?瞧瞧陸宰相這開心的樣子,林琅要是當真上門提親,隻怕他會高興的昏過去吧!

一旁陳氏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蔣淵再不提親,她就要打上門去了!瞧瞧陸嬌嬌這得意的嘴臉!

……

晚上,陸嬌嬌沐浴之後,躺在榻上,舉著林琅送她的那根簪子左看右看。

當時她怎麽就毫不猶豫的收下了呢?

做為二十一世紀讀完大學的人,陸嬌嬌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戀愛,但還不至於說沒有見過豬跑,一個男人送給一個女人簪子這種貼身佩戴的飾品,代表著什麽意思,她還是明白的。

可問題是,她當時完全就沒有想過拒絕啊!

先是看到了首飾鋪子裏那群對林琅趨之若鶩的貴女們,心中不開心,後是林琅仿佛從天而降一般的捧著那簪子出現在眼前,把她心裏那些酸溜溜的念頭全都打破,陸嬌嬌的心裏隻剩下了開心與喜悅,簪子就那麽順理成章的收下來了!

當時她壓根就沒想過這簪子代表著什麽意思!

後來林琅在馬車裏說的話,還有今夜裏陸雪凝那些冷嘲熱諷,讓陸嬌嬌明白過來,她這不僅僅是收了一枚簪子……

這個時候,她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小姐,歇息吧。”

屋子裏的燭火吹熄了,香兒與雀兒都退去了外間,陸嬌嬌一個人躺在**,自言自語道:“算了,收了就收了吧,幫了林琅那麽多忙,收他一個簪子怎麽了!”

……

搜尋陸紅杏的行動一直都沒有間斷過。

但是為了保住她的名聲,宰相府對外放出的風聲一直都是她生病了,在家中休養。

這消息一出,不少與陸紅杏關係要好的小姐們就紛紛給陸家遞了帖子上門拜訪,但無一例外都被婉言拒絕了,並無一人能夠進府來。

秋闈之後,張生人氣高漲,雖然求娶陸嬌嬌失敗,但是朝中不少人紛紛給他遞了橄欖枝,但是張生一律以出身貧寒,不能匹配為由拒絕了,頗為潔身自好。

皇帝見到張生的那一刻,心中就大大的後悔。

當時他真的應該聽寶公公的勸,推遲一個月為雲陽公主挑選夫婿,無他,這位新科探花郎實在是太優秀了,學問好,容貌佳,雖然出身貧寒了一些,但是絕對配的上雲陽公主,比那位靖安侯世子公孫荀可是好太多了。

但現在,賜婚聖旨已下,後悔晚矣。

帶著這種錯失女婿的遺憾,秋闈之後,皇帝大筆一揮,親自把張生安排進了翰林院做編撰。

至於這屆的狀元郎,都沒能有這個機會,秋闈之後,就得了個七品的縣令被遠遠的打發出去了。

同樣有這種遺憾的,還有陸宰相。

他十分想把最心愛的女兒陸嬌嬌許配張生,奈何陸嬌嬌不喜歡,他也沒法強求,隻好經常派人邀請張生入府商談學問與朝政,頗有幾分把張生當學生看待的意思。

朝中其他大臣還以為被拒絕之後,張生與陸宰相就決裂了呢,正暗搓搓的想要使用手段拉攏,結果卻看到張生日日往宰相府上喝茶,遂打消了念頭。

這一日,張生又受邀來宰相府喝茶,結果領他入府的小廝不是平日裏的那一個,而是換了一個麵生的,一路領著他進了宰相府的後花園,在一個涼亭內前停下。

“請張公子在此等候,我們老爺馬上就到。“侍從轉身離開。

張生愣愣的看著這臨湖而建的涼亭,見其內置著一張大理石圓桌,上麵擺著桂花酥,荷花酥等等芳香四溢的點心,並一大壺沏好的熱茶。

圓桌四周擺著四張鋪了繡著牡丹花的厚厚錦墊,視線再往外,是兩個垂手侍立的婢女。

“張公子,請坐吧,我們老爺馬上就到。”侍女客客氣氣的開口。

張生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了:“好吧。”

緩緩走過去,中規中矩的在圓桌旁的下首位置坐下。

“公子請喝茶。”一個侍女立刻斟了一杯茶遞給他,微微一笑,臉頰邊上兩個淺淺的梨渦。

張生拒絕了:“不用,我不渴。”

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望著涼亭外的鵝卵石徑,盼著陸宰相趕緊到來,這情形他從未遇到過,怎麽瞧都覺得詭異。

“張公子,沒事兒,喝吧,今日府裏有貴客,我們老爺在書房接待,怕是沒有這麽早來見公子呢。“

“有貴客?不知是……”

張生聞言,目光有些好奇。

“也不瞞公子,是指揮使林琅大人。”侍女笑眯/眯的道:“我們老爺聽說他來了,立刻就親自去迎接了,有怠慢張公子的地方,還請海涵。”

“不礙事,我多等等沒什麽的,左右無事。”

張生聞言,有些尷尬的道:“還是指揮使林琅大人比較重要一些。”

說著,伸手端起茶杯,局促的喝了一口。

侍女的目光幽幽落在他夾雜著尷尬的失落臉龐上,微微勾唇一笑,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

林琅剛出了錦衣衛署,正打算回去看看林墨,不料還沒來得及上馬車,旁邊便衝過來幾個下人模樣的人:“林大人,我們老爺請您過府一敘。”

朝中大部分府邸的管事與下人,隻要是經常在外走動的,林琅基本上都認得,眼前這侍從與管事,他也認得,正是陸宰相府的。

這還是第一次除了陸嬌嬌之外的陸家人來見他呢。

“周管事,有什麽事?”因為是陸家的人,林琅說話時候不自覺的聲音都多了幾分柔和,沒有平日裏聽上去那麽冷清。

“是這樣的,我們老爺請林大人過府一敘,與大小姐有關。“最後一句話,周管事壓低了聲音。

顯然的,他不想讓太多人聽到。

事關陸嬌嬌的名聲,林琅自然懂,他聞言有些驚訝:“陸大人有事與我商談?那半個時辰前出宮時,他怎麽不說?那個時候我們還打過招呼呢。”

“老爺……是一時興起,對,是這樣。”周管事的有些尷尬。

一時興起?

林琅聞言不動聲色的挑了一下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位周管事,點點頭道:“好,那你在這裏稍等片刻,容許我換一身衣裳再去。”

“衣裳就不用換了吧?”周管事忙道:“大人穿這一身也很好看啊。”

“不,那怎麽行。”林琅聞言搖頭道:“陸大人不喜歡這一身飛魚服,既然是去見他,還是換個他喜歡的。”

說完,便轉身進錦衣衛署去了。

周管事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遠,想要呼喊,卻又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一張臉憋的通紅。

林琅進了錦衣衛署,麵對著張東呂四等下屬好奇的目光,難得好心情解釋了一句:“陸大人邀請本宮去府上做客,本官換一身衣裳。”說著,便進他自己的房間了。

“大人要去見未來嶽丈?”

呂四與張東聞言都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