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祠堂,洛雲棠沿著鵝卵石的小路慢慢地往回走。

“小姐,外麵風雪大,還是回四麵閣吧。”迎春撐著傘,小聲地提醒著。

洛雲棠抬頭看了看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輕聲說了句,“三叔也該回來了。”

今日玉晉帝提早讓百官回家,但洛宗淮卻被帝王暫留在了宮中,並未隨她們一同回國公府。

“正是下值的時候,想必三爺快回來了。”迎春低低地回了一句。

主仆二人正說著,洛宗淮單薄的身影就出現在不遠處。

隻見他嚴肅的神色中帶著些微焦急,在看到洛雲棠後,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三叔,您怎麽了?”瞧著洛宗淮的神色,洛雲棠出聲問道。

洛宗淮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把二房都教訓了一頓?”

洛雲棠點頭,府裏下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打得好!”洛宗淮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大聲讚了句。

二房蹦躂夠久了,讓他們惡心的也夠久了。

當他在偏殿聽到烏啟複述護國寺一行的前因後果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以為昨夜的事情隻涉及初雲山盜匪攻擊護國寺一事。

沒想到這裏麵又牽扯出女眷之間相互誣陷一事。

更可恨的是,洛雲嬌一個閨閣女子,居然聯合他人陷害自家長姐,是誰給她的膽子?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給他們一個教訓,免得下次再惹出無法彌補的錯誤。

“皇上是否有論斷了?”洛雲棠問出關鍵的地方。

今日皇帝親自出宮迎接太後,在百官麵前做足了孝順的模樣,卻也讓人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和態度。

洛宗淮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皇上隻是簡單地詢問了昨夜的事情,隨後就讓幾位重臣出宮回府了。”

可見,真正的血雨腥風,是留給明日的早朝的。

“棠棠,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見洛雲棠低頭看著腳下的路,洛宗淮總覺得小丫頭有心事。

洛雲棠微點頭,緩緩說出她的想法,“三叔,鎮國侯府回來了。此次初雲山剿匪,舅舅和表哥立了功。”

洛宗淮已從謝策等人口中知曉鎮國侯府第一個站出來抵抗盜匪,一直堅持到西大營的人,這份功績,是誰也抹殺不了的。

洛宗淮突然聯想到之前夏文祐的戶部侍郎一職。

又憶起玉晉帝當時在金鑾殿上意有所指的話,猛地驚醒。

“你的意思是,可以為沈侯爺謀一謀戶部侍郎的位置?”

語畢,洛宗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倒是可以試一試。

“或許,還有更好的位置。”洛雲棠緩緩開口。

洛宗澤挑眉,不解地看向她,卻發現洛雲棠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

回京的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當夜的風雪聲中,或多或少地飄出了各大府邸的低罵聲。

第二日一早,眾臣早早坐上馬車趕往皇宮。

下車的眾臣沒有像往日那般熱情寒暄,個個麵色凝重,眉宇間夾雜著淺淺的怒意。

沉默中,眾人列好隊,站在金鑾殿等候玉晉帝。

“皇上駕到。”隨著瞿公公的一聲唱報,玉晉帝一身明黃的龍袍闊步走到龍椅上。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行禮。

“眾卿平身。”玉晉帝緩緩落坐,抬手示意眾臣起身。

“謝皇上。”眾臣動作一致地起身,分列站到大殿的兩旁。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瞿公公再次出聲。

他的聲音尚未落地,就有禦史手持奏折站出列。

“啟稟皇上,微臣有本啟奏。”年輕的禦史一臉的大義凜然,一腔忠君愛國盡數表現在這道高呼中。

“說。”玉晉帝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

“是。”禦史將奏折交給瞿公公,開始論述,“微臣參韓國公元世舟勾結初雲山盜匪,導致太後受驚。”

元世舟渾身一震,不樂意了,直接出列對著禦史噴了起來,“胡說八道!本國公什麽時候勾結盜匪了?”

“還讓太後受驚?太後是本國公親姐,我豈會害她?”

禦史可不懼怕他,反問道:“那我問你,為何初雲山的盜匪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選在太後去護國寺祈福的時候去攻山?”

元世舟言辭激烈地反駁道:“本國公怎麽知道是為何?”

“你無憑無據,僅憑這點就誣陷本國公勾結盜匪,你可知構陷國公是何罪?”

元世舟氣的一個倒仰,這些捕風捉影的臭禦史,聽到點風聲就當做證據,人人都要參一本,如今居然敢騎在他的頭上拉屎。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禦史寸步不讓,再次提出疑問,“那微臣敢問韓國公,為何元慶霄在當值之日,卻躲在廂房內與宮女廝混?”

“元慶霄不但玩忽職守,更有可能做了盜匪的內應,故意讓出重要守備位置,從而讓盜匪攻陷護國寺。”

“你……”嫡長子的醜事被禦史翻出來,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出來,元世舟一張臉漲得通紅。

強壓下一身的怒氣,元世舟據理力爭,“元慶霄自進入禁衛軍任職,素來勤勉認真,從未出過差錯。”

“這次意外,隻怕是有心人故意陷害。否則豈會選在太後附近的廂房內?”

“你別忘了,元慶霄被坍塌的房梁壓在房內,差點喪命?”

想到自己寵愛的嫡長子如今還昏迷不醒,元世舟就心如刀絞。

年輕的禦史沉默了,似是在認真考慮元世舟的話。

元世舟乘勝追擊,再次發問,“既然你知道這麽多所謂的真相,那太後住所被縱火的原因,你可查清了?”

“此次事件,太後受驚、韓國公世子受傷。依本國公看,明顯是衝著韓國公來的。”

漸漸地,雙方的爭議,元世舟占據了有利的地位。

眾臣雖未反駁,隻是眼底的神色稍有變化,顯然是將元世舟的話聽進了耳裏。

禦史忽而抬起頭,眉眼堅定地問道:“敢問韓國公,是否解釋下,為何在祈福期間,貴府大小姐要設計陷害衛國公府大小姐?”